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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回(續)顛因倒果雲從不定 劍本天

  第七十八回(續)顛因倒果雲從不定 劍本成何須悲泣


  石念遠瞳孔一縮,視野中,疾射靠近的魔蛛徒然失足,滾摔在地,拖出一道長長泥痕,猙獰口器噴吐出一蓬墨綠血液。


  四鬼索魂譴巨大骷髏頭虛影已經被軒轅以一計道門指玄神通叩指斷長生泯滅,此時再看到魔蛛突發異常,軒轅不由向石念遠提醒道:“機會難得,快逃。”


  石念遠搖了搖頭,丹鳳眸子緊盯魔蛛。


  如今正以八條蛛腿奮力支撐起身體,不斷掙紮的漆黑魔蛛背部,一道半透明虛影顯化,那是一名女子的不著寸縷的上身,女子左右兩側肩胛、左右兩側腰腹,各有一個前後通透的空洞,那四個空洞,是許琴心的魂魄先前作為魔槍魂戮器靈時,被索命勾魂鏈捆縛禁錮所留。


  許琴心的魂魄自腰肢處連接在魔蛛背部,乍眼過去,活像一頭半人半蛛的縫合怪物。


  “那是雪兒的娘親。”石念遠一邊不斷調息體內洶湧狂亂的靈力妖元,一邊以已經無法離體延伸的心意識內視氣海丹田最深處探查先一炁殘餘,一邊沉吟續道:“軒轅,你總你最厭惡毀滅仙道、踐踏文明,所處階級已經與芸芸眾生劃開塹鴻溝的長生孤獸,但是,不知你可曾發現,你同樣常以一種淩駕於芸芸眾生之上的睥睨姿態,漠視你聲口不離的下蒼生。”


  軒轅徒然一愣,情緒一亂,不過,很快恢複如常,沉聲道:“我過,下與蒼生,不一樣。”


  許琴心魂魄的麵容極度扭曲,仿佛正在承受無盡痛苦,忽而仰悲鳴,一道遠超人耳聲納頻率的聲波,令石念遠腦袋嗡響眩暈。


  “沒有蒼生的下,也配稱作下?”石念遠晃了晃腦袋,極力保持清醒,向軒轅問了一句。


  看到許琴心魂魄的嘴巴極致張開,直致兩側嘴角扯裂,上下頜完全分離,如此慘狀令石念遠不忍直視,以青長劍拄地,艱難的立身站起。


  以我如今的狀態,不普通武技了,就連旋曲詭劍都無法準確命中魔蛛那枚可以移動的魔核……若湖隔空渡來的先一炁幾乎已經揮霍一空,不能繼續拖下去了……該怎麽辦……


  “也許,你是對的……”石念遠的識海深處,響起沉默半晌的軒轅情感複雜的意念。


  懸浮在石念遠氣海丹田上方的半截軒轅斷劍流轉起朱紅靈光,主動切斷了與垂絲海棠孢子,那枚墨綠圓珠的聯係。


  軒轅斷劍,自寄宿進石念遠體內以後,首次自主竄出,在石念遠身前上下沉浮。


  一道蒼涼洪荒的靈壓從軒轅斷劍上滌蕩開來,裹脅一股鋒銳至極,直欲斬破地之間一切束縛的劍道法則氣意。


  與此同時,一聲難以言喻的詭異劍吟,以並非聲音的方式回響,大道音一般,令石念遠的神魂不住震顫。


  石念遠手中靈性初生的青長劍,難以抵禦覆雨大陸第一神劍的靈壓,無聲無息的湮滅作塵。


  石念遠的心意識已經無法在體內感知到軒轅劍,卻又無法向外延伸,愣然看向身前的軒轅斷劍,呢喃道:“軒轅……你……”


  沒有收到軒轅的任何回應,石念遠深吸口氣,抬手握上軒轅斷劍的劍柄。


  霎時,石念遠恍惚看到,無窮無盡的鋒銳利劍,密密麻麻的占據地各處,世間除了劍,還是劍,再無其它。繼而,無數利劍模糊消散,化作彌漫世間的濃鬱雲霧,唯餘最後一柄,溢散通徹地的淩厲劍意的——創世聖器,神劍軒轅。


  一道早就萌生想法,卻難以窺門而入的劍技明悟,在石念遠心頭縈繞不休。

  既然軌跡過程無法確定,何不先行確定最終結果?

