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出道單曲選拔發表

  現實的殘酷，是在前文中已經提到過的。在這個名叫“社會”的洪流中，能夠不被現實打敗，依舊活得像個人的，就連成年人中也是少之又少。更何況，她們隻是一群十幾歲的孩子。


  休息室裏，看著對麵那個正對自己的攝像機，以及機器身後正在調試的，那個一直秘密跟拍自己紀錄片的攝像師，心美莫名的有種憤怒。她趕緊錯開眼睛，看向其他地方。


  二、三、四、五……


  算上混在中間隻拍自己的那台，一共六個攝像機，全方位的拍攝成員表情，甚至現場還有三個手持攝像機待命。


  一定要這麽殘酷麽？現在就要連失敗者的模樣也要展示給人看麽？我們雖然已經做好了覺悟，但現在就連最後一塊遮羞布都不留給我們了麽？

  比起自身的抗拒，心美現在更擔心的是成員們的狀態。她知道這就是現實，也切膚之痛的了解這樣做會對大家的心裏是種什麽樣子的打擊，她現在還沒有時間顧忌自己。


  腦袋飛速運轉，思考著在有限的範圍內自己還能做些什麽，卻毫無頭緒。無能為力的心美捏緊了口袋中早已提前準備好的幾包紙巾。


  “大家！”


  房間內的廣播突然想起了設樂的聲音，嚇了成員們一大跳。


  “聽得到嗎？”


  “能聽到”


  “嗯。今天呢演唱出道曲的16名成員，從現在開始就要發表了。”


  沒有人臉上還掛著笑容，就連橋本奈奈未也拿不出“我偏要笑給你看”的勁頭了。


  “發表的方式呢……是通過手機進行的。”設樂統解釋道


  “那麽從現在開始的話呢，隻有被選拔上的成員會接到乃木阪46運營事務所的電話。”


  “所以說電話沒有想起的話，就是沒有被選拔上的意思對吧”日村接話道

  “是這樣的。最先接到電話的就是新單的七福神，後麵的是後排選拔組成員。”


  木村心美坐的位置前排右手邊的最邊上，她的左邊坐著高山一実，再左邊是生田繪梨花。


  那個愛笑愛鬧的高山此時也是一臉沉重，心美感覺到她的手都好像在發抖。


  似乎感受到了心美的目光，高山轉過頭想露出一個笑容，但努力了兩次，真的不行。


  心美抓著高山的手，平時活力四射的她此時的手很冰。


  心美衝著她輕輕搖了搖頭，不要勉強自己，一実。


  似乎感受到了什麽，心美回過頭看向對麵坐在後排的西野七瀨。


  西野咬了咬嘴唇，似乎想表達什麽。


  心美不明白。但現在大家都很沉重，她隻能伸出另一隻手翹起拇指，給西野一個鼓勵的手勢。


  就在心美努力安撫身邊的人的時候，房間內的電話鈴聲毫無征兆的響起了。


  聽起來像是和自己同一排，但是鈴聲位置有點遠。


  心美探頭看了過去。


  白石麻衣。


  白石驚訝的捂住嘴巴，看著懟到自己臉上的鏡頭不知所措。遲疑了幾秒鍾才緩緩接起電話。


  “莫西莫西……嗨…………”


  一段時間的沉默

  “十分感謝您！”突然地哭腔，表明白石麻衣被恭喜成為出道單的“福神”成員。


  毫無懸念。從最開始就在團內有著最高人氣，在成員中最早有了個人的行程，乃木阪46的ace當之無愧。


  但是白石心裏是很恐懼的。很多年以後，白石麻衣回憶起出道選拔時說道“當時的心美……不對那個時候還叫工藤光希呢，她從入團開始就樣樣都比我強，包括握手會上的表現也讓我學到了很多東西。那麽閃耀的孩子卻在最開始的0單選拔時落敗。我當時就覺得我也有可能不會被選上……”


