第651章 她……不要我們了
“噗嗤”一聲，秦曉沒忍住不厚道的笑出聲了，於梁下意識地就給她甩了個白眼過去。
誰知，王老爺子又是一拐棍，於梁的白眼臨了半空因為腳背生疼徑直抽抽了。
“外公……”於梁齜著牙抗議。
王老壓根就不鳥他，偏頭看向秦曉：“別理他，他要是敢給你白眼，你給打回去，放心，有外……我在。” 說完，見秦曉手上的蘋果已經吃完了，又加了句，“還想不想吃，讓於梁給你再削一個？”
秦曉搖頭，看了眼依舊站著的占晟楠，回望王老的眼中帶著絲絲的懇切。
王老咳了聲，看向占晟楠，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單人沙發位：“坐吧，站著晃得我眼疼。”
“謝謝王老。”占晟楠長腿一邁，徑直往沙發走去，隻是拐了個道站在秦曉跟前，俯身低頭，伸手擦了擦秦曉的嘴角，隨即很是理所當然的把人一拉，兩個人“擠著”一起坐了單人沙發。
所有的動作一氣嗬成，瀟灑自如，秦曉回過神的時候，已經整個人被牢牢抱著窩在占晟楠的懷裏，背部緊靠著他溫暖的胸膛。
在長輩麵前……秦曉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微微掙了掙，誰知懷著腰身的手臂卻是跟著緊了緊，占晟楠還捏了捏她身上的癢癢肉。
秦曉頓時就老實了，麵紅耳赤故作鎮定地看著王老微笑。
王老和於梁這個氣了，占晟楠是在他們麵前宣示主權，可是……他們能說什麽，人家夫妻，難道還棒打鴛鴦不成。
王老重重的咳了一聲，衝占晟楠飛了個眼刀子，以示警告，占晟楠也拿捏著尺寸，適時的頷首，收斂自己的氣勢，人在自己懷裏，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就成。
一老一少算是達成了共識，可於梁沒有啊， 他看到秦曉腰身上的那隻鹹豬手，就胸悶頭疼，眼珠子都要充血了。
“哎，注意形象，注意形象啊，秦曉現在可是懷著孩子。”於梁連揮手加低吼，就差直接上手把占晟楠給扯開了，隻是，下一秒， 原本張牙舞爪的於二少又歇菜了，王老毫不客氣的又是一拐杖。
“給我消停點。”
“外公……”於二少表示很委屈，默默地躲牆角削蘋果去了。
“秦曉，你懷得是雙胞胎？”王老笑眯眯地看著秦曉，目光柔和。
秦曉微笑著點頭，條件反射地低頭伸手輕輕撫摸自己的小腹，隨著月份越來越大，胎動越來越頻繁，裏頭的兩個小家夥有時候鬧騰得都讓她有些招架不住，可越是這樣，她就越覺得安心。
是兩個特別健康的小寶貝。
王老臉上的笑容越加的慈祥了，隻是想到送過來的資料上說的，笑容當即就消失了，滿是關切地追問：“身體怎麽樣，吃得消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
秦曉一愣，隨即搖頭：“謝謝王爺爺關心，一切都好。”
王老不信，轉而看向占晟楠，要他保證。 占晟楠摟著秦曉，右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兩人交疊的雙手輕輕的摩挲著秦曉的小腹，這一幅畫麵溫馨而美好。
“王老放心，我不會讓她有事。”
簡潔有力的一句，令人信服不少。
王老是相信占晟楠能力的，年輕一輩中，幾家孩子比起來，就數於皇和占晟楠最令人放心，其他幾個小子，總是或多或少的讓家裏的長輩放心。
可是，女人生孩子這種事誰又能夠保證。
“生孩子就跟在鬼門關走了一圈，一定要注意，何況秦曉的身體又不是很好。”王老認真嚴肅的叮囑占晟楠，越說臉色越是凝重，到最後眼底的那絲淡淡的笑意也沒有了，看著占晟楠全然沒有了好臉色。
“以前的事就不追究了，過去就讓它過去了， 可是現在，以後…… 占家小子，你應該知道怎麽做吧，雯媛跟秦曉這孩子這麽的投緣，她就是我們王家的一份子了，不要她身後沒人。”
王老話音剛落，於梁又是快人快語的加了一句：“也是我們於家的人，以後你要是欺負秦曉，自己心裏先掂量掂量。”
占晟楠鄭重地點頭：“我知道。”
秦曉的眼眶微微的泛紅，她不是笨的什麽都感覺不到，隻是有些不敢置信，一直都提醒自己不要癡心妄想，不是所有美好的事都會降落在你的頭上，可是此刻……內心就如翻滾的大海，表麵上的風平浪靜隻是努力堅持的故作鎮定。
可是秦曉也知道，一切維持原樣就好，不是什麽事情都要明明白白的，清清楚楚的，隻要她知道，從今以後，她有家人，有親人就好。
