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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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宜秋重生以來算得不以物喜, 不以己悲,遇上什麽坎都能雲淡風輕地麵對, 聞聽此言,第一回從心底生出恐懼來。


  她不自覺地退後一步,勉強擠出個幹巴巴的笑容:“殿下說笑了……”


  尉遲越說這話絲毫不存促狹之心,他是真心以為沈宜秋的身子骨太弱了。


  雖說她一直不明白尉遲越為何夜夜宿在承恩殿卻不與她同房,但她這會兒生著病,一身病氣,怎麽他反倒有興致了?

  沈宜秋不知他為何突然如此,隻覺這一刻無比漫長,她感覺自己手心慢慢沁出汗來。


  尉遲越不加理會,滅了燈,擠進她被窩裏,將她摟在懷裏,扣著她的腰,與她額頭相抵,借著帳外昏暗的燭火盯著她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兩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起。


  沈宜秋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地道:“殿下還是小心為上,為了社稷萬民保重身體,切莫過了病氣。”


  說罷叫宮人撤走多餘的衾被。


  沈宜秋見他過來便要下床伺候他寬衣,尉遲越道:“我自己來。”


  沐浴更衣畢,他走入帳中,見沈宜秋靠坐在床上,床上鋪了兩條衾被。


  尉遲越一直坐到將近人定時分,沈宜秋遣了黃門來問他何時沐浴就寢,他方才起身。


  他聽見寢殿中傳來動靜,想來是沈宜秋沐浴完畢回來了,他想立即走過去將她護在懷裏,可隨即又覺無顏見她。


  打發走素娥,尉遲越怔怔地坐了許久,上輩子沈宜秋從來不曾說起過幼時的事,他也不曾問過,做了十二年的夫妻,竟然對她受過的苦一無所知,他本該是她最親近的人,本該成為她可以全心依賴的人,可他卻待她那樣不聞不問,甚至在她舊傷上又添新傷。


  素娥仔細一想,確有道理,便道:“奴婢遵命。”


  尉遲越又道:“你對娘子忠心,這很好,不過有時有所不言,未必不是忠心。”


  經他這麽一說,素娥不免有些動搖了。


  尉遲越道:“讓娘子知道,難免又勾起她的傷心事。”


  素娥麵露遲疑,她自小便對沈宜秋忠心耿耿,什麽事都不會瞞她,可太子是君主,他的命令也不能不聽。


  尉遲越沉著臉一言不發,良久才道:“孤找你來問話的事,別告訴你家娘子。”


  “老夫人卻說是那犬兒魅的,找了許多和尚道士來驅邪,邵家郎君和夫人要將小娘子接走,老夫人怎麽也不肯放人,說娘子姓沈,無論是好是歹都要留在沈家……直到去了一趟宮裏,得聖人福澤庇佑,回來方才慢慢好轉了……”


  素娥邊說邊抽噎起來:“小娘子自那日起就像丟了魂,好幾個月不肯說話,也不愛吃飯,臉都瘦得脫了相,看不見一點笑影子。


  她頓了頓又道:“那犬兒雖不能言語,也知道護主,有一回見那嬤嬤大小娘子,竟掙脫了繩索,撲上去咬了那老婦一口,老夫人便叫家奴將那犬兒用袋子套起來,當著小娘子的麵打死了。”


  素娥又道:“小娘子在靈州養過一隻獵狐犬,那小狗是小娘子隨郎君外出時撿回來的,天生跛足叫主人遺棄道旁,郎君和夫人帶著小娘子,一點點喂它羊乳,好不容易才養活,小娘子可喜歡了。後來郎君夫人沒了,小娘子回長安,那獵犬也一起帶回來。”


