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惹麻煩
吵嘴消遣著,時間過得很快,不多久從北往南開的火車便進站了,林立裹挾著大包小包,一隻手又牽著陽群芳,跟隨人潮擠上車廂,半點也沒閑著。
路上馬尾辮姑娘還在碎嘴嘮叨:“你看別的乘客,也都帶了好多東西呢,誒你看你看,那邊那個大叔連床墊和被子都扛著呢!”
林立被搞得十足無語,埋著腦袋人擠人,到了臥鋪的車廂才空曠些,將繁多的行李放好,脫了鞋往床鋪上一躺,瞬間感覺世界都和平了。
整個過程中他隻有一個感觸,那就是華夏的人丁真的興旺。
陽群芳悠悠看著男朋友,好似被酒色掏空身體般的疲憊神色,溫柔道:“辛苦了我的高手。”
林立白了她一眼,搞不懂為什麽又快捷又舒適的灰機不坐,非得來擠火車皮擠得這麽開心。
也就是儲物錦袋裏頭裝不下東西了,否則也不至於如此辛苦。
好在上了車就算苦難結束了,林立躺了會兒,便又坐起來觀望著車窗外的站台,依然人流熙攘,眾生仿佛都很忙碌。
他在薩城度過七天時日,基本沒有哪天是閑著的,不過也算把這座塞外之城的風土人情體會到了,確實別致有趣。
這一別後,就不曉得什麽時候能再來了。
過了幾分鍾喇叭裏傳來播報音,火車開始運轉上路,車內的嘈雜人聲隨之逐漸平息,有些寂靜。
“你吃這個。”
陽群芳喂過來一隻拆開的果凍,水蜜桃味。
“你再吃點這個。”
果凍剛吞進喉嚨,纖柔小手又遞了幾絲魷魚幹到嘴邊。
然後又是薯條、喵哆哩的糖果、豬肉脯,林立發覺自己有點像動物園裏的猴子,馬尾辮則是充滿愛心的飼養員。
接連不斷吃了幾樣東西,他實在受不了了,緊閉著嘴唇,任憑女生怎麽哄怎麽騙,都不肯再吃。
“你買這麽多東西,全往我嘴裏喂是幾個意思?”
“對你好嘛,來,啊~”
“啊個毛線,我午飯還沒消化完呢,你自個兒吃就是了。”林立很是不解風情的拒絕,閉著嘴卻能說話。
“哇!你會說腹語啊?”陽群芳頓時眼睛發亮,歡欣莫名。
“教教我唄?”
“交學費我就教你。”
“好,這就是我的學費,來張嘴,啊~”陽群芳用勺子送來一勺冰燕窩。
林立皺眉:“我都說不吃了,放過我行嗎,你多吃點好長胖。”
陽群芳噘嘴訴說著委屈“我也想吃啊,可是!”她別過眼睛餘光,瞥著左前方某張床鋪,接著壓低聲音,“那邊那個叔叔的腳,味道太大了,人家吃不下啊。”
林立額頭懸著四條黑線,他經曆過洗髓伐骨的身體,五感靈敏於常人數倍,馬尾辮聞著難受的腳丫子味,在他的嗅覺裏自然更刺鼻。他能忍著惡臭吃掉那麽多零食,已經是對戀人的萬般溫柔了。
他甚至覺得那味道都有點熏眼睛了。
最討厭的是那邊床上的大叔,對自己腳上的味道貌似毫不自知,兩條腿就搭在床框上,也不拿被子蓋著點。
“所以說,沒事兒別老作賤自己,體驗什麽人生百態,人生百態的滋味是那麽好聞的麽?”林立正經八百地說教起來。
他倒是還扛得住,真元在體內周天循環,隻要閉緊嘴屏住呼吸,身體便與車廂彌漫的有害氣體隔絕開來,徹底解脫。
就是可憐了陽群芳,大概從沒在這種惡劣環境待過,小眉頭越蹙越哀婉,“不然你去提醒下大叔,請他把腳蓋上吧。”
林立撇了撇嘴,對上那雙晶瑩閃爍的眸子,有些於心不忍,也就隻好那麽做了,也算是為全車廂的乘客求福祉。
剛掀開被子起身下床,走出兩排床鋪之間的過道,不料從旁邊車門衝進來一個人,徑直跟他撞了個滿懷。
嬌弱柔軟,觸感很顯然是個妹子。
還沒等他做什麽說什麽,那名女乘客急急忙忙從懷抱離開,抱歉也不說一句,看到眼前有張空著的床鋪,二話不說便趴了上去,用棉被把自己蒙頭蓋住。
林立望向陽群芳,陽群芳望向林立,小倆口麵麵相覷,彼此眼中都是布滿了茫然。
“什麽情況啊?”馬尾辮少女盤腿坐在林立床上,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鋪位被人鳩占鵲巢,頭腦是懵懂的。
林立攤開雙手,表示自己也是一頭霧水。
馬尾辮不開心地雙手叉腰,拿大眼睛瞪她,意思很明顯,在家靠父母出門靠男朋友,這種時候該男朋友粉墨登場了。
林立自然不會推脫,提醒大叔收斂腳氣的任務暫且擱置,縮回床邊伸出手指,戳了戳被子裏的人。
接觸到他才發現,棉被掩蓋下那副身軀在微微發抖。
“姑娘,看你進來得急,是不是找錯位置了?”
