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大忽悠
南門口包子鋪不多，隻有三家，都是門店比較大的那種，生意也都挺好，大中午的正值飯點，三家包子鋪裏都坐滿了食客。
林立早便有了目標，走進那家老板大概姓賴的賴記包子鋪。
與另外兩家不同的是，賴記包子鋪裏沒有男老板，隻有個像是老板娘的中年女人在主持運營，明明客源很旺，眼前的生意有聲有色，這個女人眉間卻始終凝著揮之不去的一抹愁色。
用麒麟幫那位叫蛤蟆的管事的粗鄙詞匯形容，女人一看就是苦大仇深的寡婦臉。
林立並不著急上前搭話，向夥計要了三屜不同餡兒的小籠包和倆小菜，跟白紫芫和青雲見心不緊不慢地吃完，到結賬的時候，走到結賬的地方問完價錢，這才一邊從錢夾裏拿鈔票，一邊向那愁色滿滿的婦人開口。
“不是賣弄，我懂點看相合勢的東西，看大姐滿麵淒苦，如果我沒看錯，您愁的是家中夫妻不睦。”
婦人接過錢，皺著眉白了他一眼，然後找出零錢扔過去，表情很不好看。當然好看不了，自己男人連著幾日不來包子鋪打點生意，上上下下全靠她一個女人撐著，附近鄰裏都知道，又不是什麽神秘的事情。
再有，家醜不外揚，本來家裏就很不順心，居然還有人拿著她的傷心事，到她麵前來打趣，放誰身上誰心裏也舒服不了。
林立從容一笑，婦人的反應全在情理之中，他並不意外，待後麵的人結完賬離開，他索性把頭伸進櫥窗裏，低聲道：“我沒有笑話您的意思，隻是湊巧，弟弟我做的就是這牽紅線綁紅線的另類生計，有辦法幫大姐把男人的心收回來，家庭和生意兩方麵。”
“你有病？”
婦人臉上的表情更煩躁了，“吃幾個包子就當自己是皇帝老爺了？再亂說信不信我把你轟出去！”
林立嘴角斜揚，道：“那我就說些外人不知道的內情，免得大姐覺得我是江湖騙子，您家裏那位從一個禮拜之前開始有怪異舉動，總像有事情瞞著您，大約三天以前，他不但不來店麵上打理生意，甚至連家也不回了，而且這段時間裏，您多次向他求歡，但他都沒有答應。”
聽到這裏，婦人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古怪，林立身後的兩位少女聽得見那點微言碎語，也是紛紛俏臉升紅。
林立繼續說道：“本來這麽私密的事，我是不該拿出來說的，但我是成心想幫大姐您挽救這段婚姻和您的家庭，還有一個細節我不知道您有沒有發現，您家裏那位，最近渾身變白開始掉皮屑，而且整個人瘦得非常快。”
婦女原本怨怒的表情生出幾分驚異，這些都是很微小的變化，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隻有她每天跟自己男人同床共枕，才知道自己男人本來挺厚實的身子，前幾天開始有骨頭硌人了。
雲雲總總，她有點相信林立了，雖然看相算命這種東西很玄乎，但世道上也不乏那種據說有真本事的高人。
最重要的是，她家男人平常身體很不錯，不說有求必應，起碼每周還能堅持同房三四次，這周卻是怎麽用招使勁也倒騰不起來，這回事她從來沒跟外人說過，一度懷疑那個死男人在外麵養了小三。
“小師傅，你真的有辦法？”
婦人將求助的眼神投向林立，這幾天來她心裏有的不僅是怨尤，還產生了濃烈的危機感，這種危機感無處訴說，任何一絲希望，都可以被她當成救命稻草。
林立左右看了看，自信的笑容仍掛在臉上，說道：“這裏不是聊天的地方，可否換個僻靜處？”
婦人思量幾秒，說道：“出去順著街往右走，二樓有個紅星茶樓，我經常在那邊打牌，小師傅你過去報我的名字先開個包間，我忙完了馬上就過來。”
林立笑著搖搖頭，道：“我等大姐倒是沒問題，不過大姐想必也知道點，做我們這行講究個緣分，能幫我自然要幫。隻是不巧，兄弟我今天有要事在身，隻能等大姐五分鍾，如果您不來，我怕是隻有抱歉的說聲愛莫能助了。”
說完他便轉過身，對白紫芫和青雲見心揮著手走向包子鋪店外，愛來不來，反正現在已經把對方忽悠得信了邪，世外高人的架子當然要十成十擺出來。
“你跟那位阿姨素昧平生，從何得知她家中那許多小事的？”
出了門，青雲見心便忍不住問道，別說包子鋪的老板娘覺得很神奇，就連她也覺得難以置信。
她問的不是那個男人掉皮變瘦，巫妖奴入道後都有這樣的體征，並不奇特，隻是林立今天可是全程與她們走在一起，並沒特別去調查打聽什麽，怎的就對人家的房中事那麽清楚？
林立微微一笑：“我瞎蒙的。”
“我不信。”
青雲見心很堅定地戳穿道，這種事怎麽可能靠瞎蒙蒙得一矢中的？
