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爹爹吊死
夜晚的山林陰森古怪，月光下樹搖弄影，偶爾的幾聲山貓子叫，更彰顯了一種說不出的恐怖！
我正費力的在山林間行走呢，突然就看到前邊不遠處，出現了一點點的光亮。
那光亮很小，並且還在上下輕微晃動著，看著就好像是有人拿著一個小小的手電筒在行走。
「誰？」看見那個晃動的小光亮了，我是抬起手電筒光就照了過去。
也是這一照過去，朦朧發白的光線里，就看到一個黑黑的，略顯佝僂的身影。
「鬼東西，你給我站住！」一看見那佝僂身影了，我是大步的往前追去。
「老不死的，你站住，還我師父命來！」我是趕著追趕，趕著吵嚷大罵。
可是聽著我吵罵了，那個黑影幾個晃動之間，眼瞅著就沒影了。
看著黑影沒有了，我是撒丫子一樣的往前追趕。
無奈夜晚天黑，林子又密，拼勁全力的追出去了好遠，也是沒找見人。
「媽的，你不是故意引我前來嗎，不是找我討陰債嗎，咋又做縮頭烏龜，我關一山來了！」看著人影晃動不見，我是厲聲喝喊。
邊喝喊邊往前尋找，這一尋找，不經意間，那微小的光亮又出現了。
反正就像故意要指引我一樣的，那光亮時不時的就會出現在前面，而等我一追過去，又閃身不見了。
我是氣急敗壞的一路追趕下來，等著天蒙蒙要放亮的時候，確發現自己已經從山林里追出來，來到古風村的村后了。
村子里一片寂靜，由於時間還早，村民們還沒有起來。
看著到我們村后了，我也就很恨的咒罵了幾句，奔著村子里去了。
我沒打算回家，打算直接去找常三爺。
可是還沒等著我走到村頭呢，就發現在村頭的歪脖老榆樹上，弔掛著一個人。
一個像風中搖曳風鈴，身子來回悠蕩的人……
「額，有人上吊了？」看見樹上弔掛人了，我是撒丫子一樣的往村口跑。
等著跑近村口，我雙眼圓瞪間，嗓子眼就像被一根魚刺給卡住了一樣的，想喊都喊不出來了。
接連的卡了幾個跟頭，這才撕裂了一樣的喊出聲來「爹！」
是我爹，在那歪脖樹上，一根繩子弔掛著的，臉色青紫，大張著嘴巴，舌頭耷拉出來多老長的人，不是我的親爹關兆權是誰。
「爹啊……你這是咋地了，你別嚇我，別嚇我啊！」我是哭嚎著爬將起來，慌亂爬上樹榦，把弔掛的爹給放了下來。
隨著放下來一看，爹爹全身冰冷僵直，已經死去多時了……
「爹啊，這是為啥啊，為啥……你不要一山了嗎，你不要我娘了嗎？」看著爹爹冰冷僵直的身子，我瞬間感覺天都塌了。
腦袋嗡嗡作響，心裡刀絞一般疼痛，痛得我不住打哆嗦，哀聲嘶嚎了起來。
「是關一山……一山，你爹他這是咋地了？」我的哭嚎聲驚動了村子里的村民，村民們陸續都聚攏了過來。
「一山，你爹他這是上吊了？」這時候，村長劉叔也趕了過來。
我沒有吱聲，抽噎的抱起來爹爹屍體，奔著家裡面走去。
我要帶爹爹回家，這才一天的功夫，爹爹就莫名的上吊死了。
這讓我很難相信，也無法接受！
爹咋就會上吊，一家人過得好好的，咋就虎巴尋死？
「快，都去一山家裡幫忙，我去城裡給置辦壽材。」看著我抱著爹爹回去，劉叔喊著村民都到我家裡幫忙。
我沒有吱聲，滿眼含淚的把爹爹給抱回到了家裡，橫放在了炕沿邊上。
「爹，一山給你引魂，你西南大路走好！」隨著把爹爹給放好，我伸手把爹爹那凸出圓瞪，猩紅的都要滴血的眼睛給合上了。
然後轉身，到下屋灶房掏了幾把柴草灰，回來順著爹爹頭頂，一直揚撒到了炕梢煙囪根底下。
「爹爹，順著炕洞子走，出去以後別離家，等著一山給你報廟領路引，好走陰曹地府路……」我木訥的叨咕著，雙膝跪倒在爹爹面前。
爹走了，竟然以這種我不能接受的方式走的。