  石念遠一步一步走向魔蛛,雙眼徒然一閉,手中軒轅斷劍隨意一揮。


  石念遠周身的空間仿佛正在模糊虛化,一團詭譎雲霧從軒轅斷劍上氤氳生出,彌漫籠罩向漆黑魔蛛。


  雲霧即為劍氣,無定無形。


  無定無形的劍氣並非單純靈力,而是打破了微觀與宏觀的界限,概率雲化的劍氣!

  概率雲,亞原子粒子的存在形式。


  在微觀世界中,亞原子粒子都顯示出波粒二象性。亞原子粒子是按照一定概率分布在一定區域而被發現,這一概率如同雲霧一般,彌漫在一定區域之內,故被稱作——概率雲。


  在石念遠前世地球之上,二十世紀時,諸多物理學家開始糾結起一道難題——光,到底是波,還是粒子?


  為了探尋真相,雙縫幹涉實驗應運而生。


  用一把能夠發射光束光子的光槍對準兩條狹縫發射光束,並在狹縫後設置一道屏幕捕捉成像。


  假如光束是由粒子組成,那麽,當光束通過雙縫以後呈現在屏幕上的,就一定是對應雙縫的兩道杠痕。這可以簡單理解為,子彈擊中標靶,標靶上會留下彈孔。


  假如光束是由波組成,那麽,由於波會發生幹涉現象,屏幕上就會留下比兩條更多的杠痕。


  在烈陽山麓山之上,石念遠曾與流風霜提起過波的幹涉,並以水波作例。與此同理,當一道水波穿過雙縫時,會一分為二,化作兩個波源。從兩個波源出發的兩道波在震蕩過程中會發生幹涉現象,波峰與波峰、波穀與波穀之間強度疊加,波峰與波穀之間正反抵消,如果同樣在雙縫後方的水中設置一道屏幕,用以捕捉水波截麵圖象,由於波的幹涉引發的疊加與抵消,會令屏幕上會出現一道道強弱交替的圖紋。


  回歸光的雙縫實驗,如果雙縫後方屏幕上出現兩道杠痕,光即為粒子,粒派勝;如果屏幕上出現多道杠痕,證明光在通過雙縫時發生了幹涉,光即為波,波派勝。


  第一次雙縫幹涉實驗,把光槍對準雙縫發射光束,屏幕上出現多道杠痕,光展現出了波性。


  然而,在石念遠前世地球上,物理學家向來都是偏執的瘋子,一次實驗結果根本不足以總結規律本質,根本不足以將粒派物理學家服。


  於是乎,物理學家以更加嚴謹的態度展開第二次雙縫幹涉實驗,並且,將光槍切換到點射模式,每次僅發射出一枚光子,理論上講,一枚光子一次僅會通過兩道狹縫中的其中一道,無法發生幹涉現象,在屏幕上顯示出來的,理所當然會是兩道杠痕。


  然而,實驗結果令波、粒兩派盡皆驚駭——經過一段時間的積累,屏幕上依然出現了以多道杠痕的組成的幹涉條紋。


  明明兩道狹縫每次僅有其中一道會被那枚光子通過,那麽,那枚單獨通過的光子,是與什麽物質發生了幹涉呢?

  難不成,獨立光子是與自身發生了幹涉?

