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給不了安全感
光線昏暗的酒吧裏,隻有五彩霓虹燈迷亂在人群中,照在每個人的臉上,在閃現出孤獨落寞之後,轉瞬即逝。
迷失在舞池中央,他們笑得有些輕狂。
然而遲翊宸卻沒辦法融入那些人,他本就不是會尋歡作樂的人,來酒吧也不過是為了來找繆以衡。
“居然有空來找我,沒猜錯的話又跟簡溪吵架了吧,別跟我說你出軌了啊?”即使音樂吵雜,繆以衡那賤賤的聲音還是能準確無誤地傳入他的耳中。
坐在吧台上,遲翊宸轉過頭尋聲望去,繆以衡剛從一個包廂裏走出來,懷裏還抱著一穿著暴露的的豔俗女人,他扭頭吻了那女人一口,那女人笑得柔媚。
就算天崩地裂,繆以衡風流的個性還是不會變。
他現在都開始疑惑,當初到底是怎麽跟這麽不正經的人成為朋友的。
回過頭來,將手中握著的玻璃杯湊到嘴邊,略微苦澀的淡棕色液體劃入口中,他望著調酒師身後一排排的酒瓶失神。
流轉的目光泄出一絲落寞,但很快就又被沉著掩蓋,墨黑的眼如同酒吧外的濃濃夜色,沉重而又叫人不知不覺地被他吸引。
感覺到繆以衡走到他身邊坐下,遲翊宸回過神來,放下酒杯,棱角分明的輪廓上,不見一絲感情波瀾,嘴角也無笑意。
薄唇輕啟,語氣淡定,“我又不像你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我跟她之間的問題,比起出軌還要嚴重一百倍。”
沒錯,他跟簡溪吵架了,而且還是頭一回不是一個人任性,而是兩頭腦袋發熱。
都說了過分的話之後,他不得不提出“各自冷靜”的建議,匆忙從她身邊逃開。
簡溪覺得累,他也一樣,待在她身邊太沉重又壓抑,他活得快不像是他。
從未想過要為一個女人做到這種地步,以前他覺得沒必要,現在看來,他也沒錯。
“不是吧,真的吵架啦?”繆以衡的反應比遲翊宸還誇張,畢竟他也隻是隨口說說,沒想到居然還瞎貓碰上死耗子,真給他蒙對了。
遲翊宸以前從來不跟他談論關於感情的話題,就算說,也隻是說起笙兒這個夢中情人的存在,當然“夢中情人”這個喜感的稱號也是他冠上的。
那時候還以為他不是性冷淡,就是基佬。
誰知道他原來也是一個情種,就是給簡溪套牢了。
那女人凶巴巴的又很暴力,根本就是女漢子,也不知道他一個商業精英到底是看上她哪裏?
不過這也讓他鬆了一口氣,隻要不是看上他的美貌就好,畢竟他可是妥妥的直男。
大概是戳到遲翊宸的痛處了,他的臉色有些難看,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
繆以衡是不懂他的心情啦,但當一個傾聽者總還是可以的。
拍了拍他的肩膀,繆以衡咳了兩聲,有些尷尬地道歉,“好啦對不起,戳你痛處,你跟簡溪到底怎麽了?竟然說出這種話,有問題的話還是要雙方溝通比較好哦。”
他是不懂婚姻,也不想早早就踏入愛情的墳墓,但是看到遲翊宸因為簡溪性子而有所軟化,他竟然有些羨慕。
也不知道到底是羨慕他們之間能有這麽深的羈絆,還是羨慕遲翊宸能擁有那個女人。
如今聽到他們感情出問題,最驚訝的也就屬他了。
“我為了她改變自己,隻為了迎合她,不讓她為了我而愧疚,沒想到做到這種程度,還是沒能給她足夠的安全感,這是我的失敗。”遲翊宸說著,將酒杯放下,大理石台麵倒映出他的模樣,不見喜怒哀樂。
“我忘了告訴你,簡溪懷孕了--不過前不久流產了,因為外傷。”他又接著補充,語氣總是淡淡的,像是說了一件沒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似的。
然而,繆以衡的神情變化卻要誇張得多。
等等,剛剛有一刻心突然往下墜是怎麽一回事?而且還是聽到簡溪懷孕之後,在聽到她流產時,不知為何他竟然感到莫名輕鬆。
不行,他一定是哪裏壞掉了,才會有這種亂七八糟的想法。
“如果一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我就不會告訴她她懷孕的事情,寧願讓這個孩子悶死在肚子裏,也不要他讓我們之間的裂痕擴大,我在說什麽連我自己都不清楚。”
自顧自地說了莫名其妙的話,遲翊宸的臉有些繃不住了,他難得地露出了頹廢,慵懶而散漫的眼神在閃著光的玻璃杯間流轉,修長的手指撫著杯沿。
像水晶一樣的玻璃杯,卻很容易碎,這不就是在形容簡溪嗎?
