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鬼鴉道
此時,一陣輕柔敲門聲響起,竟是母親方蓉。
「晴兒,你們睡了嗎?」
「沒呢。」
天澤起身將門打開,但是方蓉並沒有進來,而是站在門口對說道:「天澤啊,你跟娘過來一下,娘有話對你說。」
「知道了,娘。」
天澤披上一件衣服,給柳蘇晴交代了幾句便跟了上去。
正房大廳,方蓉與天澤靜靜坐著。
方蓉問道:「我聽晴兒說,她將狩宇幻天交給你了?」
天澤點點頭,將狩宇幻天取出放在桌子上,以為是方蓉要收回。
然而方蓉卻是輕輕擺手,說道:「我不是來取回此弓的,既然晴兒將它交給了你,他便是你的,想必老爺再世也會欣然同意的。」
天澤聞言,不有疑惑道:「那娘您叫我有何事?」
方蓉轉身從裡屋取出一方小木匣,交給天澤。
天澤接過木匣,問道:「這裡面是何物?」
方蓉回道:「你且打開看看。」
天澤疑惑的將小木匣打開,入眼是一枚圓形的白玉雙蘭佩。
此玉佩採用一整塊奇玉雕刻而成,通體幽白純凈,宛如羊脂一般,不含有一絲的雜色。玉佩的正反兩面各自鏤雕有一株精美的白蘭,細細輕嗅,甚至還有一種淡淡的蘭花香氣。更為奇異的是玉佩中心有一枚雪白的圓環,與玉佩的整體分離,輕搖之下會發出悅耳清脆之音,宛如天音降世沁人心脾,繞樑不絕。
天澤欣喜的同時還是不理解方蓉的用意,說道:「娘,這枚白玉雙蘭玉佩是?」
方蓉說道:「這枚玉佩名喚傾心,是晴兒父親祖上流傳下來的。本來我是不想交予你手的,但得知晴兒將狩宇幻天交予你手之時,我便知道她已經把心交給了你,就如同她當年的父親一般。」
方蓉緊接著自顧自的說著,絲毫沒有在意天澤願不願意聽:
當年我只是一個尋常人家的女子,修鍊天賦糟糕至極,甚至連吸納靈氣都做不到。卻沒想到,自己會被他記在心裡。
但是,我父親始終不願將我嫁給他。
他說我只是一個凡人,現在兩人青春年少,可六十年後呢?他願意麵對你這張褶皺橫生的面龐嗎?他對你的愛還會和現在一樣嗎?
我沉默了,但是他的答案越是更加堅定,會!
我還記得那個大雨滂沱的夜晚,他在我家門口站了一夜,就傻傻的淋著雨,什麼話也不說。
我父親拿著扁擔一次次的狠狠打在他頭上,說來也是可笑,一個元嬰境九重的男人竟然被一個凡人打暈。
那天晚上後半夜的雨很大,伴隨著道道橫亘天際的厲雷,就連遠處的山上也時不時傳來雷擊木的震撼聲響。我父親坐在屋檐下,望著院中的瓢潑大雨,煙絲一鍋接著一鍋,就這樣默默地抽了一晚上的旱煙。
第二天,天晴了,我父親答應了我們的婚事,但是轉身卻又甩了他一個大嘴巴,說道,這一巴掌是因為你將來有負我女兒打的,若是你將來沒有負我女兒,老漢我死之前會讓你打回來的。
他點點頭,一把將我抱上了花轎,一轉眼這都七十多年了,他依舊只愛我一個人。
方蓉靜靜的講著,時而發笑,時而皺眉,似乎完全正沉浸在過往之中。
待方蓉回神之時,已是熱淚縱橫,這才想起天澤還在自己身邊,急忙擦拭眼淚。
天澤感受得到方蓉與柳暉之間的愛情,說道:「娘,我知道該怎麼做,您放心吧!這枚玉佩我會一直戴在身上的。」
方蓉欣慰的點點頭,轉身回屋,只留下天澤一人獨自坐在此處。
天澤輕輕的摩挲著手中的玉佩,似乎在觀望方蓉與柳暉過往的愛情,漸漸的,陷入一片迷茫之中。
什麼是愛情?愛情難道不僅僅是相互陪伴嗎?還有什麼?承諾?忍受?到底是什麼?揮舞的扁擔、昏倒的元嬰境、恐怖的奔雷、燃燒發紅的煙絲、打到臉頰的那一巴掌,這一切究竟是什麼?