  由於當時哥本哈根詮釋尚未提出,所以,對於第二次雙縫幹涉實驗的結果,物理學家仍然感到尤為蹊蹺,為了繼續探究其中本質規律,決定開始嚐試第三次雙縫幹涉實驗。


  這一次實驗,物理學家在屏幕前增了兩個探測器,分別探測雙縫中的其中一道狹縫,在實驗過程中,哪個探測器探測到光子,就明光子穿過了雙縫中的哪道狹縫。


  通過探測器的觀測可以發現,每枚光子每次確實都隻從或左或右,其中一道狹縫單一通過。

  正當物理學家翹首以待,以為這一次比縫幹涉實驗結束以後,一切就會真相大白的時候,卻突然頭皮發麻!

  原本即使用光槍射出單枚光子,屏幕上也會出現多道杠痕組成的幹涉條紋,以為必然存在什麽物質與光子發生了幹涉,然而,這一次,屏幕上竟然出現了明顯的兩道杠痕。


  物理學家驚悚莫名……


  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在增設探測器以後,屏幕上的多道杠痕幹涉條紋就變成兩道杠痕了?


  至此,量子力學的疊加態原理與觀察者效應被先後提出:當不進行觀察時,光子具有波動性,因此能夠彌散開來,發生幹涉現象留下由多道杠痕組成的幹涉條紋;一旦展開觀察,就有另外的光子撞擊了實驗光子,實驗光子借此擁有了確定的位置,呈現出粒子性,直線傳播而無法通過兩道狹縫發生幹涉。換種法,在不觀察實驗光子時,由於實驗光子沒有確定的位置,實驗光子便處在各種可能位置的疊加狀態,而一旦觀察,就會引起疊加態的坍縮,令觀察者看到一個確定無疑的結果。


  可是,這樣的實驗結果仍然不能回答最初的問題——光到底是波,還是粒子?

  就在諸多物理學家吵得不可開交時,愛因斯坦提出了一個大膽的假——光量子假,並在後來演化成波粒二象性,即光子在傳播的時候顯示為波性,但是在測量時卻顯示出粒子性。


  事情至此,似乎已經可以蓋棺定論。


  然而,波粒二象性隻是性質,而非本質,通過來講,就是光既可以表現出波的性質,又可以表現出粒子的性質,而這其中的變量,隻是因為觀測與否的不同。


  總有偏執的瘋子不滿意這樣籠統的法,就在數十年以後,出現了一個令經典物理學的大廈受到猛烈動搖,甚至幾乎傾塌的實驗——惠勒,延遲選擇實驗。


  惠勒團隊繼續重複之前的雙縫幹涉實驗,不過,惠勒團隊並不是一開始就在雙縫處設置探測器,惠勒團隊通過精密的計算得出實驗光子穿過雙縫的時間進程,當實驗光子穿過雙縫以後,方才加上探測器。


  結果,無論探測器在實驗光子穿越雙縫以後的什麽時機加入,哪怕在實驗光子即將落到屏幕上成像時才加入,隻要最終加上,屏幕上一定是兩道杠痕。


  反過來,如果在實驗光子穿過雙縫前就加上探測器,哪怕是在實驗光子即將落到屏幕上成像的最後一刻撤掉,屏幕上一定是由多道杠痕組成的幹涉條紋。


  惠勒延遲選擇實驗表明,探測器是在實驗光子穿過幹涉縫隙之後,才對實驗光子造成了影響,但卻能影響到實驗光子穿過幹涉縫時的狀態,這一點就很有意思了——


  理論上講,穿縫在前,是因;被探測在後,是果。


  按照經典物理學的因果律,因能決定果,但是,在惠勒延遲選擇實驗中,果卻能決定因。此即表示,在微觀世界中,未來確實能夠改變從前,因果可以顛倒……


  魔蛛終於將從招魂幡內逃出作怪的許琴心魂魄吸納進魔軀,漆黑腦袋一歪,心意識朝石念遠所在方向沿伸。


  隻此一瞬。


  魔蛛體內,魔核赫然已經被軒轅斷劍穿透。


  果已確定,概率雲劍氣坍縮為因,雲霧散去,軌跡凝結。


  顛因倒果,覆雨大陸劍道無上絕技——雲從不定劍。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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