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
男人俊臉上並無波瀾,可眸底逐漸幽冷,“再說一次。”
“我……我的事,以後請南四爺別隨便插手。”意意硬著頭皮,聲音越說越小,心肝膽顫得要命。
男人看著她的眼底逐漸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暗影,他嘴角挽勾出了最雅致的弧度,眸中卻是沉冷的,“你當真的?”
意意心髒忽然劇烈的跳動,嗓子眼裏仿佛煙熏火燎般,咬了咬唇,盈顫著一雙水霧迷蒙的雙眼,她聲音壓得低低的,“認真的。”
南景深並未停止笑容,呼吸卻明顯重了一分,他緊了緊手勁,下一瞬,已經濕冷的毛巾被他重力砸進水盆裏。
濺起的水花噴到意意臉上,她瑟縮了下,睫毛一瞬顫得厲害,抬手擦掉眼睛和臉上的水,輕著聲道:“不過我還是謝謝你救了我,就當我不知好歹吧,除了一聲謝謝,我可能什麽都補償不了你。”
她深吸氣,在心口處秉住了,“請讓我回家吧,你這裏不是我能待的地方。”
畢竟名不正言不順,落在外人眼裏,興許還會被解讀成不幹不淨的關係。
她的心已經不純粹了,不能連人也淪陷。
這個男人很危險,危險得就連嗅到他呼吸間噴出的帶著煙草味道的氣息時,她竟也會心悸,曾經和南昀在一起的那幾年,她從來沒有覺得心跳有這麽快過。
南景深什麽都沒說,冷峻麵容上的淡漠卻似一把紮人的尖刀。
她覺得如芒在背。
意意刻意的不去碰他的身子,從他腿上跳了下來,地板上沁涼的溫度,登時讓她腳趾頭蜷了蜷,卻是挺直著脊背,打開步子朝著門口走去。
可是,才邁出去一步,手腕攸的被抓住。
骨節有力的大掌死死的扣著她,還未回頭,身子忽然騰空,整個人被粗暴的拋進了大床裏。
床是柔軟的,但意意後背摔進去,仍是感覺全身都麻了,身子下陷後又拋起,雙眸微閉後睜開,一抹濃重的黑影驟然壓近。
南景深抓住她的雙手舉高到頭頂,手肘撐在她身體兩側,黢黑暗沉的眼神逼視著她。
兩人的鼻尖挨得這般近,近都彼此的呼吸都噴薄到臉上。
意意頭皮都繃緊了,心慌得厲害,耳邊恍惚能將自己過快的心跳聲聽得清清楚楚。
“你起開……”她試著推了一把,卻未推動分毫。
南景深非但不讓開,反而將彼此之間的距離壓到毫無縫隙,呼吸時,連心口都被壓得束縛,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眸緊盯著鬧脾氣的女孩,一貫漠然的俊臉,意外的勾出了一抹沁涼的笑弧。
“如果我非要管著你,你能怎麽樣?”
意意身子僵硬,雙手抓著他肩膀上的衣服,用力掐緊,掐得掌心的肉生生泛疼。
她心口壓抑,睫毛抖得厲害,“你霸道,不講道理!”
男人輕哼出一聲笑,沉暗的嗓音刻意壓低了,薄唇抵著她的耳骨發聲:“我就是霸道了又如何,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知不知道多少女人想讓我疼著。”
他說話的灼燙氣息,悉數從側邊噴到她臉上,意意臉頰緋紅,瞥眼偏向旁側,一顆心抵得老高,出氣也很困難。
“那南四爺就去疼別人吧,我……我承受不起。”
男人的眼睛微微眯起,周身散發出一種直接壓迫至神經的氣場,頃刻間令人噤若寒蟬。
“嗬——”他薄唇微張,發出一聲短促的,壓抑且譏諷的輕笑。
“好一聲承受不起。”
他嗓音低沉,帶著過電般的磁性,聽不出任何情緒來,落在意意耳裏,莫名的覺得脊背發寒,蜷縮的掌心裏直冒冷汗。
她連呼吸都屏住了。
貼得太近的兩具身子,她能清晰的感覺到男人胸口的氣息沉了些。
他一雙冷眼盯她兩秒,最終,直起身。
高大挺拔的身子佇立在床沿,他修長的手,慢條斯理的整理稍有淩亂的衣衫,眉弓下一雙黑眸深邃。
“你走吧。”
意意愣了愣,有些難以置信的看了他一眼。
光影裏,他的身影有些虛。
意意摸了摸自己的臉,才發現眼睛裏有淚滾出來,模糊了視線,她胡亂的抹一把眼睛,掙紮著下了床,站在那裏局促得沒有再動,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南景深,他彎著腰,剛從茶幾上拿起煙盒。
似乎再沒有要和她多說一句話的打算。
她咬著唇,猶豫過後,快步的朝門口走。
男人忽然抬眼,望著她略顯狼狽和急促的背影,眸色一沉再沉,麵無表情的擦燃了打火機,點上煙,吸的第一口很重,濃白的煙霧包在他口腔裏,他薄唇淡抿著,鼻腔裏呼出冗長的一聲氣,煙霧稀薄在他臉上,眉眼間的清冷隱約可見。
意意是跑著下樓的,她身上還穿著睡衣,光著腳,好在夏天的夜裏溫度不冷,她一路跑著,竟也出了些汗。
一輛車子,從旁側開過來,穩穩的橫停在她麵前。
意意往後讓了讓,降下的車窗後,露出的卻是一張熟悉的臉。
“蕭小姐,上車吧。”顧衍手搭在方向盤上,“是南總讓我送你回家的。”
她微怔。
沒有太多的猶豫,拉開後座的車門坐進去。
並非是自己矯情,隻是她已經從骨子裏覺得那個男人不好挑釁,更不容許誰隨意的和他挑釁,顧衍能出現在這裏,她就算不上車,這輛車也一定會一路跟著她回家。
到時候會更難堪。
她也不想過多的讓別人發現她的窘迫和狼狽。
到了家,意意道了聲謝便下車了,站在原地望著車身打彎,再沿原路返回。
意意往家裏走,所有人都還沒睡,卻也不是所有人都在客廳裏,隻有胡伯還等著她,一見她光著一雙腳回來,大吃一驚,忙叫小葵拿幹淨拖鞋出來,再打來一盆溫水給她洗腳。
回了這裏,她又成了身份高貴的太太,被人伺候著洗腳,她雙目呆滯的望著盆子裏瀲灩的水波,覺得自己整個思緒都像是被摁在了水裏,滯悶得透不過氣來。
她猛的抬腳,濺出的水潑在小葵的腳背上,胡伯立馬便過來了,“怎麽了太太,是不是小葵把你的腳捏疼了?”
意意沒動,她呆呆的靜坐著,任憑耳朵邊誰在說話也不理,一直到腳上的溫度涼了,她才抬頭,“胡伯伯,我想見一見四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