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金屋藏嬌
湯臣一品別墅區內,共有建築十八棟,占地多少畝林立不清楚,隻知道賊大賊寬敞。
而十八棟別墅中,常常住人的不到半數,林立稍微露出點意思,陳強便領會了,將他所居住的那棟附近的兩棟,又用手段盤了下來,一棟給了蕭破軍和麒麟幫的幾個頭腦人物,一棟給林影和裴嫿。
陳強心思活絡,很想舉家搬進湯臣一品,也和自己老大做個鄰居,林立思忖幾番,覺得不妥。
“你還是住在原來的地方,分散點好,免得出點什麽事情,讓人一鍋端,到時候跑都跑不及。”
居安思危,這是近段時間的變故教會林立的東西,他也終於清晰認識到了自己的立場——如今的林家,樹雖不大但異常招風,林震天是主心骨,他自己則扮演著主導平衡的中樞神經,偌大的一盤棋就靠他一人牽係,很多事情不得不考慮。
陳強並沒有在這個話題過多糾結,原本就隻是心血來潮臨時起意,被回絕了也是無所謂。轉頭進了地下室,去跟陳海石等人開會,聽取接下來的安排部署。
林立暫時有事無法脫身,有個從美國打來的可視電話要接。
“忙嗎?”
短短兩個字,卻仿似包含著無盡的關切。
“不忙,有海石老哥替我操持,一切事物都有條不紊。”
林立看著視頻裏眉目如畫的嫻熟女子,眼神溫柔地回應,報喜不報憂。
“你現在暫時定住了局麵,但是暗潮依然洶湧,要多加留心啊。”韓玉說道。
在國外她的小日子應該過得相當滋潤,但精致臉龐上,卻縈繞著揮之不去的憂愁,黛眉微蹙,是林立不願意看到的模樣。
“姐,國內的場子完全鎮得住,你對我還不放心麽?”林立寬慰道,手指撫摸著視頻上的影像,想把她的憂心忡忡抹掉。
韓玉眼簾低垂,喃喃道:“不在你身邊,叫我怎麽能放心。”
忽然她又像想起了什麽似的,抬起眸子,有些幽怨有些嬌嗔的說道:“陳大哥告訴我,你把小影和裴嫿請到你隔壁去了?”
陳海石掌控著唐城整體的部署,大局卻始終握在林震天手中,所以他每天都要向遠在美國的林震天匯報一遍,事無巨細,自然也包括林立新買下兩棟房子,把蕭破軍和林影等人接過來的安排。
韓玉就伺候在老爺子身邊,林震天表麵上那她當義女,實則早就是欽定的未來兒媳,沒瞞著他也不奇怪。
林立頓時滿頭黑線,扶額道:“這老哥怎麽什麽話都跟你們說,不是隔壁,中間至少差著好幾百米呢。”
韓玉頗堪尋味地盯著攝像頭,眼神幾乎要穿透千山萬水,直接從可視電話裏破壁而出,弄得林立渾身發麻。
“行啊小林子,以前每次出門都往家裏帶女孩子,我說了你一次,學聰明了,開始另辟黃金屋藏你的顏如玉了是吧?”
貌似調侃,隱有殺氣。
林立趕緊解釋:“姐,這你可就錯怪我了,小影是我妹妹,我讓她住的離我近點方便照顧,這算哪門子金屋藏嬌?”
韓玉低頭無聲囁嚅著,林立懂得唇語,讀出了她呢喃的內容——“我還是你姐姐呢,你不一樣敢動歪心思,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算什麽妹妹。”
繼而仰起臉蛋,朱唇輕啟:“好吧,姑且信你對小影沒有念頭,裴嫿那樣的大美人呢?擺在身邊你能眼看著肥水流進外人田?”
林立無語至極。
敢情在韓玉眼中,自己是個見了漂亮女人就得收入帷帳的風流人?
……
……
好不容易安撫好了幹姐姐,林立與林震天談了幾句,交待一些自己近來的打算,便匆匆掛掉電話進了地下室。
地下室裏的幾人茶過半巡,接下來的計劃已經談得差不多了,見林立雙眼無神地進來,陳海石問道:“你看上去好像很疲憊。”
林立不知道他是否話裏有話,或許存了消遣他的心思,不過也無力追究了,說道:“下次跟我老爹匯報的時候,別提女人的事。”
“這個不行。”
陳海石從來就不是個唯命是從的下屬,極有主見,對此他當然也有自己的說法,“任何不起眼的小細節,都有可能變成左右局勢的大問題,我的精力畢竟有限,盤轉這一整局棋的棋路就殫精竭慮了,剩下的部分,必須靠董事長多費心。”
“知道,我也就是發發牢騷。”
林立坐在沙發上,無奈地揉著太陽穴,說道:“女人啊,沾上情情愛愛就變得疑神疑鬼,有什麽辦法能一勞永逸,讓她們別瞎想呢?”