從來沒有像這一刻，秦曉想要祈求老天滿足她的願望，希望老天爺保佑讓手術順利，王阿姨馬上就醒過來，她還有好多話都沒來得及說。
“哭什麽，還真個孩子似的，現在已經是孩子的媽媽了，以後可不能隨便的哭鼻子。”王老跺了跺拐杖，伸手抽了張紙巾遞給秦曉，略帶粗魯的動作卻是滿滿的慈愛。
他知道這個孩子懂他的意思了，老懷欣慰中又帶著濃濃的不舍，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孩子，進退有理，是雯媛的孩子，是他的外孫女。
隻是……他們這樣殘忍的決定，其實最受傷害的還是秦曉，雯媛和正東即使不能把孩子認回來，膝下也還有三個兒女，可是他的這個親外孫女，卻是……
“秦曉，你不會怪我吧？”一句話出，王老的呼吸都加重了， 不認，是他的主意。
秦曉下意識地反手抓住占晟楠的手，手掌心傳來的溫度讓她驚喜忐忑焦慮的心漸漸的有了平穩的跳動。
“王爺爺……謝謝。”
簡單的一句道謝，把要說的話都囊括在裏麵了，秦曉帶笑的臉上快速的滑下一行眼淚。
房間內安靜的能聽見落地窗外的風聲，誰都沒有再開口說些什麽，一直默默坐在一邊的於梁忍不住的紅了眼眶，他一把轉過頭去，掩去自己狼狽的樣子。
他們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一切保持原樣，什麽都不會改變。
占晟楠緊摟著秦曉，懷裏的身軀在微微的顫抖，可又是極力的忍耐，他知道，秦曉在努力的故作平靜，盡力的不讓別人看到她的傷心難過。
於王兩家的 做法太出乎他的意外了，原本以為這是一場低調的認親，沒想到卻是反複的示意，剛才對他的“興師問罪”都成了笑話。
占晟楠眉頭緊皺，一直沒有反駁什麽的他輕咳了一聲，替自己的女人掙回屬於她的東西。
“王老……”
“王爺爺，我想去醫院看看。”
占晟楠剛開口，秦曉就打斷了他的話，麵上依舊是淡淡的合乎禮數的淺笑，臉上是對長輩的恭敬。
王老一時哽咽，竟是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他知道占家小子一開始是誤會他們的用意了， 所以才會低聲下氣的任由他們興師問罪，現在他們擺明了立場，估摸著沉睡的雄獅是該吼一聲。
隻是，令他意外的是秦曉這個孩子，堅韌的令他真正的刮目相看。
一時間，又成了一場啞募，直到傳來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所有人都恍然一怔，好像被鈴聲又拉了回來。
是於梁的手機，燒水時他隨手掏出撂在流理台上了。
於梁愣了一秒鍾，當即起身，快步往廚房走去。
客廳裏三人的注意力全都被轉移到廚房去了。
秦曉覺得，這一陣的手機鈴聲持續的時間特別的長，她一直保持著脖子微微前傾的姿勢，身體肌肉都僵硬了，終於聽到鈴聲戛然而止，於梁的一聲“喂”，可是，一秒，兩秒，一分，兩分……
廚房就跟被套了一層隔音罩似的，接下來的幾分鍾，一點聲音都沒有，他們就這麽老老實實地坐著，誰都沒有開口喊一聲於梁，誰也沒有動一下，仿佛被雕刻成了石膏像。
秦曉的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快，不好的念頭就如藤蔓般不聽話的越來越緊的纏繞著她，焦慮感讓她越來越坐不住，可是四肢百骸又失去了控製，它們自顧自地的僵化著，她動都動不了。
直到腳步聲一下一下沉悶地響起，於梁的身影出現在玻璃門門口，神情茫然，雙手發顫，捏著手機的右手，手背青筋冒起，就連嘴角都是不停的顫抖著，整個人似乎一下子萎靡了，雙肩好像承受了他怎麽都承受不了的重量，微微的耷拉著，渾身的精氣神恍然不覺。
幾乎是立刻的，占晟楠摟著秦曉從沙發上起身，兩人目光灼灼地看向於梁，而王老，拄著拐杖再第二次試圖起身卻仍舊打不起力氣後，就如鬥牛場上放棄繼續鬥爭的鬥牛士，終於不再戰鬥，靜靜地等候著最後的“審判”。
“手術結束了？”王老粗重的聲音響起，老人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呼吸，看到外孫慢慢點頭的動作，心中已然是一片清明，其實看到於梁的那一眼，他就知道他的女兒終究還是沒有挺過來。
“她，好像不要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