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9、輪迴
像是瀆神之舉，曙光帝國的人，特別是那些從舊時代活過來的老者，竟然情不自禁在神靈身前，流露出雙目赤紅的盎然殺機。
可是只有曙光帝國的人才知道，神靈剛才的話到底意味著什麼，是重返晨星道路已經開啟的徵兆。
曾經的血仇還在眼前，猴子在皇位上頤指氣使的模樣歷歷在目，無法洗刷的仇怨鏨刻在他們的靈魂里，終於，快到復仇的時刻了嗎？
沒想到垂垂老矣的初代殘黨們，依託科技的快速進步，還有這麼多人存活到了現在。
除了老一輩殘黨們，曙光帝國的新生代，亦是能夠在這份遏制不住的殺意麵前，體悟到長輩們的洶湧仇恨。
長時間的耳濡目染之中，他們雖沒有初代殘黨的瘋狂偏激，但也積蓄了充足的，對傳說中曙光起源那片星空統治者的深厚敵意。
最無法理解曙光帝國殘黨們，竟在神靈身前，露出此等不堪模樣的人，便屬蒼莽系人族了。
不少人蹙起眉頭，不少人想要開口指摘，卻在神靈靜默的目光中克制下來，心想其中或有隱情，還有不少人默默的思考起來，似乎在印證曙光帝國中流傳出的軼聞傳說……
當神靈昭告另一片異域星空的存在之後，除了震驚之外，還有對曙光帝國那些冗雜傳說的猜測，世界似乎真的不是他們想象的模樣，瘋子般曙光舊時代殘黨追求的虛無復興，好像正在與整體啟源宇宙文明的前路相重合。
神靈指引的道路，是曙光人一直追尋的那一條嗎，通往宇宙外的異域星空……
不管怎麼樣，也都已經昭告了，神靈口中那比如今的輝煌，還要更輝煌的大時代就要到來。
前方縱然未知，但理應充滿奇迹，有信仰做動力，神祇在鋪路，還有祂們口中那處於道路前方的友軍……
這不得不讓人震撼之餘，亦有無限的期待。
「好了。」
阿茲克低聲呵斥，不敢在神靈面前大呼小叫，但也呵斥的足夠力道，將那群雙目在泛紅的，自己的癲狂同胞壓制下來，讓他們搞清楚狀況，現在還有神靈在前。
那些人也很快反應過來，強行按捺心中的無邊血仇，紛紛向神靈行禮告罪。
這些初代殘黨們是真的情不自禁，當被強行塵封的仇怨記憶打開，晨星故土的星空再次浮現時，洶湧的苦難記憶與癲狂敵意，立馬就被再次點燃。
他們從來沒有忘記向猴子們復仇的信念，當故土的道路再次浮現眼前時，哪能雲淡風輕。
唐川並沒有懲戒殘黨們的意思，他看向曙光帝國的人，道：「把恨意化作動力，在道路盡頭，盡頭就是爾等想要的東西，記得認清自己，讓癲狂化為養料，不要在其中迷失了方向。」
而後又看向其餘的人類，道：「去追尋吧，前路有吾等作伴，信仰不滅，光輝永存。」
他的形貌始終隱藏在那團不算真切的光影中，無人能看清其形貌，也始終沒有注意到，那才是神靈中最至高的存在。
人們不止這空靈縹緲又神聖的聲音從何而來，但卻擁有一種動容靈魂的感染力。
寰宇四方，眾志成城，異口同聲，皆傳頌著祂的箴言：
「信仰不滅，光輝永存！」
猶如火種在傳遞，信仰將每個人連接在一起，心潮澎湃，又堅定萬分。
從基因到靈魂，再到回首歷史文化，每個關鍵節點中，神靈扮演的指引者的角色，都讓他們堅信，有神之光輝常伴左右，他們將會掀開一個又一個全新的篇章，通往無限光明的未來。
哪怕現在那未來的道路似乎並不真切，還充滿無數的未知，但他們相信神靈，並心甘情願為那抹聖光顯聖，悶頭向前的走下去，這就夠了。
「吾等在前路等你們……」
說出這最後一句話，神靈們投射星空的虛影開始消散，世界樹蘊含的空間能量瞬間爆發，將他們傳送到了一個詭譎的維度。
輪迴之上，神靈的身軀不再那樣恢弘熠煜到不敢直視，而是收斂了多數色彩。
愛特居里、大波羅、潘森的影像還沒有消散，因為二代神靈也隨之一同被傳送而來，昆巴納和邦尼維爾亦夾雜其中。
眾神俯瞰下方，那隱藏在虛空背後，由信仰通道互相連接，布控在文明所在範圍內，冗雜到讓人頭暈的輪迴系統中，星星點點的靈魂能量，正在順著複雜的脈絡運動著。
像是流星，每一粒靈魂光點都一閃而逝，通過某種複雜至極的演算法，得出這粒靈魂能量主人生平中的善惡因果、信仰堅貞度，然後在得出結論后，將之送到合適的，同為信徒的其他孕婦胚胎中寄託。
在這個過程中，他們的記憶會喪失，但是卻能夠保存一縷根性，讓「評分」更高的人，能夠造新生中獲得更早打開靈智的機會，算是對信仰堅貞著的獎賞。
這樣的系統，複雜到凡人永生永世無法理解，還會自動糾錯、自我進化，直到趨近於相對完美。
但是在如今唐川的眼中，這種東西就跟個位數加減法一樣簡單，或者稱之為簡陋，「演算法」漏洞百出，也不足以支撐信徒們去到信仰邊界之外時，依舊能夠對他們起作用。
最重要的是……
就算趨近相對完美了，也是不足以復活菲娜皇后的。
昆巴納見竟然來到了這裡，多少是猜到了初代神靈們的想法，他看向自己最敬愛的愛特居里女神，道：「潦草之作，徒增笑料。」
艾特居里笑了笑，道：「能看出你已經儘力了，至今也沒有放棄復活她的希望嗎？」
昆巴納如實答道：「執念如此，我願竭盡心力去嘗試，哪怕……只再與她相遇一次也好，如冕下們偉岸，可否指正一二……拜託。」
愛特居里笑道：「希望你能走出來，哪怕再花一輩子的時間陪她，這個輪迴，只是缺了一點東西而已，你看不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