  “恭喜你啦！”白石麻衣起身走出房間的時候，身後傳來了心美大聲的鼓勵，緊接著，高山、生田、生駒、橋本、衛藤、鬆村、優裏、飛鳥、千春、西野、樋口、永島、岩瀨、小南、深川、宮澤，所有的成員都在恭喜著她，並在心美的帶動下，為她鼓掌祝賀。


  白石麻衣再也忍不住了，她捂著嘴哭著跑出了休息室。


  “鈴鈴鈴”


  電話又響了，是鬆村沙友理的。


  依照握手的排名，成員們心裏也都有數。一個是她，另一個是橋本奈奈未，兩人後來居上，穩穩地占領前三名。當然，這個排名沒算上心美，明明每次看她那邊都是一條長龍，但握手數據卻一直不在高位。心美的握手，那是個迷。


  “恭喜你啊！”還是心美最先發出聲音，在沉重的氣氛中隻有她的表現最反常。


  第三個“福神”是橋本奈奈未。


  不得不說，所有人的手機鈴聲裏，隻有她的聲音是最大的，有點像老年機的那種感覺。


  不僅如此，她還把震動打開了。這讓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接到電話時非常突然的響起了一種十分詭異的聲音，嚇得橋本奈奈未她自己和旁邊的永島聖羅一個激靈，連另一邊的岩瀨佑美子都被逗笑了。


  “恭喜你啦”這一次終於沒有讓心美起頭，深川高山岩瀨和飛鳥立刻向橋本祝賀著。生駒生田也大聲的鼓掌。


  這就對了，鏡頭還在這，現在的我們必須要團結，委屈和苦悶放到鏡頭後麵去，尊嚴得我們自己拾起來。心美默默地想到。


  第四個，生駒裏奈。


  生駒接到電話的時候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她第一反應看向了心美。


  為什麽？我明明還什麽都做不好，為什麽就這樣讓我站到最前麵！


  剛剛的電話不僅通知她是福神，還有另外一條消息：ter！核心位。


  站上過舞台的人都知道，如果在練習的時候發現了一個比你做的更好的人，但在表演時你要取代她站到舞台的最前麵。這種時候的核心位給自己的感覺可不是什麽榮耀和興奮，而是無盡的恐懼，自卑，以及羞恥。


  生駒裏奈成為出道單曲的ter這則消息也通過廣播告知了演播廳和休息室的成員們。


  “恭喜你啦”掌聲和鼓勵聲送走了生駒，她是渾渾噩噩的走出去的。


  心美皺了皺眉頭，拿起自己的手機給生駒發了一條消息。


  前麵就是《乃木阪在哪》的影棚，但生駒裏奈就是抬不起手臂，完全沒有推門進去的勇氣。就在這時，手機響了一下。


  是短信，光希發來的。


  “一庫馬，努力向前衝！背後交給我們！”


  這句話給了這個“中二少年”莫大的勇氣，對！我不是自己一個人！


  她深吸了一口氣，推開演播室大門走了進去。


  下一個“福神”，高山一実。


  就坐在心美身邊的她情緒還算穩定，她也是個把不好的情緒都掩藏在內心的女孩。


  心美朝她握了握拳頭，並沒有多說什麽。


  實際上，大家也已經不會多說什麽了。


  生田繪梨花，星野南，一位位“福神”塵埃落定。


  星野南的“福神”選拔，出乎了一部分人的意料。但心美明白，那個看上去很軟，聲音更軟，似乎做什麽事都懶懶的孩子心理有一個別人都感覺不到的執念。她的努力，真不是一般人能體會得到的。


