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提籃巷子
修真界內,若論探聽消息,麻衣派稱次便沒有哪個門派能稱首,隨便一個弟子所知道的秘密,就比尋常修士要多得多。
百事知千事曉並非過譽。
同理,若是想要散布某樣消息,找麻衣派弟子也最適合不過。
麻衣一脈,等同於修真界的媒體宣傳部。
林立孤身離開唐城,去了華夏南部的一座小城,確實就是小城,連機場都沒有,隻能趕火車。時間於是延長了不少,往返大概要兩天一夜。
“你的事情回來就辦,我既然答應了,就肯定會放在心上。”坐上火車,林立給楚荷打了電話。
人家的請求他已經答應了,不過隨著張角墓的現世,這些日子一直在耽擱,孰重孰輕楚荷分得清楚,但晾得太久終歸不好。
“不礙事的,璀璨人生的分店什麽時候開都可以,你隻管忙你的。”
電話裏楚荷的聲音如涓涓溪流,善解人意,這是每個合格的大家閨秀的必修課。
簡短交談幾句,美女玉石老板主動說了再見,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林立則望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景物,繼續著沉默的旅程。
火車是第二天清晨抵達那座南方小城的,林立沒耽誤時間,直接叫了輛出租往海延勳公司所在的位置而去。
實力有限公司。
再看很多遍林立還是覺得這個名字很有風格。
統靈殿時那張名片他一直留著,與楚逐流的清淡、柳鳴的鄙視不同,林立對海延勳的態度好壞參半,不可否認這位麻衣高徒處世過於圓滑,是個很難深交的油膩人,但既能當耳目又能當嘴巴的合作夥伴,站在生意人的立場上,值得擁有。
林立修的是最純粹最正統的軒轅帝傳承,卻畢竟不像楚逐流和柳鳴一樣是純粹的修士或劍客。
出租車輾轉二十多分鍾,到了名片上寫的那個地方。
從客運站出發的車普遍都存在無傷大雅的宰客現象,林立沒跟司機糾結車資的問題,撂下一張百元大鈔便打開車門。
許是見他給錢這麽直率,出租司機好心提醒道:“小哥,看你像第一次來,這地方亂得很,有熟人也別到處亂逛,裏頭啥人都有。”
“我會當心的。”
林立微笑致謝,轉過身麵向那貧民窟似的所在。
正中間是條不長的直街,約莫二百多米,行至盡頭便氛圍勾勾叉叉的許多條岔路口,周圍都是老舊的黃皮子樓,看上去很有年代感,至少也是上世紀九十年代留存下來的。
而附近則是成片連綿的嶄新高樓,街道也井然清潔,這種鮮明的對比之下,即便不用人提醒,林立也知道裏麵的路不好走。
出租車像是躲瘟疫一般匆忙走了,林立再次撥打了名片上的座機號碼,仍然響了好幾聲都無人應答。
“門牌號都不寫一個。”
林立隻好挨家逐戶的找,當然也不能怪海延勳粗心,這張名片上光是職位,就緊緊湊湊寫了七個,也實在騰不出空隙再寫詳細地址了。
整片區域的布局錯綜複雜,活脫脫就是張放大了的蜘蛛網,生人要從中找到哪個店麵,其實很難。
破敗貧窮的處所,人氣卻喧天的旺盛,神識在這種地方基本屬於雞肋,逛過七條小岔路,方向感極強的林立,終於是迷路了。
一路走來,他已經被十幾個扒手把渾身上下摸了個遍,旁邊人看到也不會提醒,端的是亂象橫生。
搞笑的是,這地方居然就這麽屹立在城市中央的繁華地帶。
“大伯,您知道實力有限公司怎麽走麽?”
嘴巴底下就是路,老一輩闖蕩異鄉總結下來的真理,林立走進一間相對祥和的包子鋪,找了個麵目慈祥的老大爺。
“不知道,沒聽說過,不買包子別耽誤我做生意!”
麵由心生,慈祥老大爺真的很慈祥,不像之前問那幾位滿口的髒話。
“那我買個包子您能知道嗎?”林立脾氣很好的問道,不好也沒辦法,鬼地方太亂也太大,繼續無頭蒼蠅似的亂撞,天黑也未必能見到海延勳。
“買包子也不知道!”
老大爺依舊慈祥:“誰家不得守著自己的鋪子,哪有時間在這兒到處逛,逛完回來家裏都讓人搬空了!”
林立咧著嘴角抽搐兩下,悻悻離去。
相繼又陸陸續續問了很多過路人和店家,得到的回答都如出一轍,而究其原因,也都和包子鋪的老頭口徑差不多,這個地方很大很大,又並不怎麽太平,所以大家基本都沒有閑逛的功夫,有時間也要守在自己店裏,因此即便是本地人,也不見得對整個區域了然於胸。
林立再次撥通名片上的座機號碼,依舊無人接聽。
“真是操淡哪!”