我突然間感覺自己好無能，不是跟秦一手學了滿身本事嗎？
不是通曉陽理，能斷吉凶禍福嗎，狗屁，昨天爹爹神情不對趕我走，我就應該能警覺出來點啥，可是我沒有。
「爹，是一山對不起你，明知道爹爹神情不對，還離開家，是我太混蛋，天底下最大的混蛋！」我是哀聲大叫，終於在無盡憤恨當中，胸口陣陣灼痛，張嘴噴濺出一大口鮮血，眼前發黑，緊接著就不知道啥了……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等我悠悠轉醒過來的時候，爹爹已經被屯鄰給停放到院子里去了。
院子里搭著白色靈棚，幾塊木板，一個供桌，供桌上擺著幾個粘著紅棗的打狗乾糧，跟一碗上路飯。
我默默起身，給爹爹嘴裡塞了一枚壓口錢，雙腳纏上了絆腳絲，跪倒在供桌前往喪事盆子里燒紙。
淚水一直不停的流，屯鄰也都搖頭惋惜，小聲議論著爹爹咋會這樣的走。
我沒有說話，多希望娘親此時能夠回來，看爹爹最後一眼！
可娘親此時在哪裡，她能在爹爹停屍的這幾天里趕回來嗎？
悲戚戚的想著，一直到了幫黑天，劉叔買壽材回來了。
「一山，壽衣在家穿，棺材我已經叫人抬到小廟裡去了。」隨著進院，劉叔喊道。
聽著劉叔喊，我點點頭。
我們這裡有規矩，死人先在家停一晚，然後要停屍小廟三天，才能入土為安。
就這樣，在劉叔的張羅下，爹爹屍身套上肥大的壽衣，又重新給停放在木板上了。
看著身穿鼓囊囊壽衣的爹爹，我又忍不住失聲痛哭了起來。
「一山，節哀順變，我去找幾個人今晚陪你守靈。」看著我哭，劉叔拍了拍我肩膀，到一旁安排人去了。
反正一切都是劉叔安排的，等第二天一早，爹爹遺體入棺，停屍在了小廟裡，屯鄰們也都各自散去，我頹然癱倒在地上。
「一山，長明燈我已經安排人點好了，你小心守著，嗨，劉叔待會來替你。」這時候，劉叔拍了拍我肩膀，也離開了。
我滿腦子蓬亂，滿眼模糊中這一切都像是過電影，一點都不真實。
沒了，一根麻繩，帶走了爹爹的命，娘親還沒在家。
同時我又想起來是我最先發現爹爹的，咋就那麼巧合，自己緊趕慢趕的就趕回來了？
張家孩子丟魂，老頭讓張辰到城裡找我，還用還債兩字吸引我前去，然後又指引我走出林子，見到弔掛在村口的爹爹……
「是他……」想到這裡，我心頭一激靈，爹爹的死不會也跟那該死的老頭有關係吧！
他知道爹爹要尋死，或者說根本就是他害死爹爹的，並且故意引我回來，就是想讓我親眼看到爹爹被弔掛在樹上……
「啊，老不死的，我跟你沒完！」一想到這裡，我是撕裂了一聲大喊，跑出廟門，奔著後山上就去了。
我是滿後山的亂跑，大聲嘶嚎老不死的給我出來。
強子是他害死的，村子里的人也是他害死的，還有師父，現在又輪到了我爹。
為啥，難道就因為要還那個所謂的陰債嗎。
不就是一件衣裳嗎，至於要搭上這麼多人性命？
「老不死的，殺千刀的，你給我出來啊，我張一山就在這，有本事你就把我命拿去，你沖著我來，沖著我來啊！」我是滿山胡亂奔跑，一直咆哮到喉嚨啞，也是不見半個人影。
看著真找不到老不死的影了，我無力癱軟在地上，一時間連死的心都有了。
可是一想到這麼多人的仇都還沒有報，又想到還在出遠門的娘親，我喘息著站起身，一步步的往回走了。
等走回小廟，還沒等進廟堂口呢，從廟堂里就充斥出來好大一股子血腥氣。
是那種很濃郁的新鮮血腥氣，就跟啥活物剛剛被宰殺了一樣的。
聞到那濃鬱血腥氣，我心裡一驚，邁步就往那廟堂里去了。
等著跑進廟堂，轉到後堂爹爹棺材前一看，我歷時就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