  星野南起身後看了心美一眼，心美朝她笑著揮了揮手。


  其實從高山一実走後，有很多人都已經開始看木村心美的反應了。時至今日，很多成員，不論和心美關係近或者遠，都或多或少的感覺到了運營對於心美的壓製和“不待見”。


  緊接著，川村真洋、井上小百合、西野七瀨、中田花奈、齋藤優裏、齋藤飛鳥、市來玲奈、能條愛未、櫻井玲香依次離開。


  西野接到電話後，盯著心美看了很久。心美皺著眉頭，用盡可能小的動作伸出手指了指西野，又指了指自己，最後擺了擺手。


  娜醬，你可千萬不要再亂說話了！


  剛剛的井上小百合，就是在演播廳發表感想的時候措辭十分微妙，讓休息室外麵的運營人員們都騷動了起來。


  全部選拔成員發表了之後，錄影棚還有最後的收尾工作，但休息室這邊的錄製，已經結束了。


  看過秋元康老師出鏡的“鼓勵視頻”，再次落選的成員們並沒有太多反應，畢竟這次的打擊太過巨大了。


  心美口袋裏的紙巾終於派上了用場，在攝像結束後很多成員哭成了一團。她正忙著安慰那些年下組的成員們，川後陽菜，和田瑪雅，中元日芽香都哭得太厲害了，完全注意不到那個專門拍她的攝像機根本沒有停止工作。


  就在心美手忙腳亂的時候，旁邊伸過來一隻手。


  心美抬頭一看，是若月佑美。


  “給我一包紙。”若月並沒有哭，現在她的注意力全在其他成員身上。


  “拜托了。”心美掏出一整包紙巾交給若月。


  成員們的混亂持續了一會，士大夫也人性化的沒有進來催促。等到大家的情緒漸漸平息下來，才開始讓大家準備收拾離開。


  走廊的角落裏，心美自己一個人站在那。


  身邊還有那台執著的攝像機。


  這次心美沒有管它，或者說，她現在沒有精力管它。


  老實說，心美還是對出道單的選拔心存“幻想”的。因為這是一切的開端，她想作為參與者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她努力過了嗎？她當然努力過了。雖然有些人覺得她什麽都一學就會還有什麽可努力的，可是學得會和做的好完全是兩碼事，要不然她怎麽會被成員們公認為乃木阪46的“標杆”。身為木村拓哉的女兒，她知道自己的與眾不同，但就是這種不同，別人能夠做到了就算了不起，可她不行，她必須要做到最好，這樣才能滿足人們的期待。而且正因為她是木村拓哉的女兒，現在她即使做的很好了，也不能得到她應有的地位。


  很可笑吧，明明之前都能想辦法的幫助運營來“處置”自己，但當真正被淘汰掉的時候，內心還是會無比疼痛。


  人最無動於衷的時候，就是不在乎的時候。隻要身在其中對這些經曆還在乎著，那麽即使有再多理由說服自己，內心也依然要經曆這種疼痛。


  “秋元老師說的痛苦，原來就是這樣子的啊……”


  回想入團前和秋元康的對話，心美逐漸有了實感。


  “人從自己身上撕下什麽標誌的時候，總會有疼痛的對吧。”她回頭問攝像師。


  沒有人能給她答案，包括前世自己的失敗也辦法給她任何經驗，因為現在，自己再也無法從自身找到失敗的原因了，一切都隻是現實而已。


  真的很委屈……


  本來以為自己內心已經強大到看淡一切，結果還隻不過是這樣一個如此渺小的人而已。


  “疼這種東西，慢慢習慣就好了”心美自言自語的安慰著自己。


  她隨即轉過身，對著鏡頭露出元氣的笑容

  “那麽乃木阪46第一單Under組成員，工藤光希，請大家多多指教啦”


  說到最後，心中的委屈和酸澀突然不受控製的湧了上來，她使勁捂住自己的嘴，不想讓自己失態。


  “那個……請您停一下，我想去一下衛生間。”


  不好了，眼淚已經控製不住了。


  攝像師沒有跟上來，也沒有任何人發現心美跑進了廁所。


  但，這一切忠實的記錄在了攝像機裏。


  成年人和孩子最大的區別不是在於不會哭了，而是在於不會哭給別人看了，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