  尉遲越聽聞沈老夫人為了糾正沈宜秋的左利手,不惜讓嬤嬤用戒尺打,又為了“做規矩”將她關在廢棄的荒院中,麵色沉得幾欲滴下水來。


  一曆數過來。


  她起先還有所顧忌,說著說著越發義憤填膺,渾然忘了對象是太子,隻顧替自家娘子鳴不平,將那些陳年舊事不斷往外倒,她本就口齒伶俐,那些往事又在她肚子裏憋了多年,說出來更是暢快,便將那些事一

  素娥咬了咬唇,破釜沉舟道:“回稟殿下,老夫人待娘子十分嚴苛。娘子四五歲上從靈州回到長安,老夫人嫌她規矩不好、雅言說得不好,便將靈州隨來的奴仆全都遣走,隻留了奴婢一個。老夫人又派了嬤嬤來管教,娘子隻要有什麽小錯,輕則嗬斥,重則罰不許吃飯,大冷天的穿單衣站在廊下反省……”


  尉遲越看出她猶疑,便道:“你照實說,孤不會怪罪於你,更不會苛責太子妃。”


  素娥麵露難色,這些事她在心裏憋了多年,早想一吐為快,但是又怕說出來有搬弄是非之嫌,連累太子妃叫人責怪馭下不嚴。


  尉遲越點點頭,又問:“老夫人可曾苛待過娘子?”


  素娥答是。


  尉遲越問道:“娘子可是沈老夫人親自教養的?”


  素娥七上八下的心略微放下。


  太子卻似看透她所想:“孤隻是找你問幾件事,你據實回答便是。”


  素娥小心道:“回稟殿下,奴婢在靈州時便服侍娘子了。”她不知道太子為何突然叫她去問話,心中有些忐忑,生怕說錯話給太子妃添亂。


  送走陶奉禦,尉遲越折回殿中,又是若無其事的樣子,照例與沈宜秋在東軒看了會兒書,沈宜秋去後殿沐浴,他便將素娥叫到跟前,屏退其餘宮人,問道:“你是自小在娘子身邊服侍的?”


  尉遲越也想到了什麽,眸光一暗。


  老醫官點到即止,不敢再往下說。尚藥局的禦醫不當值時可隨意接診,陶奉禦善婦人科,常為高門大戶的女眷診病,深宅大院裏的醃臢事屢見不鮮,深知捱餓受凍未必是因為貧苦。


  陶奉禦歎了一口氣:“莫說殿下不信,老仆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故而上回老仆不敢妄言,然而脈象確實如此。”


  尉遲越不禁蹙眉:“奉禦此話當真?”沈家是鍾鳴鼎食的人家,再怎麽也不可能缺衣少食,怎會受饑寒之苦?

  他想了想,還是忍不住據實說道:“閨閣女子體虛是常有的事,不過如娘娘這般嚴重的卻並不多見。若是老仆猜得沒錯,應是年幼時落下的病根,倒像是幼時常受饑寒之苦,虧了底子……”


  同為男子,陶奉禦不由有些同情太子,他方才一把脈,便知太子這些時日遵照醫囑不曾與太子妃同房,太子夫婦新婚燕爾,太子又是這個血氣方剛的年紀,能體諒妻子,實屬不易。


  尉遲越早知是這麽個結果,也說不上失望,點點頭道:“有勞奉禦。”


  老醫官心中一哂,不過麵上不敢露出來,隻得斟詞酌句地道:“回稟殿下,此藥是溫補之方,起效要慢一些,若要看出療效,少說也得服上一年半載。”


  尉遲越欲言又止片刻,終於還是道:“敢問奉禦,太子妃服藥已有一段時日,不知可有效驗?”


