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靈契決鬥
“小友,一枚紅靈石換一把葵花籽,意下何如?”
神識傳入泥丸宮,林立接收到其中附帶的聲音,溯源望去,是位化神巔峰的老人,不知巧合還是有意,那位老人來自玉虛宮,身上穿著與項炎紋繡一樣的黑錦長袍。
是在宣告自己對門下弟子很有信心,故而有恃無恐麽?
林立無心往深處推敲,從塑料口袋裏抓了把瓜子,準備以真元暗中給人家送過去。
紅靈石屬於靈石中品階最低的一種,滿含雜質,比剛從靈礦裏開采出來的原石強不了多少,但換一捧瓜子肯定還是夠價的。
“林小友且慢,老夫願以一塊青靈石,來交換你手裏這把瓜子。”
“……”
再傳來神識的對象是龍虎山的一位長老,就坐在午首座的旁邊,看似與昆侖山那位故意爭風,大概兩人之間有什麽糾葛。
林立暗叫無辜,您倆老先生過不去就過不去了,我就嗑幾顆瓜子兒,招誰惹誰了?
“元老匹夫,老夫不過想嗑嗑瓜子,這你也要阻撓,不想好了?”
玉虛宮那位當然生氣,不過卻把神識傳到了林立泥丸宮中,不知是何用意。
接著天師府那位又一道神識過來,也是在林立眉心泥丸宮響起:“老夫素來覺得人間之物寡淡無趣,獨獨喜好這兩顆香炒瓜子,怎麽叫阻撓你了?我看你這雞蛋裏挑骨頭,存心不想好的恐怕並非老夫吧?”
不遠處的黑袍老者氣得吹胡子瞪眼,險些原地爆炸,想來性子耿直剛烈,受不得這種無理攪三分的對手。
林立擔著風險,再讓這倆吵下去,自己的泥丸宮很可能碎裂,於是從來喜歡隔岸觀火的人,稀罕地做起了和事佬,陪襯笑意說道:“兩位,這事兒好辦,晚輩口袋裏的瓜子還多,平分下來前輩都能分勻。”
“哼!”
龍虎山那位滿不情願,好似受氣的是自己一般,不甘不願道:“若不是看在林小道友與我家師祖有些淵源,你今天休想吃到瓜子!”
這就算是妥協了,林立哭笑不得,好歹也是正宗道統中地位極高的前輩,卻丁點沒有身為前輩德高望重的覺悟,今兒個若非是在塗山地盤,兩位沒準能為一把瓜子打起來。
俗語總說老小孩老小孩,有時候看看倒果真如此。
自己留了小半撮,餘下的工工整整均分得當,再以真元偷摸渡去龍虎山和昆侖山的座席,做完之後,識海泥丸宮好難得歸於清靜。
……
……
林立將目光重新投回百獸坪中央,那裏光明璀璨的洪流半分耀眼未減,隻是柳不鳴的身軀開始晃動,似乎後繼無力了。
項炎處境如何還是無法憑借肉眼看清,但柳不鳴既然還在堅持,至少說明在他的感應裏,他的對手也還堅強。
“地球上的修士,真元量竟能達到這麽渾厚的程度。”林立不禁暗自感慨。
先前項炎說過,假使他跟柳不鳴第一輪便交鋒,二人頂多戰平,這句話大概很多人都以為是大派弟子的謙辭,林立也不例外。但此時看來,項炎是個行事相當縝密的人,早前已經針對今日的對手做了足量的功課。
有心算無心,柳不鳴或許要倒在勝利的門檻前邊了,希望渺茫,突發神力逆天改命的幾率更低。
“抱歉。”
光芒掩蓋中傳出聲音,從容不迫。
人們自然認得出這個聲音屬於誰,前麵他也說過一次抱歉,跟現在這句抱歉的意思一樣,真的帶著幾分歉意,以及少許的惋惜。
持續了半個時辰的洪流被衝散,裏麵原有的身影飛出,毫發無損,隻是雙手變成了詭異的顏色,烏黑透亮。
項炎的聲音很好聽,斯文,也可以說軟弱,於是聽完他說話,再見到他高大厚實的體型時,會存在一種挺大的反差。
將近一米九二的身高,肌肉發達得宛如電視上的大力士,形容粗淺些,就是又高又寬又厚。
他已經飛到柳不鳴頭頂,並無絢爛多彩的法術施展,便僅僅是一對拳頭從左右兩側落下,匹配上那強壯身型,觀感上給人以極其驍悍的暴力美感。
柳鳴慌忙收招回防,然而卻晚了,晚了太多。
玄黃色的真元罩在那雙黑色拳頭下顯得不堪一擊,接觸的瞬間便遭撕裂,繼而,拳頭砸上了頭腦處的兩邊太陽穴。
柳不鳴,敗北!
