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心疼她

  雖是在睡,但睡夢中似乎也不安穩,睫毛在輕微的打著顫,眉心緊緊皺著,南景深抱她回來的這一路上,一直就沒見她眉頭鬆開過,仿佛有什麽可怕的夢魘,在緊緊的纏住她。


  南景深心痛得無以複加,難以想象,如果當時他再去晚一點,可能後果會不堪設想。


  他從來不知道,意意在危機狀態下,性子會那麽烈,倘若他再晚一些……


  她是不是寧可死掉?


  狠心絕望得對這個世界的人事物沒有一點眷戀。


  這其中,也包括他?


  南景深喉頭哽了哽,深深的閉了閉眼,艱澀的開口:“三嫂,她有沒有……”


  話說到一半,他很難再開口說完整。


  但殷素素和傅逸白都是明白人。


  “沒有。”殷素素沉穩著道:“我剛才幫她洗澡的時候特意檢查過,她沒有被侵犯。”


  南景深薄唇緊抿,眉間明顯跳動了一下,似是意外,然而隨之而來的,便是心疼。


  “是真的?”


  “我就是婦科醫生,難道你還不相信麽,她那裏沒有被撕裂的跡象,隻不過從她身體上留下的印記來看,她的確是被猥|褻過,但她當時的反應很激烈,本來不該受那麽重的傷,在掙紮的過程中……”


  “我知道了。”


  南景深喉結上下翻滾,吞咽得很是吃力。


  已經不想再聽接下來的話。


  他瞳孔中的溫度略冷了幾分,“我不該輕饒了那般畜生!”


  傅逸白不忍,輕拍他的肩膀,“你的小乖乖很勇敢,都傷成那樣了,但也算是把自己保護得很好,起碼等她清醒後,後知後覺來的傷害要低一些。”


  南景深麵色始終陰霾著,僵冷就凝在他的眉眼之間。


  以他慣常冷靜自持的性子,現在的模樣,已經能算得上是失控。


  為了一個女人失控,這樣的男人定然深情。


  然而這種深情,落在殷素素眼裏,卻是毫無感覺,因為她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被男人心疼著深愛著的感覺,她臉色很不好看,但隻是同情意意的遭遇,同為女人,上藥的時候,她看著意意身上的那些傷,險些落下淚來。


  什麽時候,自己也開始變得這麽傷春悲秋了。


  殷素素攏了下長發,收了收情緒,說道:“我去做晚飯,你們聊。”


  她走開了,徑直朝著廚房去。


  傅逸白看了看南景深,知道這會兒說什麽都沒用,便也不說了,也沒發出別的聲,隻默默的到客廳外的陽台上抽煙。


  南景深推門進去,先到浴室裏擰了熱毛巾。


  他走回床沿,將茵寶的手托在掌心裏,動作輕柔的將她蜷起的手指根根拉出來,用毛巾細致的擦拭。


  她身上穿著白色的睡裙,款式很寬鬆,是殷素素挑的,不至於會勒到她身上的傷口。


  她手臂上,肩膀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劃傷,要麽就是指甲劃下的口子,其實她很會躲,否則刀子再深入一分,便能見著白骨。


  南景深從未有現在這樣的感覺,像是一瞬間失去了全世界,滿心滿眼都隻關切她一個人,他三十二年冗長的人生,首次嚐到了患得患失的感覺。


  那種害怕的情緒,叫他陌生,卻也真實。


  自從意意更加鮮活的走進他的人生之後,他才知道,什麽叫做一顆心都係在一個人身上的感覺。


  他眼眶裏竟有熱流攢動,他沒掉眼淚,氤氳出來的淚意也很淺,就嵌在他眼眶裏流動,深邃的眼睛被染紅後,竟有那麽一絲深重的人情味。


  目光始終無法從她身上挪開。


  她安安靜靜的躺著,就像一個破碎的瓷娃娃,稍微一碰,可能就會碎。


  南景深低下頭,沁涼的薄唇印在她毫無血色的唇瓣上,舌尖伸出,輕輕的在她唇口上舔舐,她嘴角有一條裂開的小口,下唇有一排深陷進皮肉的牙齒印。


  他指腹輕柔的在那些印子上撫摸著。


  這個傻丫頭,為了能讓自己保持清晰,不惜把自己咬疼來換取清醒。


  他的乖乖,當真是執拗得有點偏執了。


  像他。


  可他卻一點也不想她像他。


  她是女人,更是他南景深的女人,隻需要站在他的羽翼之下,哪怕是讓他庇護一輩子他也甘願,那些風風雨雨,他可以盡數擋去。


  隻安安心心的做他天真乖巧的小女人就足夠。


  南景深暗暗發誓,今日發生的事,這輩子僅此一次。


  餘生的歲月,定會將她護得再也不受一丁點的傷害。


  揣在褲兜裏的手機貼著大腿外壁振動開來,南景深拿出來看,屏幕上的藍白色光線覆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黑眸瞬的一斂。


  他將手機掛斷,又再放回褲兜裏去。


  拿著已經冷了的毛巾重新走進浴室,開了熱水衝濕了,再走回臥室裏來,將意意的另一隻手從被子裏拿出來,細致的擦她的手背手心,以及蔥白的手指。


  結束之後,他將她雙手放進被子裏去。


  意意似乎被擾到了,眉心團了團,才放進被子裏的手搭到了心口上,兩隻手本能的蜷縮握著,手肘夾著自己的身側,這是一種無意識狀態下,自我意識的保護和防備。


  南景深眸色更深重了些。


  她究竟夢到什麽了,讓自己那麽不安。


  他試著要將她的手平放下來,然而還沒完全的放平,她又再把手放回心口前,南景深一手掀著被子,另一手撐在她的枕頭旁,想了想,還是算了。


  她起碼還是睡眠狀態,讓她好好睡一覺也挺好。


  南景深又再給她蓋了被子,這才壓著步子走出臥室。


  門開,顧衍就站在外麵,手裏拿著屏幕已經黑下去的手機,他見南景深出來,輕聲喚道:“四爺。”


  南景深立即抬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出去說。”


  兩個男人前後腳去了客廳。


  南景深在沙發上坐下,將窗戶大敞開,傾身從茶幾下的抽屜裏拿出一盒雪茄。


  他拿出一根,用兩根手指夾著,剪掉了茄帽,火柴擦燃後,他眯眸點雪茄,半張的唇口裏很快便有嫋白的煙線溢出。


  顧衍暗暗吃驚。


  很少看見南景深抽雪茄,勁比香煙要大得多,南景深平日裏處理上千萬上億的單子比較多,幾乎不會用抽雪茄的方式來提神,因為他需要隨時保持清醒,才能有冷靜分析的頭腦。


  唯獨在遇到煩心事時,他才會抽上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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