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亡命之徒
簡陋的辦公室裏,簡溪站在辦公桌前,一身幹練的便服還有清爽的馬尾辮都讓人印象深刻,她仰起下巴,怒目而視。
“我們認識那麽多年,你都快成我幹爹了,誰知道你居然背棄我!”毫不客氣地對著頭兒怒吼,簡溪狠狠拍了拍桌子,怒不可遏。
而頭兒坐在辦公桌後囧著張臉,竟然無力反駁。
畢竟這還是頭一次沒有帶簡溪出警,還是為她的死對頭破的例,換作是他自己遇到這種事情,肯定也會生氣,更不用說自尊心強偶爾脾氣又火爆的簡溪了。
她現在怒氣衝衝的架勢,跟她那張清秀可愛的臉格格不入,簡直就是一暴走蘿莉。
不知所措地搓了搓手,頭兒也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乖乖地跟她低頭認錯,“好啦,都是我的錯,怪我咯,下次,下次一定會帶你出警,下下次,下下下次都會,這樣行嗎?”
沒想到年近老年的頭兒也會用網絡語言,簡溪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一笑泯恩仇——這一直都是他們之間的規矩,既然簡溪這麽表態了,那就意味著他不用再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在她麵前畏畏縮縮的。
拜托,他才是她的上司好嗎!
“哼,算你識相,我不管,以後每次都要帶我出警,要是不帶我去,你就直接從我的屍體跨過去吧。”撂下狠話,簡溪再次拍桌,整張辦公桌都跟著晃動,筆筒顫動著。
霸氣地轉身走人,留給頭兒一個瀟灑的背影。
無奈地搖了搖頭,頭兒扶額,他不記得他慣著她的時候,簡溪有這麽囂張啊,果然還是她的飼主遲翊宸寵壞她了吧。
走出警局之後,天色已暗,冷風吹得簡溪渾身發顫,她居然就穿著短袖出來了,也算是一條漢子。
抱著手臂猛地搓了搓,簡溪不知道該往哪裏走好。
遲翊宸今晚又要加班,還特地聲明了不需要她去送晚餐,因為他的肚子根本就不餓。
不餓那還讓她千裏迢迢地送過去?
雖然明白男人不過是想要看她一眼,但簡溪才不會承認她的心裏甜滋滋的呢。
既然他不在家,那她也沒必要那麽著急著趕回去了,就這麽慢慢地行走在清冷的街上,一步步地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youaremysunshine……”哼著最喜歡的歌,腦海裏浮現遲翊宸的身影,簡溪忍不住低眉淺笑,一個人在街上傻樂。
除了家,她現在哪裏也不敢去,就怕會出什麽意外,畢竟昨天晚上的驚魂時刻,可不是開玩笑。
如果她沒有跨出那兩步,說不定現在就讓某人得逞了。
仇家那麽多,到底是誰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簡溪一時之間還無法分辨出來。
嘴裏哼著歌,結果手機就響了起來,原唱溫暖而又輕快的聲音成功將她的五音不全給蓋住,這年頭就連手機都能嘲諷人了,還讓不讓人活?
悶悶不樂地將電話接起來,簡溪沒好氣地吼,“哪個妖孽,快給爺報上名來!”
本來她受遲天佑那斯文敗類的熏陶,還是挺正常的一娃,現在在天天冰塊臉的遲翊宸身邊,反而跟瘋了似的,到底是哪裏出錯了?
說不定遲翊宸是慣壞了她,把她的天性徹底解放了。
電話那頭不作聲,隻有沉重的呼吸聲,還有滋滋的響聲,這個情況就跟昨天晚上的場景一模一樣,簡溪頓時就繃緊了神經,警惕地看向四周。
這條街通往郊區,所以人煙稀少,加上天色不早,男男女女都聚集到鬧市區,在這裏陪伴她的,隻有燈光昏暗的路燈,還有林立在街道兩旁的沙沙作響的綠樹。
兩邊雖然都有建築物,但都有圍牆圍起來,簡溪算是保住了她的頭。
然而,她緊繃的神經還是沒辦法鬆懈下來,隱隱的不安讓俏臉浮現出一絲不耐,閃爍的星眸警惕地掃射四周,唯恐錯過什麽。
暗暗攥緊的拳頭,手背上青筋隱隱暴起。
“如果你有本事,我們大可以正麵交鋒,再不然你發個聲都行啊。”簡溪故作鎮定,然而跳動的眼皮,緊抿的嘴角,已經將她的恐懼暴露。
唐琪珊跟薛瑾汐都是她的死對頭,唐琪珊跟她的仇怨還不至於讓她做那種事,而薛瑾汐前不久才被爆出新聞,給薛夫人送到療養院修養,以博社會同情。
既然都不是她們兩個人,那到底是誰?
死一般的沉寂就像是一針麻醉劑,一點點地將人的警惕心麻痹,簡溪漸漸放鬆緊繃的神經,她的後腦勺隱隱作痛。
可惡,千萬不要給她抓到了,不然她絕對不會放過那個人。
耐心被沉重的氣息一點點耗盡,如同流得很慢的沙漏,即使一點點也還是有流光的時候。
在她正欲將電話掛斷的時候,對方卻恰巧在這個時候及時發聲了,聲音聽上去有些怪異,像是通過儀器處理才發出來的,令人匪夷所思。
“真高興你還能這麽淡定地活著,安然接受你是笙兒的真相,怎麽樣,想起來了嗎?”