全車廂的乘客都被這邊的動靜吸引了目光,盯了半晌,卻一直沒有後續,便又低頭各自聊天看手機。
這時床上的棉被才掀開一條小縫兒,女生探出半張臉,小心翼翼地看著門口。
林立打量著女生,眉眼倒是清秀幹淨,唇紅齒白的,不過露出來的半張臉蛋,卻掛滿倉惶與慌張,頭發沾了汗液亂糟糟貼在鼻翼兩邊。
若不是麵相還算白淨,這副模樣容易讓人誤會成乞丐。
“幫幫我,求求你們!”
她好像在躲避著什麽人或什麽事。
林立瞬間冷漠了表情,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煩,若是舉手之勞他還可以略作幫襯,可要是處理起來不方便的,他就懶得管閑事了。
“說清楚點。”
“有人在抓我,如果我被捉住的話……”女生害怕得厲害,講話止不住的顫聲,還未說完,緊盯著門口的眼睛大概看到了誰,立刻又縮回了被子底下。
林立轉眼打望過去,隻見三名男子進了車廂,臉上都是沉如水的表情,緘默著,目光一處不漏地掃過每個床鋪。
扮相極其普通,身段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長得也並不出彩,屬於丟進人堆裏便找不出來的平庸樣貌。
不過細致觀察之下,這三個人卻很不普通。
下盤穩健如石,脊梁直挺挺的,氣息吞吐間平靜且綿長。林立習慣性地瞟了眼他們的手掌,指節異常的粗糙,長滿厚厚的老繭。
那人的左手拇指尖,以及食指第二節的位置,滿是密布交錯的疤痕,而且創口都很直很細。
用劍的人拔劍很容易留下類似的傷口,而要練到當頭那個男人的程度,必然積年累月。
“華夏現在使劍的人不多了,這些人來曆似乎不一般。”
林立心中有了定奪,坐回床上守著陽群芳,至於躲在對麵床上的女生,他不打算插手別人的事。
他們這裏正挨著門口,所謂燈下黑,三名男子將車廂望通頭了,才注意到身邊就有個可疑的對象。
互相交換了眼神,三人不動聲色靠近了那張床,伸手就要掀開棉被。
林立背後的衣角被某隻小手牽動,拉扯兩下,扭過頭對上陽群芳滿是殷切的小臉。
她還是善良的,有一顆溫暖柔軟的心靈,尚未讀透世態炎涼。
“兄弟,你們幹嘛呢?”林立隻得高調發聲,撐著身子過去,抓住對方掀被子的手腕,表情故意裝得很誇張,喊道:“癡漢也不是這麽玩的吧,大白天注意點影響。”
又有熱鬧可圍觀,附近的乘客又都齊刷刷望過來,眼神各種精彩——這就是傳說中的電…不對,火車癡漢?
不過被矚目的三人好像對此並不顧忌,仍舊是死魚眼的麵癱臉,手指有劍傷那人說道:“朋友,勸你別給自己找不自在。”
林立無視那道冷冽目光,有些混不吝的意思,咧咧著嘴繼續大聲叫喚:“嘿!給你點臉了是吧?我妹在這兒睡得好好的,你上來掀人家被子是幾個意思?”
“是你的妹妹?”
“那還能是你妹妹不成?暈車,上來就躺著了,現在估計正做夢呢,可別怪我沒提醒你,這丫頭起床氣大著呢,弄醒了算你的算我的?”
林立扯謊從來不用打草稿,麵不紅心不跳的。
使劍的男人卻仍有懷疑,眼神往周圍乘客打量一番,沉悶道:“我們在找一個很重要的人,必須過目,如果是誤會的話,可以向你們道歉。”
林立心頭暗罵,這些乘客真是豬隊友,表麵則不依不饒:“道歉頂個卵用,趕緊給我滾犢子,不然我可叫乘警了哈!”
那男人頓時臉一黑,也不說話,直接越過兩個同伴的身體,抓住被角猛地往後掀開。
“給臉不要臉?”
林立神情中的嬉笑蕩然無存,剩下的隻是生冷與漠然。
被子還是安安靜靜的蓋著女生,並沒有被掀飛,因為疑似劍客的那個男人,他的手沒能做出掀被子的動作,隻是緊緊攥著被角,被另一隻屬於別人的手,以強硬姿態按捺住了腕部。
林立真心不願意裝什麽好人,話多沒命屁多沒病的道理打小就懂,也壓根兒不是路見不平一聲吼的那號仗義人物,但那就是單純的嫌麻煩而已。
嫌麻煩跟怕麻煩,從來都是兩回事兒。
被陽群芳趕鴨子上架推出來管閑事,心裏無奈歸無奈,不過既然決定要當這個閑人,那自然要當到底。
“有的事不是你能隨便插手的,做之前最好先想清楚後果。”
這時候使劍的男人已經基本可以確定,棉被下藏著的,就是他們在找的女孩,而眼前年輕的少年郎,應該是個吃飽了撐得慌想英雄救美的傻蛋,於是甕聲甕氣發出警告。
林立緘口不言,氣海躁動起來,真元輸送到雙手,繼而十根手指裹挾著萬斤巨力開始緩慢的收縮,握緊。
“我數到三,是滾還是讓我捏斷你們的手,自己選。”
“一!”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