堂堂修真者也有被找人難住的時候,林立罵罵咧咧一陣,繼續投身人潮逐戶逐戶的尋找。
時間過得極快,稍沒注意,便從清晨一大早,找到了晚上八九點鍾。夜幕降臨,這片類似貧民窟的所在,綻放出了異於白天的別致風情。
環境很暗,這裏幾乎沒有正常的光線,全是各種繽紛的彩燈閃爍,雖然晚風不停地吹,但紛雜的人氣已經將風的溫度掩蓋,絲毫感受不到風涼。
摩肩擦踵的街道人擠人。
白天這裏就已經非常熱鬧了,此時人數又多了差不多一倍,林立被人潮推著,進了一處像是舊社會歌舞團的大廳。
廳內比街上更暗,粉紅光暈是主色調,濃濃的香氣略有些刺鼻,四麵八方行酒碰杯的聲音不絕於耳。
好在裏邊空間挺大的,並不如外頭那般水泄不通。
很顯然,這是個跳舞的地方,但歸根結底,是個喝酒的地方。
酒這個東西挺神奇,能把不同身份不同觀念的人,以相同的目標聚集起來,所以有酒的地方,必有完整的三教九流碰頭。
打聽什麽,這種地方再合適不過。
“既來之,則安之。”
林立定了心神,倒沒急著離開,穿過舞池到了吧台,隨便要了杯馬蒂尼,坐在吧椅上便對著舞池中的人打量審視起來。
舞廳的環境設施並不高檔,桌椅板凳都是舊的,低劣音響的效果更是像極了破喇叭,放著炸天的電子舞曲。人群裏竟然一張年輕麵孔也沒見著,舞池中央,大概都是些以為自己還年輕的中年人,跳得賣力而陶醉。
“老年迪斯科?”
仔細觀察過後,林立懷疑自己來錯地方了,但似乎又沒有哪裏不對。
“小老弟,你長得這麽帥,年紀又輕,應該去戰國花都釣娘們兒啊,跑這兒來不是浪費爹媽生給你的一副好皮囊麽?”
旁邊吧椅上有個男人,帶著微醺的模樣跟他搭話,與舞廳裏其他人一樣,這個男的也不年輕。
“我隻是進來歇歇腳,不釣娘們兒。”林立慢飲著杯裏藍色的酒液回答道。
“算了吧!”
中年男人嗤笑著擺擺手:“到這兒來歇腳,說出去誰信?你以為哪個來喝酒是真的為了喝酒,不都是日子過得沒味道,過來找個酒肉朋友了解下生活。”
“酒肉朋友?”林立愣了愣,以他九年義務教育都沒用完的文化程度,也知道酒肉朋友這個詞兒,用在此時此地不恰當。
中年男人又笑了,捧著肚子笑得喘不上氣,半晌才停下,吐著滿嘴酒氣說道:“這下我信你真的是來歇腳的了,嘖嘖,提籃巷子還能見到你這麽單純的貨色,還真是他嗎啥人都有哦!”
林立平淡問道:“我理解的哪裏不對麽?那你說的酒肉朋友,跟我說的酒肉朋友,有什麽不一樣。”
“酒肉朋友就是酒後發生肉體關係的朋友。”
吧台裏的酒保,也是舞廳內除了林立外唯一的年輕人說道:“我也是頭幾天看了部電影才知道,這兒的人,說話彎彎繞繞很多。”
林立微微點頭致謝:“華夏語言博大精深。”
中年男人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仰著下巴湊過來,低聲說道:“不釣娘們兒也無所謂,我瞧你剛才走路的姿勢,還是個童子基吧?”
“說雞不說吧,文明你我他。”
林立總算能從語言內涵上還以顏色,雖然覺得沒什麽意思,但還是打斷對方搶了一句。
中年男人片刻後反應過來,彎眉眯眼猥瑣地笑了:“說正事,這些娘們兒雖說都不是啥水靈靈的大姑娘了,不過也還有幾個徐娘半老的,而且保證比小姑娘懂伺候人,你吃不了虧。挑個看得上眼的,我給你倆牽線搭橋,跟她睡一晚上,爽上天了不說還有錢拿,到時候我也不要你多的,我二你八怎麽樣?”
“你就這麽確定我一定是個童男?”林立問道,“萬一我不是,人家檢驗出來了,我反正不是這兒的人,拍拍屁股走人,人家找上你以後你可就混不下去了。”
男人砸吧著嘴,自信無比:“這有何難,別說看你貞操在不在,你就是叫我猜你搞了幾次自己的手,也能給你猜個八九不離十。”
林立自然不信這個邪,要說看人貞操在不在,他也懂些外觀的方法,並不難,可要猜出人家自瀆的次數,絕比是瞎雞兒蒙。
“那你猜猜我搞了幾回自己的手?”
“小老弟,我要是猜準了,這筆買賣你可就必須得答應了,真要我猜?”中年男人問道。
“你隻管猜。”
“好!”
男人放下酒杯,對著林立仔仔細細端詳起來,從眉毛到眼睛,再到鼻梁、嘴唇,整整花去半個鍾頭,當真是一寸寸由頭頂瞧到襠部,最後猛拍手,道:“人才啊!”
林立冷漠臉:“別打花腔,你倒是說說我有過幾次?”
中年男人說道:“兩次,八歲到九歲之間。要不我說你是人才呢,那麽小就懂玩蛋了,食髓知味過後居然又能把車刹住,難得!難得!”
“臥槽!”
林立頓時驚為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