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往事如煙

  楚少羽還清楚地記得二十年前一個陰雨天，父親牽著一個女孩回到家裏。


  她瘦小，孱弱，始終怯懦地縮著肩膀，長長的劉海蓋住了半張臉。


  “小羽，從今天起，她就是你的姐姐了。你要做男子漢，保護她，知道麽？”


  後來的十幾年，他就在她身邊，逗她笑，陪她哭，伴她一步步成長。


  這個瘦弱陰鬱的小女孩，一天天地開朗，明媚，成為最聰慧漂亮的姑娘。


  他也再移不開目光。


  高中伊始，姐姐突然毫無征兆地轉到了一個女子學校。


  寄宿製，一個月回家一次。


  他不依不饒詢問，都被冷淡地敷衍過去。


  兩年時間，兩人見麵的次數少之又少。


  一直到她十八歲生日前夕，楚少羽輕輕推開二樓裏間的臥室門，女孩的房中明亮溫馨。


  他思索在哪裏製造驚喜會比較有創意，目光流轉到書桌時，卻發現平常緊鎖的抽屜開了一個小縫。


  一個精美的筆記本靜靜躺在那裏。


  日記？


  楚少羽喉嚨發緊，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伸手拿了起來。


  畢竟心上人的秘密，誰都會想窺探。


  厚厚的筆記本寫滿了娟秀的文字，日期停留在兩年前。


  楚少羽小心地翻開一頁，越看越心驚。


  到最後，他抖著手合上筆記，一米八的大男孩激動地眼中帶淚。


  日記從頭到尾，都記錄著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


  他們是兩情相悅！


  楚少羽雀躍地跳起來，心髒撞擊胸腔的響聲讓大腦不住眩暈。


  不行，他要去找她，把一切都坦白！


  校門外人來人往，楚少羽瘋狂地奔跑搜尋。


  教室，沒人；社團，沒人；宿舍，沒人。


  她會去哪兒？！


  “你在找學姐麽？”


  楚少羽停下腳步，氣喘籲籲回過頭。


  蕭娜。


  纏了他兩年的富家女。


  他麵無表情轉身就走。


  “這學校誰不知道，校花楚雲歌一到周五就會被豪車接走？！”女孩尖聲喊道。


  楚少羽登時黑臉，回頭怒喝道“誰給你的膽子詆毀我姐？！”


  “不信你可以去帝豪大酒店看看啊！”蕭娜冷笑：“看看你的好姐姐，是不是在跟老男人搞援交！”


  鼎盛大酒店，政客名流的窩點。


  楚少羽站在富麗堂皇的大門前，抿抿唇，饒是萬分不肯相信，還是會心生遲疑。


  夜色降臨，車來人往，還是一片陌生。


  楚少羽暗暗自責，揉揉發酸的長腿，慢慢往車站走去。


  沒有幾步，餘光中突然闖進一個身影。


  那人從酒店大門走出來，纖細的身體微微搖晃，被緊跟在後的肥碩男人擁入懷中。


  熟悉的長裙，熟悉的臉。


  姐姐……

  楚少羽僵在原地，頭腦中一片空白。


  整整一個月。


  每周五，他都站在一旁，看她被豪車接走，夜晚被同一男人送出酒店。


  直到月底，他發了條信息：姐，今晚回家，給你慶祝生日。


  片刻後，鈴聲響起：小羽，很抱歉，這兩天社團活動，我實在走不開。明年生日，一定和你一起過。


  楚少羽頹然垂下手臂，一臉麻木地看著車上下來的年輕女孩，被滿麵油光的男人摟入懷抱。


  他矗在原地，雙眼無神地注視著酒店大門，從人來人往，到萬籟俱寂。


  深夜，一個身影跌跌撞撞地跑出來，長裙殘破，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小腿上痕跡斑斑。


  寒風刮過，將血液都吹的冰涼。


  楚少羽扯扯僵硬的嘴角。


  真是可笑。


  這個他十幾年來都放在心尖上的人，就這麽徹底背叛了自己。


  那他憑什麽還狠不下心？


  “撕拉——”


  精美的筆記被撕成粉粹，皮鞋狠狠碾上滿地紙屑。


  男人一臉陰鬱地望向身後的床鋪，瘦弱女人粉唇微微張合，蜷縮著身體睡得香甜。


  你還有臉這麽安逸？！


  突如其來的劇痛讓楚雲歌驀地轉醒，睜眼便迎上了一張滿是煞氣的俊臉。


  “小羽.……唔！”


  身體被猛地翻轉，大手壓上脊背，將她死死按進被褥裏。


  楚雲歌慌亂地掙紮，身下卻陡然一涼。


  臉色登時慘白。


  這裏是楚家，養母還在樓下，他怎麽敢？！


  “不，小羽，不要，不要在這裏……嗯！”


  話音未落，就被無情打斷。


  痛！

  楚雲歌嗚咽一聲，疼出了一身冷汗，還沒等適應，楚少羽就一刻不停地動作起來。


  “該死的！該死的！”


  他要讓她痛！讓她疼！

  讓她受盡折磨！


  狂風暴雨的侵占讓兩人都疲憊不堪。


  後夜，楚少羽穿戴整齊，看了一眼滿身狼狽的女人，沉默著推門離去。


  門後，中年女人癱坐在地，死死捂著嘴，驚恐地痛哭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