雖然怪異,但還能聽得出來是女人的聲音,隻是那聲音有些沙啞,讓簡溪聽得不是很清楚,若不是周圍沒有聲音,說不定她連對方說了什麽都不知道。
問題是,她從未聽過這個聲音,隻是覺得莫名的熟悉,僅此而已。
不安感再次侵襲簡溪的內心,她開始慌張,邁開腿大步往前走,生怕要是停下腳步,身後隨時都有危險向她襲來,她當然不會天真地以為,這不過是在嚇她。
她的命不是她一個人的,活著除了自己,也為了遲翊宸。
所以她根本就沒有要現在就死的理由。
“想起來什麽?你給我說清楚,你為什麽會知道我是笙兒?還有,我跟你真的認識嗎?”
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恐懼,簡溪的聲音有些發顫,她渾身汗毛直豎,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感從心底裏鑽出來,瘋狂蔓延,直至將她的理智全部吞噬。
消失的十五年記憶裏,她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笙兒”這個身份會被那麽多人在意?
滿腦子疑問,簡溪的心緒都亂了,她甚至開始懷疑,笙兒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真正存在的,一定是另外一個身份,不被人熟知卻遭人憎恨的身份!
伴隨著滋滋的響聲,那女人笑出聲來,笑得癲狂,甚至是恐怖,她似乎對簡溪的恐懼感到很享受,並未必興奮不已。
她恨笙兒,簡溪能夠感覺得到,那種極致的恨是一種病態。
看來不管她怎麽問,那女人都不可能告訴簡溪她的真實身份,那簡溪也沒必要再追問,眼下還是趕緊逃走來的重要。
“你不必問那麽多,因為知道了也沒什麽用,你本來就不該活著,知道了秘密的人,都不允許活著!”對方突然激動起來,尖銳的叫聲讓人毛骨悚然。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有一瞬間,簡溪好像聽到了電話裏傳來貓叫聲,隻是細微的,似乎離得那個女人很遠。
沒來得及去想,對方就掛斷了電話,簡溪趕緊將手機塞兜裏,像亡命徒似的瘋狂地跑,朝著拐角處奔過去。
前麵就是一個十字路口,她隻要向右拐,再直直地跑下去,就能夠進入富人區,那裏雖然出外走動的人不多,但由於住宅多的緣故,保安隨處都是,她還能呼救。
所以,沒事的,隻要拐過街角就好,她一定能成功從恐懼之中逃脫出來。
然而墨菲定律證明,她越是不想要發生的,就越有可能會發生,事與願違,就是覺得生氣,也無可奈何,因為命運,一早就決定了該發生的一切。
在跑到十字路口時,簡溪實在喘得不行,正欲停下來喘口氣,卻一眼瞥見--就在馬路對麵的左拐角,一群身著黑衣戴著墨鏡的男人手裏拿著棍棒跟西瓜刀,對著她戲謔地笑。
“臥槽!”簡溪大叫一聲,連喘氣都不敢了,果斷拐彎衝進另一條街道中,前麵的路燈很暗,看上去這條路幾乎深不見底。
而身後的那群人,也動作迅速地追了上來,混亂的腳步聲伴隨著耳邊呼呼的風聲,簡溪的心髒狂跳,她有不好的預感,她完蛋了,絕對完蛋了。
好笑的是,即使在這種時候,簡溪還是沒忘了實力嘲諷那群男人。
他們以為他們是在演古惑仔嗎?現在都什麽年代了,還用棍棒用刀,真正厲害的都直接拿槍了。
不過這好像也是值得慶幸的一點。
一個人的體能畢竟有限,再加上簡溪今天沒怎麽吃飯,還沒跑出那條街,她就快要撐不住了。
可是身後的男人還是氣勢洶洶地追過來。
恐懼跟不安交織在一起,簡溪想她這下肯定是沒命了,早知道大晚上的就不要一個人走夜路了,更何況這條路其實她也就走過一次,以她路癡的屬性能成功回到家,估計懸。
眼看著腿就要軟了下來,簡溪咬咬牙,閉上眼睛猛地再往前衝。
可她沒想到,前麵還是一個十字路口,而她衝向的是有車輛通行的馬路。
一輛開著車前燈的轎車沒有料到會有人突然衝出來,刹車不及,直接朝著簡溪撞了過去,而簡溪已經沒有力氣跑動,跪在地上不停喘氣,迎著側臉而來的刺眼燈光讓她忍不住眯了眼睛。
重心不穩,她轉了個方向,猛地坐在了地上,正對著那輛轎車,拚了命地掙紮,往後退去,但那都是無謂的。
車子還是朝著她直線衝了過來,簡溪隻能無力地將抬起手臂將眼睛擋住。
不看從旁邊追過來的人,也不看衝過來的車。
眼淚從簡溪的眼角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