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2、預見

  飛船的速度很快,不久便抵達了關聯體所在星域。

  唐川也從宇宙深空中,收回了自己沉思的目光,這段時間內他試圖去捕捉內心那抹不寧的情緒,但是最終都不能去分辨出,它帶給自己的感受,到底是在暗示好結果還是壞結果。

  艙體內傳來陣陣詭譎靡音,還伴隨著一種變幻不定的氣息升起,將霸天神艦的內部,都渲染上了一層迷離的色彩。

  唐川將心中的不寧情緒抑制下來,側頭看向諾克頓所在的艙體,下一瞬,門打開了。

  諾克頓近乎毫無變化的走了出來,當他出門的那一刻,霸天神艦內鬧鬼般的氣息便驟然消退,潮汐樣退回了他的房間,直至消失不見。

  本質上已經煥然一新的諾克頓,卻和之前看不出任何區別,好像這段時間他只是在屋子裡沉眠,而不是在進化般,連氣機都完美無缺的收斂起來了。

  唐川笑道:「看來這次進化很成功嘛,碩果被你完全消化。」

  諾克頓回應道:「還是距離您很遠,起初我想要通過試煉,在分開的這段時間內,讓自己愈發靠近您的腳步,卻好像總是越行越遠。」

  唐川搖頭道:「我覺得你應該換個目標,還記得當初你選擇跟隨我的條件嗎?」

  諾克頓點頭道:「記得,在我比您強大之前,我會一直追隨您的,而您的回答是,我怎麼會有一輩子當別人小弟的想法。」

  說著,他又苦笑道:「看來還是我想的太簡單,起初從來沒有將您的這句話放在心上,結果嘛……現在我卻覺得,如果能夠一輩子如此,好像也不錯。」

  這並不是什麼泄氣的話,而是發由內心的真實心聲。

  試想一下,如果您耗盡一切努力,費勁萬千心計,遇見無數奇遇,都始終追不上那個被你追隨的人。

  那麼不就反而證明,這個人絕對值得你追隨嗎。

  這可不是擺爛,諾克頓始終在前行的路上,被他追隨的唐川還屢次賦予她機遇,可還是差距越來越遠,作為追隨者,應該是慶幸多過於懊惱吧。

  唐川看向窗外的星空,道:「你不應該跟我比,而應該將目光放在外界,我的情況特殊……至於特殊在哪裡,我卻越來越迷糊了。」

  諾克頓走上前來,道:「但至少現在是好的不是嗎,或許您不應該想的太多,前路反而明了起來,無論如何,我都會記得那個約定,不,哪怕我未來有渺茫的幾率比您更強了,也不會違背諾言的,願意始終隨您前行,在您之背後。」

  唐川轉過頭來,癟癟嘴,道:「你就甭在這煽情了,我可不需要什麼安慰,而且那渺茫的幾率是不存在的,如果存在,你就不會、不用也不能在我身後了。」

  諾克頓表示聽不懂,但還是笑道:「至少我現在是這麼想的,對現在而言,那就足夠了,我想您與其糾結一些什麼無法捉摸的事情,不如也和我一樣,看看當下吧,當初孱弱如幼苗的您,我,關聯體,或許還有一些什麼我不知道的事物,已經長成參天大樹了。」

  說著,他也看向窗外,已經零星的出現關聯體勢力的飛船了,此刻進入了關聯體星域的邊界,這裡比之往昔,更加繁榮了百倍,在高維世界站穩根腳的關聯體,其低維勢力自然得到了繁榮的增長,連昔日的其他勢力的星域,也併入了關聯體的輻射之內。

  諾克頓接著道:「這都是您的功勞……我也是……而且剛好是在我完成進化的時候,抵達關聯體的星域,都在您的意料之中吧?或者說,都是您的設計。」

  唐川不置可否道:「當然要一起見面了。」

  諾克頓道:「連我的進化進程都在您的掌握之中,甚至提早就預料到了,我會什麼時候完成進化,那已經不是我能夠想象的層面了,霸天神艦一直是以勻速前來的,歲月已經完全在您的掌控內了嗎,或許還有因果,因為在高維世界,實在充滿太多不確定性了。」

  這話會讓沒有抵達此境界的人,聽的一頭霧水,覺得沒有邏輯。

  但是對於實現進化的諾克頓來說,便是充滿邏輯,淺顯易懂的語言,當然對於唐川更是如此。

  霸天神艦是勻速行駛而來的,就證明唐川沒有在諾克頓快進化完全的時候,突然提速,然後剛好在此刻抵達,而是提前就預料到了的。

  這符合諾克頓猜測中的歲月之力,已經在唐川的掌控之中,他能夠看到未來的結果。

  而諾克頓這次進化是向高維度躍遷的,在高維,不確定性多的數不清,可能隨便觸碰了什麼東西,蝴蝶效應就會在這個三維空間無限放大,讓人根本無法預測接下來的事情。

  在那裡,甚至可能一不小心觸碰到了時間碎片,讓進化的過程在這個空間的任何時間段完成,時間在某種意義上,已經變的無法預測。

  但唐川還是對諾克頓的情況了如指掌,這就代表了因果之力。

  能夠預料並推測到,諾克頓會在進化過程中,遇到哪些狀況,而那些狀況,又會對這個空間造成什麼影響,將無數可能的前因後果串聯起來,然後百分百的確定,此時此刻,諾克頓完成進化這件事情會發生。

  從霸天神艦的絕對勻速能夠看出來,期間沒有一點波瀾,唐川當時就是百分百確定,六十七小時,三十五分鐘,二十七秒后,諾克頓會從屋子裡走出來,和自己一起展望這片星空。

  期間或許會出現無數可能性的以外,但那些以外造成的因果,也都在預料之內。

  這才是諾克頓感嘆的地方,他已經看不清唐川這汪泉水,下面到底有多深,是否勾連到無邊無際的大海了。

  已經升維的他,也只有試圖去揣測,而不能去理解。

  唐川卻表現的依舊如當初,他扣扣耳朵,道:「路還長著呢,這就讓你驚訝了?我卻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弱小。」

  「不是驚訝。」

  諾克頓笑道:「而是震撼,不能理解的您,卻如此真實的站在我的身邊,好像和以往沒有任何區別,這似乎比此間您的強大,更加的讓人……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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