林立悠悠說道：“當然是有根據的，你應該不會忘記，我是個很厲害的醫生。從進門那一刻開始，我就在用真元給那個大姐號脈，號出的脈象，說了你們估計聽不懂，總的來說就是欲求強烈，但又連著好幾天沒得到甘霖滋潤。”
男女雲雨之事，放在醫道上並不像世人眼中那般苟且不堪提，當屬陰陽相合，陰陽二氣交融便是相互采補，而若久不得異氣，便是孤陰不生孤陽不長。說得通俗些，有節製的做那事，有益男女雙方身心健康，如果那方麵需求得不到滿足，無論男人女人，身體和心理都會出現問題。
包子鋪的老板娘看來年過三十，往四十歲大關進發，正是女人最如狼似虎的年紀，房事和不和諧，透過脈象一眼就能看出來。
脈象並沒有紊亂到幹擾身體的程度，說明之前房事體驗還算不錯，那麽應當是近幾日才出現變故，由此入手，那方麵的生活狀況便不難推敲。
“原來如此。”
青雲見心清麗臉頰又浮現些許紅潤，盡管林立詞匯盡可能委婉，但還是能聽出他指的欲求和甘霖滋潤是什麽。
……
世人皆有一顆犯賤的心，越是上趕著倒貼，人家反而不屑一顧，越是擺姿態裝高冷，倒越是樂意往上湊。
包子鋪老板娘前前後後兩副態度，便很好的印證了這樣的心態，林立他們前腳剛到紅星茶樓開好包房坐下，茶水都還沒來得及送到位，滿臉愁苦的婦人便急匆匆趕了過來。
“先說說您家裏那位的情況吧。”
林立並不關心婦人的家庭和睦不和睦，替婦人挽救婚姻也純粹是哄她，因為她的男人昨晚已經死了，連點骨灰也沒留在世上。在確定對方就是昨晚那個巫妖奴的家眷後，他有迫切想知道的問題，但那些事不能單刀直入地問，否則會破壞僥幸營造出的形象。於是他打算從問話中旁敲側擊，風輕雲淡坐在婦人對麵，笑容謙遜得當，是少有的斯文模樣，乍一看，還真有那麽點飽學有術的年輕術士的意思。
提起那個男人，婦人的表情又淒苦了起來，說道：“他原來也是很好的一個人，踏實肯幹，對生意上心，現在日子過得好了，還是每天起早貪黑，比店裏的服務員都累，性子又老實很聽我的話。”
她越說越傷心：“但是前幾天，不知道怎麽了，每天起床就往外跑，也不進貨也不去店裏開門，整個人都魂不守舍的，問他什麽他也不說。而且——”
婦人看了看桌子兩旁的小女生，扭捏片刻，有些難為情，但還是把那難以啟齒的羞人事講了出來，畢竟無處傾訴的感覺，著實很難受。
“他雖然看著有點憨，但以前在床上都是龍精虎猛的，有時候比我還主動，結果那天開始，莫名其妙的就不行了，我什麽招式都用上了，他最後竟然睡著了。”
林立佯裝很認真的在傾聽，點了點頭。
巫妖奴供奉給大妖的當然不止是信仰，信仰願力這種東西，除非受萬眾香火，否則沒什麽大作用，大妖真正需要的，是信徒的生命和精血之力，等價交換的，便是日益精進的修為境界和一副偽不死之身。
精血都被掏空了，還哪來的床上逞英豪的能力？
“你繼續說。”
“他頭幾天很沒精神，但是到後麵幾天，又精神得不得了，每天晚上不睡覺，就坐在床上，不準人喊他，我和孩子都因為這個挨了打，我們結婚十幾年，他從來都沒有動手打過我，別說打了，重話都沒跟我說過，這就跟中了邪似的，整個人都變了。”婦人說著掩麵哭了起來。
“然後從前天開始，他是不是就徹底沒人影了，家裏店裏都不再去？”林立問道。
婦人幽幽抽泣著點了點頭，這便徹底對上了，林立琢磨著要不要告訴她，那是因為她男人從前天開始，就在為皇甫驍擺陣偷孩子了。
這個念頭最終還是被林立給拋掉，太玄乎，就算現在說了，也隻是讓青雲見心等下再施展一次搜神術。
苦命的女人年年有，苦的源頭如此荒誕的，包子鋪老板娘也屬實有些可憐了。
“您來之前，我已經專門算了一卦，這件事問題的根源，出在您先生的朋友身上，誤交損友，若不從中取法，可能貽害終生，到時候毀掉的就不止是你們的婚姻和家庭的，沒準兒連命都得搭上。”
林立感覺時機成熟了，便將話題往自己計劃好的方向上引。
婦人已經完全把眼前的光頭當成了高人，莫名的信服，一聽這話頓時緊張不已，哭聲也瞬間止住：“大師，真有這麽嚴重嗎？”
“真有。”
林立鎮定且確定地回答道，這倒不是他扯謊或者危言聳聽，實際上已經危及性命了，隻是婦人目前還尚不知曉。
“大師，他的朋友我基本上都認識，要不要每個都跟您說說？”婦人的心整顆懸了起來，生怕配合得不到位。
林立沒有那麽多時間把所有人都聽一遍，擺手道：“不必，不知道大姐可曾注意到，您先生的那些朋友當中，有沒有哪個是跟他一起變得古怪的？”
婦人驚疑著細思了半刻，抬起臉來：“您這麽一說，還真有那麽個人，我老公那些朋友基本都是正經人，就隻有那個家夥，成天不務正業遊手好閑，我勸了好多次讓他別跟那人來往，可那是他的發小，怎麽說也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