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原來如此
玲瓏閣很安靜。
尤其是二樓。
此刻二樓,殷家主母殷夫人在此,不可能有外人前來。
殷夫人對著鏡子,看著自己耳垂上的那塊圓潤的玉,嬌豔欲滴,像是一顆翠綠的水珠,落在了她耳垂上。
的確很好看。
然後她從鏡子裏,看到了一個女孩。
一個不該出現的女孩。
殷夫人見過她,所以有些驚訝。
她轉過身,沒有拜。
身體筆直。
隻是微微的點頭,嘴角露出淺笑,很是雍容。
“不知道公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霏公主看這個女人,也不是第一次。
不過上一次她及笄的時候,來的人太多,她壓根沒有太注意。
就是記憶中,殷夫人是個很低調的人,不太愛說話。
在人群中也不顯。
可是這一刻,殷夫人和自己說話,卻十分高傲。
她說沒有遠迎,可是走到跟前了,也沒有迎接的意思。
霏公主感覺自己此刻就像是一個誤闖了別人家還被主人發現的小賊。
這樣想,讓她很不高興。
她又下意識的輕輕咬唇。
這樣的動作,會讓她顯得很乖巧,還有一點可憐可愛。
殷夫人沒有可憐她,也沒有覺得可愛。
實際上殷夫人看著麵前這個女子的臉,就想撕碎。
她很厭惡霏公主,十分厭惡。
比家裏的庶子們,厭惡百倍千倍。
霏公主沒有招惹她,兩人也沒有結怨的機會,那麽殷夫人討厭的就是霏公主的母親徐妃了。
她這一輩子遇見很多惡人,形形色色的討厭,可是沒有一個比得上徐妃。
那是單純的讓她厭惡討厭。
此刻看到這個少女,也隻會讓殷夫人更討厭一分。
霏公主很直接的感覺到了殷夫人的嫌惡的態度,因為殷夫人並沒有隱藏。
她有點不明白。
她收到了殷家很多禮物,十分貴重,比如她手裏的印章。
殷家家主對她也十分親切,還特意帶著他兒子來見自己。
甚至親自開口,要殷雄許諾照顧自己。
雖然霏公主很不在乎,覺得那個少年單純的要死,根本照顧不了自己。
可是那種感覺是有的。
“殷夫人好,不知道你在這裏,我隻是剛好出來逛逛,逛到了這裏。”霏公主像是個不懂事的女孩一樣,秀麗的小手,把玩著一個普通的印章。
殷夫人看到那印章,眼瞳都顫抖了一下。
她的一隻手緊緊的拽著麵前放玉石的托盤。
手骨都用力的凸起。
她萬萬沒有想到她的夫君會把這個印章給霏公主。
她也聽到傳聞,說夫君把雄兒召回來,是準備讓他尚公主。
她對此是堅決反對的,她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兒子娶那個女人的女兒。
絕對不允許。
隻要想著當年,自己已經是他的妻子,那個女人居然當著自己的麵,不要臉的求愛,她就覺得惡心。
人世間怎麽會有那樣的女人。
幹淨的像是出水芙蓉,占著自己年輕好看,就能說出那樣無恥的話來。
做出那樣無恥的事情來。
還能同時保持天真無邪的模樣。
熙國是允許一妻幾妾的,但是那都是有規矩的,一個年輕未婚女子去勾引人家的夫君,那簡直比花樓的姬女都不如。
花樓的姬女都不會這麽幹。
可是現在看到霏公主隨手把玩的印章,這個印章代表的意義,殷夫人最清楚不過。
“你怎麽會有這個?”
“你說這個啊。”霏公主拿在手上隨便拋了一下又隨意的接住,笑嘻嘻的回道:“這是殷伯父送我的及笄禮呀。”
聽到這句話,殷夫人忽然臉上煞白,整個人像是體力不支一樣,靠在了櫃台跟前。
霏公主做出擔憂的神色問道:“殷夫人您怎麽了?您這個年紀的女人,站的太久,身體會勞累,還是坐下休息吧。”
看到殷夫人被那個漂亮女子扶著坐下了,霏公主又欲言又止的開口道:“您的耳環不配您,這種翠綠的水滴,適合年輕一點的女子,這個顏色太豔,把您眼角的皺紋都照出來了。”
霏公主說話的時候,還是習慣的咬咬唇,很是無辜的小女孩的模樣。
可是說出來的話,卻是最讓中年女人心痛的話。
她說殷夫人老,體力不支,有皺紋。
霏公主這番話讓那個漂亮女子都忍不住想開口了。
那漂亮女子是玲瓏閣二樓的接待,也是殷家的手下。
不過還是給殷夫人按住了。
霏公主再討厭也是公主。
殷夫人坐下之後,接過漂亮女子遞過來的茶。
一口氣喝了半杯,然後把杯子放下。
她恢複了雍容。
“這種翠綠的耳環,確實比較適合你這樣的小姑娘。”她坐著打量了一下霏公主。
霏公主全身上下都沒有什麽配飾,連衣服都不如她家的侍女嶄新。
殷夫人什麽都沒有說,隻是笑了一下。
隻是這淡淡一笑,不用言語,卻也說盡了。
霏公主被殷夫人的眼神看的很不舒服。
殷夫人的眼神此刻跟皇後瑰的眼神,似乎重合了。
都是嘲弄,冷漠,不在乎。
霏公主不敢懟皇後瑰。
因為她還是皇後的女兒,可是對麵是殷夫人。
霏公主笑了。
笑的天真又可愛。
“殷夫人可知那日殷伯父帶著殷雄哥哥和我母妃見麵說了什麽?”
“公主說的可是求親的事情?那些隻是謠傳,我家雄兒已經有喜歡的女子了。”殷夫人淡淡一笑,微微伸出手腕,她手腕上有一個通體雪白的玉鐲,極潤。
霏公主卻是不緊不慢的走過去。
她微微彎下腰,低著身子,微微側著臉,還帶著笑。
她有一顆尖尖的虎牙,笑起來的時候很活潑,微微側臉,頭發輕輕的垂下,就像是個活潑可愛的少女想和長輩說悄悄話。
她俯身到了殷夫人身邊,聲音卻不小,剛好殷夫人身後的漂亮侍女能聽到。
“我自然不會和殷雄哥哥成婚,哪裏有妹妹嫁給哥哥的。”
說完,霏公主就蹦蹦跳跳的離開了,如來時閑逛一樣。
留下搖搖欲墜,臉色蒼白的殷夫人。
她整個身體都靠在了椅子上。
她想哭,又很想笑,最終隻是不哭不笑的呆呆坐在椅子上。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殷夫人終究哭了。
角落的翡翠樹依舊挺拔美麗。
她哭的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