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你算老幾
坐落於S市郊區的一座歐式別墅裏,燈火通明,然而卻獨有一人影閃動,伴隨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人影靠在落地窗前,背影說不盡的落寞。
看樣子簡溪今晚是不會願意回來了,遲翊宸舉起手中高腳杯,醇厚的紅酒滑進薄唇中,發白的薄唇也沾上一絲鮮紅。亮白色燈光下,他的身影略顯孤單。
今天忙活了一整天,光是讓遲瑾年冷靜下來,不要一個勁地怪罪簡溪,就花了他一個下午的時間,等到終於有空打電話給她,電話裏頭卻傳來機械的聲音:“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這種時候她會找誰呢?遲翊宸這才發現對她其實並不很了解,幾乎除了她這個人之外,他就什麽都不知道。所以就是邁開腿想去找她,都不知道該去哪裏找。
別墅很寬敞,因此在隻有一個人的時候,會讓人更加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落寞。遲翊宸的壓力無處宣泄,他將領帶扯下,露出精致的鎖骨。
那個叫笙兒的女人有問題,他一早就意識到了,這個女人根本就不是笙兒。
倒不是她自己有問題,而是簡溪根本就不可能會說那種話,當初還是她讓他幫忙替簡嘉流產的事情保密,現在怎麽可能會反過來在人前說這種話?
他不傻,但某女顯然低估他了。
恍惚中,忽然聽到轎車駛過水泥地的沙沙聲響,遲翊宸猛地轉身拉開窗簾,隻見一輛綠色出租車停在別墅不遠處,一身著白裙的女子撐著黑色的洋傘走下車來,回過頭對車裏的人低語著什麽。
雖然被傘遮去了大部分的容貌,但遲翊宸還是一眼就看出,那女人就是簡溪。
腦海裏咯噔一響,他將高腳杯放在圓桌上,隨即衝了出去,沒有放穩的高腳杯搖搖晃晃,最後還是倒了下來,酒紅色的液體緩緩流出,瀉了一桌,一如他的心一樣混亂。
灰蒙蒙的天空下,簡溪撐著傘,望著離去的車影,心裏頭有些愧疚:“我會不會太任性了?一會兒讓人來一會兒又推開他……”
話音未落,她就給人從身後攔腰抱住,那人將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低喃:“我還以為你不願意回來了,正想著要不要讓人通緝你。”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棄的,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他都會追到她。既然沒辦法將她囚禁起來,那他也隻好跟她玩這種貓抓老鼠的遊戲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簡溪恰恰好也是這種人,所以彼此彼此。
“說什麽傻話,我才不可能會把到嘴的鴨子拱手讓給別人。”簡溪忍不住笑,沙啞的聲音卻是哽咽的,她壓抑太久的情緒終於得到了宣泄,眼淚霎時間就盈滿眼眶。
傘被他舉著,但她的衣角早給他沾濕了。不滿地轉頭,側著臉看他:“我們快進去吧,你全身都濕透了,別感冒了。”
他卻搖了搖頭,下巴在她的頭頂上蹭了蹭。她忍不住破涕為笑,這個男人平時如此狂傲,此時卻跟個孩子一樣任性,居然還給老娘撒嬌?
拉住他的手,硬生生地扯進別墅裏,他渾身冒著冷氣,雨水順著濕透的西裝流進精致的地毯裏,棱角分明的輪廓上,又是那副平靜的神情,似乎剛剛撒嬌的不是他。
被他熱切的眼神盯得紅了臉,簡溪裝作若無其事地轉身,給他拿換洗衣物:“你先去洗澡吧,我等你洗澡之後,再聽你好好跟我解釋,怎麽回事!”
自以為好心的讓步,卻不想竟會得來男人的一聲嘲弄似的輕笑,她不滿地轉頭,隻見他深邃的瞳孔中,滿含寵溺。“誰知道你會不會又逃開。”
“那你想怎樣?”她朝他翻了個白眼,對他無語了。
誰知他竟然走過來將她攔腰扛起,朝著浴室走去。“我想隻有無時無刻都盯著你,你才跑不了吧。”
“你這個混蛋,放我下來。”無謂的掙紮並不能改變什麽,他背對著門,長腳一勾,精致的木門應聲而關,蓋住了某女的呼救聲。
熱氣在有限的空間裏升騰,水霧彌漫,簡溪眯著眼,紅唇微張,眼前的男人同樣濕透,眼底燃燒熊熊燃燒火焰,如同一道刺眼的光,她閉上眼睛,沒有猶豫地伸手攀上他的脖子。
就讓她好好感受一次,他也有為她而癡狂的時候。
夜已深,某女趴在床上,遲翊宸坐在床沿替她擦拭濕透的發絲,一邊為她蓋上柔軟的棉被。“對不起,剛剛我控製不住,讓你受累了。”
“停!別說這種話了。”簡溪轉頭瞪著他,從臉頰一直紅到耳根子。原來她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遲翊宸的笑容帶著玩味,更多的是寵溺。
別想著用笑容就蒙混過關,她轉過身坐在床頭,他貼上來想吻住她的櫻唇,卻給她的細手抵住胸口,她的手在他結實的胸口上撫摸:“快說,你今天為什麽要那樣對我?”