他睜眼看著身邊的一眾得力幹將。
蕭破軍等人麵麵相覷,然後將同樣茫然的眼神回饋給他,意思很明顯,這幫糙老爺們兒並不比他懂女人。
林立隻好把目光投向陳強和陳海石,隻有這倆是結過婚的。
陳強虎背熊腰的彪悍男人,卻娘們兒唧唧地搖頭擺手,身子往後縮著:“您別看著我,我老婆就是個笨女人,送她個戒指就死氣白咧拉著我去民政局領了個證,好騙得很,對付她的辦法,在韓總那麽聰明的女人身上,指定不好使!”
至於他在外麵的女人,完全沒必要提,威逼加利誘睡了就完事,從來不用管她們心裏想了什麽,有著什麽小情緒。
相較之下,那些女人比他家裏的老婆更蠢,因為她們不敢聰明,偶爾有幾個敢聰明的,現在大抵都躺在渭水河底,身上綁著塊大石頭。
林立又盯著陳海石,後者板著一張黑臉,說道:“我向來認為揣著愉悅裝憂傷,是很無聊的行為。”
“……”
林立表情有些尷尬,他討厭這種聰明人,看破了還要說破,搞得好像就他有嘴似的,一天叭叭的。
討了個沒趣,林立懶得再跟這幫有婦之夫和單身狗秀幸福,正色道:“李世傑這兩天在做什麽?”
“沒有動作,風雲集團還是一如往常。”蕭破軍說道,他手底下的張霄專門負責這塊,全天二十四小時盯梢李世傑和風雲集團。
王陵接過話頭:“資金往來方麵也沒有問題,總公司運轉很正常。”
徐林繼續說道:“我爸說風雲集團下麵的地產公司也是風平浪靜。”
“所以意思是一切都沒有問題咯?”
林立有些詫異地說道,並不是對風雲集團平靜無波感到奇怪,而是對自己這幾員大將感到欣喜,他們彼此之間的默契,已經達到了某種高度,就和受過訓練的士兵一樣,執行力和合作能力都非常可觀。
最讓他意外的是蕭破軍,這家夥正兒八經的殺手出身,現在又成了麒麟幫的紅棍,沒想到跟陳海石和王陵這種商業人才接觸了幾天,竟逐漸演變出了幾分高級白領的派頭,彪悍中有著幾分慢條斯理。
“不動聲色,正是預料之中。”
陳海石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胸有成竹地說道。
林立與之相視一笑,說道:“你怎麽看?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在場這幾個人裏,唯有陳海石與李世傑最接近,兩者是同一種人,若要猜心意,自然是陳海石猜得最準,也隻能是陳海石猜得最準。
“胸中有不快,大凡都是兩種選擇,或者忍,或者報。”
陳海石淡定地說出了一句人生哲理,看了眼麵前厚沉沉的文件,推到一邊,摘下眼鏡又繼續說道:“倘若是我,我會忍。”
林立笑著說道:“我並不認為李世傑會選擇隱忍。”
“我說的是我,還沒開始說他。”
陳海石有些不悅,他有著典型的理工男強迫症,無論什麽時候都喜歡條理清晰地闡述。
“那你說。”
“兩個月以前的李世傑,一定是選擇隱忍的,誰都看得出來你不好惹,而隱忍這種事,他已經做了二十幾年,不在乎多做幾天。但事情並不是發生在兩個月前。現在的他好不容易守得雲開見月明,不會任由恥辱一直掛在身上。”
話到一半,陳海石沉吟起來,思索了幾秒。
“李家雖然讓他飽受委屈,但我總感覺,他對李家有著強烈的歸屬感,如今榮登李家一把手的位置,大權在握,他便是李家最高的象征,這份恥辱他也背不起。”
“所以他一定會報複咯?”
“但願如此。”陳海石有些不確定,表情也沒來由的凝重了幾分。
像他們這樣的高智商的怪胎過招,陰謀差不多都被摒棄了,實在很難派上用場,所以大抵慣用陽謀,攻心為上。
李世傑的想法假如真那麽容易摸透,也就不至於讓他擺出這副棋逢對手的陣仗了。
不過林立卻沒有那許多顧慮,由始到終,他跟陳海石的分工都涇渭分明,風雲集團由陳海石負責,而如何順理成章地弄死李世傑這件事,基本都是他自己在想轍,陳海石隻是偶爾從旁提幾句建議。
他從來沒想過純粹靠腦子取勝,即便再自負,他也明白自己跟李世傑拚頭腦完全就是傻叉行徑,因此他要用的,既不是陽謀更不是陰謀,而是強殺。
在準備之前,陳海石就提醒過,現在是法治社會,李世傑身份特殊,絕不是說弄死就弄死的。至少,弄死以後不能惹自己一身騷。
於是才有了兩天前的發布會,以及林立接下來要做的,這一切的忙碌,都是在為李世傑的死亡做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