他從來沒有一口氣說這麽多話,倒讓繆以衡有些不習慣,看來他真的傷到了。
雖然對簡溪來說可能不太人道,但作為朋友,他還是盡可能地去附和遲翊宸。
“要不你這段時間就到我別墅來住吧,我給你介紹幾個不錯的辣妹,你好好玩一陣,轉換一下心情,什麽時候她想通了,你再回去也不遲。”
臥槽,他到底在說什麽啊?居然提出這種荒誕的建議。
不知為何,自從見識過簡溪的“個人魅力”之後,他就變得有些不正常了。
比如現在,朋友有難,他的心裏卻隻想著惡作劇。
話音剛落,遲翊宸的右肩膀就被人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立馬不耐地皺起眉頭,轉過頭一掃眼前--身穿大紅裙的豔麗女人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不斷地朝他拋媚眼,輕咬紅唇。
“帥哥,我注意你很久了,你似乎不太開心,要不要--”那女人還沒說完,就被遲翊宸眼底裏散發出來的冷意嚇了一跳,她頓時噤聲,並將手收回。
銳利如鷹般的眼神欲將人看穿,遲翊宸的薄唇因為酒精而泛紅,襯得他的俊顏更加迷人。
然而嘴角上掛著的卻隻有冷漠。
“滾。”
唉,他就知道是不可能的啦,像遲翊宸這種禁欲係的,要他突然變得濫情,那就等於讓他繆以衡不風流是一樣的嘛。
那女人悻悻地離開之後,遲翊宸轉過頭,一臉滿不在乎,依舊冷若冰霜。
“她已經搬走了,所以沒什麽好介意的,另外我也不至於饑不擇食,有沒有女人,對我來說都沒太大影響,反正不影響工作就行了。”淡淡地說著,他將杯中威士忌一飲而盡。
昨天晚上其實並沒有離開別墅很遠,司機將車停在街邊,他就在車裏度過了一個晚上,徹夜未眠。
誰知道天大早,就看到簡溪從別墅走出來,手上還提著行李袋。
她打電話給警隊,說話的時候始終皺著眉頭,聲音雖大卻很沙啞,眼皮也腫脹著,不知道她到底哭了多久,是一個小時,還是一整晚?
那個時候他差點就忍不住下車去追她了,他也不明白為什麽想衝出去,難不成真的要低聲下去地求她留下來?
明明各自因為對方而煎熬著,卻還要互相折磨。
這是第一次,嚐試到了被除了工作以外的事情弄得疲憊不堪的滋味。
他好累,相信她也是一樣。
可惜他才將車門打開,簡溪就上了出租車了,她似乎並未發現在他的存在。
她是傻瓜嗎?富人區裏的每一戶都有自己的停車場,根本就不需要停在路邊好嗎?更何況,她又不是沒看過司機開這輛邁巴赫。
盡管如此,她還是自動屏蔽掉他的存在。
事已至此,遲翊宸也無力改變什麽,他現在隻想將自己從這段感情中抽身而出,他需要冷靜下來--哪怕他看上去像個沒事人似的。
沒有人能看見他心裏頭的傷。
遲翊宸沉默著,眼神卻是流轉的,像在回憶什麽事,嘴角垂下,整個人都有些喪氣。
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繆以衡隻能歎了口氣,讓調酒師再給遲翊宸上一杯威士忌,“不用兌水了,你直接加冰塊,遲先生需要冷靜一下。”
雖然他看上去是很冷靜啦,但繆以衡總覺得他還是有些不對勁。
怎麽說呢?就是有點冷靜過頭了。
不過他也沒談過一場真正的撕心裂肺的戀愛,所以不明白那種感覺,隻是單純地覺得,如果真的那麽喜歡簡溪的話,他的反應不該是這麽淡定。
威士忌剛遞上來,遲翊宸的手機就響了,莫紮特小提琴曲悠揚中帶著帶著優雅,在這喧鬧的酒吧裏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從口袋中掏出手機,他接通電話,貼在耳邊,劍眉微皺。
“翊宸,我回來了,你有沒有想我?”從電話中傳出的女聲沉穩卻不失溫柔,像夢囈般的呢喃,令人聯想到在風中搖曳的罌粟花。
美則美矣,就是帶著毒性。
熟悉的聲音,但遲翊宸想不起來,如果沒有必要,他不會刻意去記住不重要的人的聲音。
“誰?”
“原來你真的忘了我啊,這讓我有點傷心呢,不過沒關係,你會歡迎我的,因為我才是你最想要的,也是最需要的人,而簡溪不是。”伴隨著滋滋的響聲,她的聲音越發令人迷醉。
然而遲翊宸還是無動於衷,既然她不肯透露,那他就隻好掛了電話。
正欲掛斷,電話那頭又再次傳來那女人的呢喃,“好了不賣關子了,我是範雨瞳啊,才不過幾個月沒見,你怎麽就忘了我的聲音了?”
剛剛他還在想這熟悉的聲音到底是誰,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點眉目,她卻說出一個與他想象截然不同的答案。
這分明就是薛瑾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