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他叫得對

  南景深這才拿出煙來抽,他煙癮早就犯了,意意和小白來之前,他也隻是抽了兩口而已,忍了一路,現在才點燃一根。


  顧衍手指敲著方向盤,滿肚子的八卦,他幾次瞄後座的男人,從四爺的臉色揣摩出來,心情肯定是不差的,他沒繃住,問道:“四爺,真的不打算把小少爺接回老宅去?”


  南景深輕抬眼梢,“不用接,他喜歡怎樣就怎樣。”


  “老太太都念叨幾回了,還親自來過,都被小少爺給轟走了,說是怕太太看見,也不知道小少爺跟太太怎麽說的,明明家裏一群大人疼他疼得緊,非要一個人來公寓裏住著。”


  南景深吸了一口煙,輕哼聲道:“他能耐大著。”


  再大的能耐,那也是一個孩子啊……


  其實小少爺不是常年都生活在四爺身邊,半年在江城,半年在……


  從前年開始,小少爺每次回來,在老宅裏待不了一天就鬧著離家出走,卻也隻是跟老太太要了四爺當時住的那套公寓的鑰匙,算著四爺上班的時候,到家裏拿了另外一套公寓的備用鑰匙,然後讓老宅的司機帶他過去,等住下之後,再給老爺子老太太打電話報平安。


  二老心疼得很,千哄萬哄的,他就是不肯回去,老太太就隻好把別墅裏的傭人都撥過去照顧他,自己也每天兩頭跑,因為小少爺不喜歡挨著大人睡。


  這種事情年年都會上演一次,四爺索性就把名下所有公寓的鑰匙都備份了,放在老宅裏,小少爺想去哪個公寓就去哪個。


  “四爺,恕我直言,現在就讓小少爺跟著太太,不太合適吧?”


  南景深眯眸,純白的煙線從鼻翼下端緩慢溢出,騰入空氣,沒入他深海般的黑眸,薄峭的雙唇似抿未抿,輕悠悠的笑出一聲:“你沒聽見他叫意意什麽?”


  “聽見了,不過那種稱呼,是不是有點早啊……”


  男人吐了一口煙,黑眸底處像是藏著萬千星輝,一抹笑意在瞳仁深處悄然浮動,“他叫得對。”


  ……顧衍徹底的沒言語了。


  車子開到顧衍小區樓下,他下了車,南景深從後座換到駕駛座上,一路開往棲霞路。


  車速不疾不徐,按正常的路線行進,一想到回家了沒有小妻子,就覺得沒有多少想往回趕的動力,同意她在小白那裏住一晚上,其實也是舍不得的,但現在把她給逮回來,以那丫頭的脾氣,說不定還要再多氣上一陣子。


  南景深將車停進車庫裏,下車的時候把手機忘在中控台了,他彎腰進去找,抬手將頭頂的車燈打開,光線籠罩下來,目光自然也注意到了中控台上的那盒巧克力,他順手將巧克力拿下來,唇角隱約的往上挽起。


  胡伯和小葵問了一聲意意,他說她晚上不回來了,不用等。


  他回到房間,剛把外套脫掉,薄司打了電話過來。


  “四爺,關於太太十七歲那年做的手術,已經有調查結果了。”


  南景深身形一頓,眉心間隱隱蹙攏了一瞬,他雙唇繃成一條直線,向來沉穩不驚的眸光竟出現了幾分顫動。


  靜默了兩秒,他淡淡啟聲:“說吧。”


  “太太是在小鎮上的醫院做的手術,她在那裏療養了半年,沒有住院,在醫院旁邊租了一套公寓,但是租戶寫的並不是她的名字,也不是蕭家的任何人,隻留了一個姓氏——‘白’。”


  南景深清潭般的眸子往深處斂了斂,已經邁步朝著窗邊走去,兩層薄紗的窗簾恰好被風吹到他褲腿上,他長腿往前一邁,單手搭在窗欞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有些緊致。


  他沉了聲氣,沙啞的道:“她做的是什麽手術?”


  薄司語聲凝重,“不清楚,太太的確是去醫院裏做過幾次檢查,我往懷孕這方麵調查,可醫院沒有任何太太懷孕或生產的記錄,她有一個主治醫生,一直都是那位醫生在治療太太,我去查的時候,這個醫生的所有檔案都被消除了,而且替換成了另外一個實習生的名字,我細查過,這位實習生為女性,在太太最後一次手術的時候,她忽然失蹤,包括太太的主治醫生也下落不明,隔天,醫院從上到下,包括院長都換了一批,太太也在一個星期後小鎮返回了江城,三個月後,她到市一醫院做了祛疤手術,但是她好像是自己一個人去的,當時還留存了檔案,後來那位姓白的人去醫院把太太的就醫記錄消除了,行動得比較倉促,醫院已經留了底,不可能全部抹消,讓我找到了一張太太當時做祛疤手術的病曆單。”


  南景深一直安靜的聽著,麵色越發的沉冷,扶在窗欞上的手在不可控的打著顫,良久,才從喉嚨深處發出音來,“發給我。”


  “我已經發到您的郵箱了。”


  “嗯。”


  南景深從窗邊離開,到書房裏去,“你繼續說。”


  “四爺,那位姓白的人,身份似乎不簡單,這人曾經想換掉市一院的所有醫生,但是能力似乎沒有那麽大,隻換走了一個,就是當時給太太做祛疤手術的那位。”


  南景深已經打開了電腦,正在開郵件,薄司發來的附件隻有一張照片,是用手機照下來的一張病曆單,單子已經泛黃,字跡也模糊了,他放大來看,上麵除了例行的名字年齡之外,醫生的診斷隻有一句話。


  ——患者腹部,豎開了一條傷疤,疤痕結痂。


  豎開……


  剖腹產也有豎著開線的。


  “四爺?”薄司的聲音從電話裏想起。


  南景深驀的回神,他聲線略有些不穩,“你說。”


  “事情已經膈了五年,我調查到的線索都不太確定,當時太太租住的房子還存在著,我親自去過,房東太太還記得,她說五年前的確有一個女孩還租了兩室一廳的公寓,當時陪著她來的是醫院的看護,我拿太太的照片給房東看,他一眼就認出來了,而那個看護,一開始我沒有線索,後來去那家醫院調取了那位失蹤護士的檔案,她簡曆非常的簡單,但有一張寸照,我拍下來了拿去給房東看,房東仔細想過,說是和當時陪著太太來的那位看護很像,應該是一個人,租房合同也是她簽字的,但簽的隻有一個‘白’,其餘什麽也沒有,小鎮地方小,房東也不太在意那些程序,隻要有人拿著錢來租房子就行,至於姓什麽叫什麽,其實不重要,但是四爺,那位看護……她不姓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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