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得徒弟
無名此言一出,就連一向態度平穩的李聖也神色驟變:“無名,那可是他的所有積蓄,而且也是他的命脈啊!”
無名笑著搖搖頭:“不,我想,老爺子會同意的,他剛才不也說了,這麽多錢也帶不進棺材。”
李聖不再說話,憂心忡忡地將視線投到老爺子身上,看見他唇上一層淺淺的胡須纏鬥良久,最後終於長舒一口氣,說道:“好吧,這銀子你們拿去,但是若我的病再度複發,那時積蓄已無,你們為之奈何?”
“哼,既然已經收受了你的全部身家,當然是給你治好為止了。”無名笑一下,隨後便將老人那身銀衣剝下來,全都扔在一旁,然後朝著李聖一仰脖:“醫生,還請您開始手術吧!”
“可……你這和治病有什麽關係?”李聖還是不明白,“咱們已經收過人家的錢了。”
“我就是想讓老爺子明白明白,錢和命哪個更重要。”無名的臉上仍然掛著謎樣的笑意,他端起醫箱,放到李聖麵前,再度催促道,“請您展示高明的醫術,正好讓我這個後生也學習一番。”
李聖搖搖手道:“不敢當,相互指教。此番手術就請你當我的助手,可否?”
“義不容辭。”
說著,李聖打開箱子,從裏麵取出一個噴瓶,將裏麵的液體散在室內消毒,同時指揮無名道:“配麻沸散。”
無名手下很熟練地尋出一包藥粉,外出找到二小童,請他們立刻用臉盆接熱水過來。
兩個小童知道手術已經開始,不敢懈怠,立刻順從地去辦。就見幾個兒子兒媳在屋子裏來回踱步,看見無名出了屋,都湊上前要問他幾句。
無名側目瞪了他們一眼,那長發半掩的眸子露出殺氣,宛如睜眼關公,嚇得幾個人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而後無名又恢複成笑眯眯的樣子,順手從正廳的桌子上拿起一塊兒手絹,他將所有頭發攏到身後用手絹包起來,幾個兒媳都看傻了,這小子的五官真是精致無二。
他將自己的前襟也封上,此時整個人板板正正,看上去十分專業整潔了。
他回身進了屋,不一會兒兩個小童從門外把水盆遞進來,盆邊還按照吩咐搭了一塊兒毛巾。
無名利索地將麻沸粉散在盆中,那水立刻變成褐色,他把毛巾浸入盆裏清洗兩遍,直到毛巾浸透麻沸水,接著把它遞給李聖。
李聖順手接過,隨後囑咐老人說:“我說吸氣,您就一直吸,慢慢地就睡過去了,知道嗎?”
“好。”老人點點頭。
他把毛巾扣在老人的嘴上,說:“吸……對,一直吸到吸不動為止。”
等到毛巾癟下去,他就把毛巾掀開,讓老人能夠喘息,之後再開始循環,大約過了安雲那個時代的三分鍾左右,老人徹底被麻暈了。
李聖擦了擦汗,將手套戴上,嘀咕道:“唉,要是能注射就好了,可是我手上沒有那種藥液。”
無名笑道:“都是麻醉,現在這種方法雖然費了些功夫,不過效果還算可以。”
接著,無名和李聖二人便開始進行手術。
“開顱鑽。”
“輸血輸血!用機關派的造血機!”
“補氣,用人造肺!”
“脈壓怎麽一下子飆上去了?降壓藥!”
“拿錯了拿錯了!單側狹窄不能用那個降壓!”
整台手術是在一種惡劣的環境下進行的,客觀來說,李聖在消毒以及各類生命保障方麵都沒有做到位,但是限於條件,卻也隻能做到這樣了。
他的表情聚精會神,唇上兩撮老鼠須子顫抖不停,臉上出了許多汗,無名時不時地要幫他拭去臉上的汗滴。
這台手術可以說很危險,但是所幸,其結果還是令人滿意的。
李聖癱倒在地上,扯下自己腦袋上的包巾,長舒了一口氣道:
“顱骨閉合完成……”
“嗯,後續的事就交給我,您歇著吧。”無名從箱子裏取出幾種藥品以及一些營養液,準備配藥輸液。
“無名,你手法很熟練嘛,就是中途降壓藥拿錯了一次,不過這也不能怪你,畢竟你可能還沒學到這方麵的知識。”李聖總結道。
無名笑一笑:“我是故意拿錯的,就是想看看你能不能發現。”
“啊?混小子!”李聖差點從地上竄起來,“要是我沒發現怎麽辦?病人不就死了?”
“是啊。”無名一邊彈掉輸液管裏的空氣一邊隨意地說,“所以醫生您又救了這老爺子一命呢。”
李聖從地上爬起來,抬拳就要打無名,無名趕忙示弱道:“我錯了我錯了,就算您沒看出來我也會提醒您的。”
“這還差不多。”李聖點點頭。
沒想到無名神色驟然一變道:“不過,若是那樣,我再也不會把您看成我的師傅了。”
李聖看著他變得清冷的眼神,愣了片刻,然後也由嗔轉笑:“哼,如果不能總攬全局,體察入微,就不能給人動手術,我也是這麽想的。你的要求,不算過分。”
一切處理妥當,李聖將那些瓶瓶罐罐以及機關派的醫療器具按照順序擺到箱子裏,無名饒有興趣地看著那箱子:“師傅,這東西多少銀子?”
“嗯?”李聖頓了一下,“這是我師傅給我配的,雖然我棄丹門而去,但是並沒有背棄師門,跟他們恩斷義絕,所以臨行前師傅給我配了這個醫箱。”
“哦?”
“我師傅叫做舜天時,如果哪天你不想跟我學了,就去丹門山找他吧,其實你若沒有失憶,實力應該遠勝於我。”李聖道,“你不妨先跟著我,設法找回記憶,然後再做下一步打算。”李聖收拾好醫箱,剛要將他背起來,被無名搶過去,他笑道:“別呀,我就跟著您挺好的,按照入門順序,我喊那兩個小童師兄,他們給您打幡風風光光,我就給您挑點兒累活吧。”
“嗯,真鬧不懂你這人。”
李聖歎了口氣,不過心裏也挺美的,他覺著這個無名就算失憶仍然記得醫學知識,說明對於懸壺濟世必有熱愛,對他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