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金刀破甲
第三大輪的第一場近乎結束，所有對戰的修煉者都已褪去，隻剩林立和無人林的盲眼修士兩個變故，所以對決場地格外空曠寬敞，整片將近二十畝的曠野，都是隻屬於此二人的戰場。
“那就讓他們打吧。”
軍部那位煊赫彪炳一世，榮耀無數大權加身的老人淡然說道，事態發展至此已經偏離了這次篩選的初衷，不過無人林的家夥要跟天師府的小師叔打架，沒人能攔得住。
“雖然不是我們計劃之內的情況，但這麽精彩的對決，人生難得看幾次，也不差。”青年將官說道，寥寥算是對老人的慰藉。
眾所矚目的曠野中央，漫眼泥塵風煙漸漸散去。
盲眼青年的造型不咋優雅，措不及防之下，他沒來得及施展防禦術抵抗那道分身自爆，即使極快地做出反應以身法避開，終究沒能避免被滋了滿身的泥巴。
林立立在遠離爆炸範圍的地方，凝視那道略失態的影子，寶甲法器護住了身軀周全，倒是沒受任何損傷。
“我說過，跳梁小醜的戲法，並不堪大用。”
盲眼青年洗去身上灰塵，諷刺道。
這身寶甲便是他最大的底牌，大到原本不該屬於他這個境界的修士擁有，但誰讓無人林就是這麽富裕呢？
神國六殺每兩人分為一個等級，老三老四所得到的，比老五老六多太多。如果昨日老五老六也有這樣的法器，林立的招式再如何詭異，打不透法器的森嚴便是昏招。
那麽接下來，輪到他後發製人了。
盲眼青年一步步走向光頭青年，起初步伐邁得很緩慢，像是退休的老幹部在閑逛，逐漸地，步伐越來越快，猶如這個季節驟來的雨，由綿綿飄飄到豆大滂沱。
他右手握刀左手五指並直為掌，同時以真元催動了兩門稀世珍寶級別的武技絕學。
這回換林立原地巋然不動了，靜靜瞧著那十餘米距離從老龜提到鷹隼的速度，大概估摸出來，對手是個武學與修真都極有天賦的人。
碰巧，他的武功也很不錯。
兩柄九極裂炎斬的火刃散去，真元以周天功的路線循環流轉，然後，林立擺出了應戰的架勢，是當世常見的八極拳。
古時的拳法大都不是隻有拳術一種，各種兵刃器械也囊括在內，八極之中便有八極刀。
北海精金鑄造的刀胚攥在手中，盲眼青年剛好欺身到林立眼前，持唐刀豎刺，林立斜撩一刀，直接將其震開。接踵而至是盲眼青年的一掌，剛猛不多，陰寒有餘。
閻羅掌。
感歎著瞎子機遇逆天的好，林立以八極拳對轟過去，勁力通透，可達四麵八方極遠之處。
啪！
拳掌相接，盲眼和光頭都往後忙退了幾步。
無人林老三微微訝異，對方的力量之強超乎想象，但也隻是如此了，他並不認為林立能厲害到與自己勢均力敵的地步。
“再來！”
盲眼青年再度持刀欺身上前。
林立自然不怵，今時今日的真元雄厚如海，若全力按照周天功催動，他的力量能比雨荷女還高出數倍，反而更好奇那瞎子能接得住自己幾招。
鏗鏘啪嗒的聲音自此不絕於耳，曠野中心也是眾人視線交匯點的兩名青年修士，竟是像武者一樣打起了近身的肉搏戰，交手過招隻見刀光拳影，卻無綺麗耀眼精妙絕倫的法術。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凡俗人家的公子哥們，大概隻覺得比武俠片裏的特效真實，打得極有觀賞性，修士們一個個卻是看得暗自心驚。
二者催動出的純粹力量，強得簡直非人，每刀每拳相撞，便是凝練成一點的數千斤至萬斤的氣力對轟，刀口和拳端的空氣，居然都被壓迫得泛起微小漣漪。
“這是兩頭妖族不成？”
“舍棄法術近身戰近身，這……”
“林立似乎占上風了。”
咣！
唐刀與精金刀胚最後一番對砍，金屬聲音震天響，觸之即分，盲眼青年落地倒退十七步，林立落地紋絲未動。
“你比我預料的要好很多。”名為鍾成綢的神國六殺瞎子老三說道，萬年不變的麵癱臉。
林立往地下吐了口痰，鄙夷道：“你已經輸了，能要點臉不？”
“輸了？我還站著，憑何定我敗陣？”
盲眼青年收刀入鞘而後納入儲物法器裏，接著又取出了另一把刀。
造型迥異於剛才那柄細長秀氣的唐刀，第二把，是寬刃闊背的大陌刀，看著就勢大力沉，配得上粗獷二字。