  陶奉禦也心知肚明,此時見太子跟出來,心下更是了然。


  他一早便想讓陶奉禦再來替太子妃診診脈,可又怕叫人看破他心思,這回沈宜秋染了風寒,本不必舍近求遠、小題大作去蓬萊宮請人。


  陶奉禦寫完方子便即告辭,尉遲越與他一同走到廊下。


  沈宜秋傻了眼,尉遲越哪裏不知道她打的什麽主意,此刻見她蔫頭耷腦,不由一笑:“受教了,奉禦此言甚是。”


  老醫官抖了抖胡子,搖搖頭,一盆涼水兜頭澆下:“不然,娘娘倒是該多出去走動走動,隻要穿暖和些便無礙。不瞞殿下與娘娘,娘娘體質偏弱,與足不出戶也有些關係,田間地頭勞作的婦人,倒是罕有此症。”


  沈宜秋頓時燃起微渺希望:“奉禦的意思,可是不宜外出?”


  說罷便提筆寫藥方,邊寫邊道:“殿內的炭盆莫生得太熱,否則一寒一熱,便容易風寒侵體,娘娘本有些虛寒之症,還需小心。”


  老醫官替沈宜秋診了脈,點點頭道:“娘娘確實有些風寒入體之征,還需好生靜養。”


  用罷晚膳,宮人剛撤下食案,陶奉禦也到了。


  尉遲越嘴角一彎:“太子妃不必見外,你早日康複,便是最好的報答了。”


  沈宜秋磨了磨後槽牙,幹笑道:“多謝殿下關懷,妾無以為報。”


  便即吩咐宮人道:“去典膳所說一聲,這幾日膳食清淡些,尤其是甜膩的菓子別往承恩殿送。”


  尉遲越見了又有話說:“太子妃今日胃口不佳,看來真是病了。”


  太子殿下一錘定音,此事便沒了轉圜的餘地,沈宜秋心灰意冷,一頓晚膳吃得食不甘味。


  雖然她也不得不承認,做得精巧些的確能略微緩解痛苦。


  沈宜秋啞口無言,她是在意好不好看麽!


  尉遲越想了想又吩咐道:“叫他們做得精巧好看些,繡些花兒鳥兒,嵌點真珠寶鈿之類的物事。”


  他說一句,沈宜秋的臉便白一分。


  說罷轉頭對來遇喜道:“你去內坊說一聲,替太子妃趕製幾套胡服,再準備女子用的刀劍、弓矢等物。”


  沈宜秋欲哭無淚,還想掙紮一下,尉遲越摸摸她的後腦勺:“就這麽定了。”


  尉遲越撩了撩眼皮:“孤看也是,太子妃臉色不好,這幾日自然要服藥靜養,哪一日養好了便隨孤習武,孤親自教你騎射。”


  沈宜秋差點沒哭出來,趕緊以帕子掩嘴輕咳兩聲:“大約還是有些風寒……不過些須小病,臥床靜養幾日,服幾帖藥便好了。”比起大清早去校場吹風,她寧願喝苦藥。


  尉遲越微微眯了眯眼,臉上閃過一絲促狹:“不曾染上風寒就更好了, 明日便可隨孤去校場。”


  沈宜秋想起每日昧旦便要從暖烘烘的被窩裏鑽出來, 去外頭吹冷風, 嚇得臉都脫色了:“殿下要習武, 妾跟著去隻會妨礙殿下……其實妾也未必就染上了風寒, 許是甜的吃多了,嗓子有些不適……”


  尉遲越並非成心逗太子妃, 但此時見她張皇失措,仿佛搔到了心頭癢處,越發來了興致,一本正經板起臉來:“孤豈會說笑,正好快入冬了,你跟著孤練上一冬, 定有收獲。”


  本朝崇尚豐健,許多貴家女子也時常穿著胡服, 戴著渾脫帽, 拋頭露臉策馬冶遊。然而沈宜秋生在舊姓世家,向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便養得四體不勤、身嬌體弱。


  她暗暗歎息,無奈地闔上眼簾,唇上卻忽然傳來一種陌生的感覺。


  沈宜秋驚詫地睜開眼,尉遲越的嘴唇輕輕一觸便離開了她。


  暗昧的燭光裏,男人神色莫辨:“你試試能不能過給我。”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Ldg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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