一個小時的鏖戰結束得倉促,一鳴驚人的散修沒能再次帶給觀眾驚喜或驚訝,七竅流血著後退幾步,膝蓋癱軟跪伏在了草地上。
“承讓。”
項炎拱手恭敬道,贏了這場,也就意味著往後四年,他擁有青丘大公主的靈契,成為寄托人。
“禦膳房的珍饈本就有傷身體,你又兩次使用秘法,傷得慘重,這東西對你至少會有一些裨益。”
作為勝者,大派弟子的風度還是有的,項炎拋了一粒丹丸出去,懸在柳不鳴頭上三尺處,揮灑著純正皎潔的光芒。
大手筆,土豪級別的大手筆!
那粒丹丸外形與丹藥相似,實則卻是一件療傷養元的法寶,位列下等玄器,沒點深厚底蘊的闊佬,是不敢隨手拿出來送人的。
“我靠!竟然是聖光珠!”
林立回歸地球時法寶全被空間亂流弄丟了,現在全副身家,不過是從丹朱那兒搶來的儲物錦袋,而且裏頭大多還是他用不上的蠱和蟲卵,可謂一窮二白,看見玄器當然眼紅。
若是放在以往,他早就萌生出了殺人奪寶的念頭。
……
第一輪靈契決鬥落下帷幕,柳不鳴在妖族侍衛護送下進白帝城療傷,各大修真山門的看客終於有機會說話,議論之聲漸起。
“這項炎不得了啊,黑玉手修煉出了結界,否則今日又怎會如此輕易獲勝。”
“比起黑玉手,老夫倒是驚訝於此子的心計,早早算好時機,恰恰抓住第四場這麽個當口,贏得名正言順。”
“嗬嗬,我早前湊巧看見,他跟麻衣派有過幾回來往,敢情在這兒等著。”
“往常大夥眼睛都盯著司馬承,原來玉虛宮還有個項炎,論天賦不差他大師兄分毫,論心術,怕是還要勝過一心隻懂求道的道呆子。”
“此言倒也差矣,悟道之事講究道心澄澈通明,少些旁念未嚐不好。”
各抒己見的聲音不絕於耳,無一例外,話題始終圍繞剛才那場戰鬥。林立聽著沒什麽感觸,隻覺得聒噪。
還剩了些瓜子,海延勳過來要了幾顆,以備待會兒場麵又變得無聊,並且透露項炎前兩天找麻衣派大弟子算的事情。
“他隻能第四場上。”
“為何?”
“如果第三場去,柳不鳴突襲趙辯的那種秘法,他也不見得能擋住,就算擋住了,打成平手靈契的歸屬權依然會被判到原本的寄托人手中,到第五場徒為他人做嫁衣。”海延勳說道。
“那麽倘若他第五場上呢?讓柳不鳴再被人消耗幾分實力,贏得豈不更輕鬆?”林立又問道。
海延勳大大咧咧道:“哪有那麽簡單,據我所知,大公主脾氣在青丘九位公主中最差,偏生境界實力又最高,願意受這苦頭的沒幾個。”
“那又如何?”
海延勳連殼嚼著瓜子,鹹香流竄口舌生津。
“爭奪大公主靈契的門派,藏雲閣就算大佬了,昆侖山輩分擺在那兒,最後出場容易落下勝之不武的話柄。”
“哦~”
林立略感失望,還以為有什麽精妙打算,原來就是圖個體麵好看,對他這種廝殺出來的修真者而言,屬實沒意思。
渡劫期大能第二次敲響銅鑼,隨著氣息震蕩,百獸坪氛圍再度歸於安靜。
二公主的寄托人要出場了。
修士們目光紛紛投射過來,有的瞧著草坪中央,被柳不鳴以大法術摧殘的青草,不知何時又瘋狂生長,已變回戰鬥之前的景象,碧綠茵茵生機盎然。
大部分自然還是在看第二張桌案後方端坐的人,那是一個女人,低著頭遲遲不起身出戰,不知在思索些什麽。
辟穀後期,林立很輕易地窺破她的境界。
地球進入末法時代以後,此等修為並不低微,縱然放在龍虎武當山門中,也勢必屬於中流砥柱級別,可是在今天的百獸坪上,顯然不夠看。
——放眼望去,遍地都是化神境界的修士,辟穀出來隻能當炮灰。
“我、我棄權。”
大概勸說了自己很久,那個女人找不到半點所謂贏的概率,於是她起身後不是迎戰,而是站在原地結結巴巴說出了這樣三個字。
最壞的選擇,亦是最好的選擇,沒有人會嘲笑她。
林立仍然很沒公德心,嗑瓜子的時候瓜子殼亂吐亂扔,嗑完瓜子又把裝瓜子的口袋隨手一丟,等著看這種情況下,妖族該怎麽判定二公主靈契的歸屬。
果然,又是缺乏創意的打架鬥毆。
參與這一場靈契決鬥的五個門派之中,最強盛的自然非武當山莫屬,之下便是幽州鶴丘,另外三家早早敗陣。
武當山與鶴丘鬥法,前麵兩場看著挺生猛的鶴丘弟子,在武當那位名字挺奇怪的弟子手中,卻愣是隻撐了兩個回合,輸得頭都不回。
“武當袁騎牛勝!”
司儀官高聲宣判戰果,聲如洪鍾,毫無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