在觀戰的眾多修士眼裏，鍾成綢無疑又是在炫富，一身法器寶甲已是羨煞一眾無根散修，現在，拿出把陌刀又是上上品的玄器。
人比人氣死個人。
“我贏了，這把刀也歸我。”林立又很沒節操的眼饞了。
盲眼青年說道：“你贏了，將我的儲物護腕拿走都行，我贏了，依然隻要你的項上人頭。”
林立等的就是這句話，嘴角噙笑，手中精金刀胚便布滿火焰，隨後整個人再度隱入空氣裏沒了影蹤。硬碰硬並不明智，別人看得出來，林立自己又不傻，當然也深深明白破不了玄器寶甲，一切皆是空談。
“又來？你真是玩不夠無聊的把戲。”鍾成綢不屑一顧，寶甲護體，對方絕無出其不意偷襲成功的可能。
再次隱沒身形的林立，第一招從南麵而來，烈焰大刀豎劈，帶著窮橫的犀利，但被盲眼青年的陌刀格擋住了。
第二招從北麵來，也被盲眼青年的寬大陌刀格擋。
第三招來自東方，還是被陌刀格擋。
第四招從西方出現，依舊被陌刀格擋。
“趙兄，你看這倆人誰的勝算高些？”
“拉倒吧，兩個人都比咱強了八條街，咱憑啥去看誰的勝算高？”
“討論一下嘛，我估摸著，無人林的能贏。”
“憑啥？”
“法器寶甲啊！占著這麽天大的便宜，他的防守根本不費力，林立這麽強攻完全沒有意義，時間長點真元耗空，就得任人宰割了。”
“奶奶的，這無人林的小子可真賤！有能耐把寶甲脫了，跟天師府的小師叔正麵過上兩招。”
“話是這麽說，我也覺得沒有法器寶甲，無人林那小子就算拿著玄器上品的陌刀，都不見得是林立的對手，可誰讓人家就是有呢？”
議論在許多相識的修士之間展開，各人心情態度不盡相同，約莫有替林立感到惋惜的，有唾棄鍾成綢無恥的，當然幸災樂禍的也有不少，還有人憂國憂家憂天下，想著林立若是被鍾成綢斬於此地，天師府那麽護短的宗門，會不會一怒之下與無人林開戰。
軍部一行人裏，老者眼睛都瞅花了，漸漸有些看不明白，便指望著身邊一個異能高手一個修真者的兄妹倆講解。
“靈邰，紫川，你倆覺著，林家小子和無人林那個，誰能贏？”
青年將官沐靈邰低頭看向堂妹：“小妹覺得呢？”
沐紫川嗓音清甜溫暖道：“不論實力高低，有法器護體，無人林的高手占盡先機，或者說，他一開始就贏了。林立也很厲害，不過化神期，再如何絕豔天縱，也攻不破防禦法器。哥哥，紫川說的對嗎？”
沐靈邰桀驁的頭顱再度望向曠野中央，道：“或許對，或許不對。”
“哥哥還對林立抱有希望嗎？”
“他值得讓人抱有希望。”
“哥哥何出此言呢？”黃裙少女心情愉悅，笑容越加甜膩，柔麗溫婉渾然天成。她不認為林立還有翻盤的機會，即使有，最多十之一二，並且還是變故極大的一兩分可能。
沐靈邰說道：“他這十幾次攻擊，看似徒勞無功，也確實沒讓鍾成綢受到任何影響，但，仔細一些就能察覺到，林立的十幾刀，每一刀都比上一刀強勁，讓他這麽砍下去，可能真的會有哪一刀，強橫到足以劈開法器寶甲。”
沐紫川風姿綽約，笑道：“興許如此。”
……
……
林立的砍出的第三十二刀，不出意料不足為奇地又被陌刀擋住了，於是他隱入空氣，很快砍出了第三十三刀。
他在試。
每一刀他都會多在刀身附著幾分真元，想試試吸收掉張雲馬的本命靈符後，自己的九極裂炎斬最鋒利可以鋒利到何種程度。當然，這隻是順手為之，他真正要試的，是法器寶甲的破綻在哪裏。
世界上沒有一樣東西是沒有破綻的，哪怕再堅固再強韌，林立堅信，因為他最擅長的攻擊方式，從來都不是紫雷法的暴烈強悍，而是切開某個事物。
在青丘統靈殿上，他幾次單人破陣，憑的都是這項特長，切開。
就連逍遙仙尊也曾一度喟歎，自己從地球帶回的這棵好苗子，不學刀劍簡直可惜了這份天賦，可強如大乘期也仍有私心，他舍不得林立放下黃帝外經，轉而傳承其他門派的劍術或刀法，為了彌補虧欠，逍遙仙尊給過林立好幾部域外幾近失傳的劍經。
林立一部都沒練過，甚至連翻也不曾翻開過，十年來專心致誌沉浸在黃帝外經當中，懂百樣不如精一樣，何況，法術就不能兼具刀劍的鋒芒極致了嗎？
在他看來，非也。
“給我破！”
第七十四刀的時候，林立捉住了法器寶甲的破綻，雙手舉起精金刀胚，斜撩而上。
刀刃過，寶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