雖然在他們心意相通之前,他一直是那張死媽臉,那個時候她還能接受,現在不行了,誰讓她已經給他養嬌氣了呢?
遲翊宸有些無奈地低眉垂眼,對她,他還真是沒轍了。“我現在還不確定,所以即使你聽了我的解釋,也不要對笙兒有惡意,一切得靠時間來證明。”
就知道他的笙兒!簡溪撅著嘴,柳眉微皺。然而她冷靜下來之後,多少也能理解他的心情了,畢竟那是他的過去,若那個女人真的是笙兒,他記憶的缺塊也能被補上。
“我明白了。”別過頭假裝不在意,手卻不安分地滑到他的脖子後,圍住。浴袍的領口很鬆,但她卻毫不在意,將他的頭微微壓下來。
“女人,不要玩火。”現在有要事要談,遲翊宸不得不壓抑心裏頭升騰的火焰,替她拉上領口,如鷹般銳利的眼神深邃,欲將人引入無盡深淵。
在笙兒說出那些話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對勁,不說簡嘉那肚子有沒有孩子,就衝笙兒說的那些話,他就覺得這件事完完全全就是一個陰謀。
簡溪又不是傻,怎麽可能會在人前說這種話?更何況她實際上有多心疼這個妹妹,其實他都看在眼裏,做不到縱容,但她也不可能這麽詛咒簡嘉。
而為什麽在人前對簡溪那麽冷漠,也不過是演給笙兒看罷了。
“但是,我還是得跟你道歉,可能我真的因為笙兒,忽略了你。對不起。”他寬大的肩膀微微發顫,盡管聲音沉穩,可眼底一閃而過的緊張是不會騙人的。
“道什麽歉啊,把你丟在那裏收拾爛攤子的人是我。”簡溪撫上他的臉頰,難得溫柔似女孩。
雖說她老是提醒自己不要這麽慣著他,但是他那麽強硬的一個人,偶爾才會在她麵前露出他脆弱的一麵,光是想到這兒,她的心就軟了下來,縱容他,包庇他的一切行為。
“我現在不能肯定笙兒不是真的,畢竟她也有可能因為妒忌你搶走了我,所以才一時衝動,做出這種事,因此我們不能這麽快下定論,也請你給她時間,好嗎?”他小心翼翼地詢問她的意見,語氣輕柔,叫她就是心裏頭妒忌,也不敢發泄出來。
“知道了……”話音未落,放在床邊櫃子上的手機突然響了,來電顯示克麗絲。
臥槽,這麽晚了還來打擾別人的夫妻生活會遭雷劈的!還以為是來作工作報告的某女,二話不說,立馬搶過手機,接通。“喂,你老板他沒空啊,因為正跟他老婆恩愛呢。”
然後,決絕地掛斷,簡溪看都不看,小手一拋,手機直接摔到在地,屏幕碎了。“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手滑了一下。”
男人扶著額頭,勾起的嘴角不知是好笑還是無奈,這是他這個月換的第四部手機了,前三部無一例外都是為了她而摔的。
“你跑了之後,我讓克麗絲幫我派人在全市範圍內找你,她這會兒打電話過來估計是來通知我找不到你人,但是你本人卻先回答了。”
難怪他的笑容這麽張狂,原來是在嘲笑她。簡溪氣不打一處來,麵紅耳赤,無奈之下,隻能裝模作樣地捶打他的胸膛。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到嘴邊輕吻:“那現在我可以接著下去了嗎?”
明明是同胞姐妹,簡嘉的境地卻有些淒涼,夜深人靜,她隻能癱坐在病床上,穿堂風灌進來,冷得徹骨。她已經從診所轉移到醫院,以身體虛弱為由。
她明明賭上了全部,結果遲天佑還是看都沒看她一眼,現在雖然害簡溪成了眾矢之的,但她沒了孩子的事也成不了秘密了,她此生的幸福算是完了。
門口突然響起敲門聲,簡嘉抬頭,透過門上透明的玻璃窗口往外看去,一個身著黑色風衣的男人站在門口,也剛好往裏邊望。
“進來吧,別躲躲藏藏的。”她沉聲,蒼白的臉上隻有冷漠,毫無血色,倒真像那麽一回事。
門被推開之後,那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走到她床前,伸手:“我已經幫你把戲演足了,我要的錢呢?”
“又不是不給你,著急什麽?”簡嘉皺眉,但還是回過頭從枕頭底下,將一張支票掏出來,嫌棄地塞給他:“癮君子真可怕。”
那人輕笑,斯文的外表下,潛藏著一顆跟簡嘉一樣陰險的心,大概就是這樣,他們才能合作這麽久。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