一時間,天澤彷彿陷入天地之間至極的混亂之中。
此時,深思的天澤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周身正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緩緩誕生,如同天地間最為原始的光,緩緩擴大影響。
若是天澤可以看到現在的自己,會發現這股力量與自己在破心城模仿行人之時身上散發的力量如出一轍。
驀然,天澤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個發怒的老漢,又一瞬自己又變成了一個青春靚麗的少女,然而當自己即將變成一名元嬰境的修士之時,卻被一股弘大力量震飛。
待天澤意識完全清醒之時,自己已經摔倒在冰冷的地上,而距離自己先前所坐的地方足有數丈之遠。
天澤疑惑的爬起身來,握著玉佩向房間走去。
房間之中,天澤望著已然熟睡的柳蘇晴,輕輕一吻,相擁而眠。
晴兒,我愛你。
臘月二十五日,古遺聖族神聖的古狩祭祀正式開始。
眾人騎著駿馬,浩浩蕩蕩向古狩森林外圍的神殿走去。
雖說名為神殿,但僅僅是幾根蒼白的巨大石柱,雜亂無章的放著,或是依靠,或是斜搭,或是獨立,絲毫看不出有何神異之處。
待所有人都到齊,二長老站了出來。
由於三長老與五長老的離世,所以此次的古狩祭祀是由二長老舉行。至於規則很簡單,從早晨至夜晚太陽落山,誰拿回獵物的頭顱最大,誰就是勝者。
本來秋暮山想與天澤一起同行的,但是被天澤婉拒。
天澤此次本就不是為了爭奪第一,而是要了結柳芯兒與鬼鴉道。
天澤極速行了數里的路程,找到一處隱秘之地,取出鬼臉面具覆在面上,頃刻之間竟變成了柳芯兒的模樣。
先前柳芯兒失身之時,天澤為防止以後出現變故,所以提前讓鬼臉面具吸收了一滴柳芯兒的處子血,如此天澤才可以化作柳芯兒的模樣。
天澤換上從柳蘇晴哪裡拿到的女裝,運使遮塵珠將自己的境界修為控制在築基境九重,縱身向柳芯兒與鬼鴉道的約定地點趕去。
古狩森林,魚兒坡。
此處是古狩森林中心地帶的制高點,可以俯瞰方圓十里之地,因坡的形狀如同出水魚兒高高隆起的脊背,所以得名魚兒坡。
天澤循著南山北石的記憶來到此處,卻不見任何人。
此時,一道並聲詩號從天而降:
鬼鴉凄言溯天道,
茫輪七苦熟人料。
金石白首松雲處,
醉月霆鋒不歸鞘。
驚見兩名黑衣男子並肩從最高的樹峰落下,正是鬼鴉與鴉。
鬼鴉面貌三十有餘,面相陰沉,雖算不得俊俏的容顏卻給人一股異樣的神氣,宛如面前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顆迎著風雪挺立的寒松。
相比之下,那名名喚鴉的男子長相就顯得極其恐怖可森,整個身軀夠佝僂著,臉上連一點肉都沒有,宛如是在一枚骷髏頭骨之上蒙上了一層乾枯的人皮。若不是有兩隻凹陷的眼球還在轉動著,那完完全全就是一具風乾的屍體。
天澤探查兩個人的境界修為,其中寒鴉是元嬰境一重境界,而鴉則是元嬰境五重境界。
天澤模仿著柳蘇晴的語氣,說道:「另外兩個人呢?死哪去了?莫不是怕了?」
鬼鴉與鴉都沒有與柳芯兒打過交道,只在劉府之中遠遠見過一面,再加上足以以假亂真的鬼臉面具,兩人自然看不出天澤是假扮的。
鬼鴉冷冷說道:「放心吧,我在他們體內下了禁止,若是敢跑,他們性命定是保不住的,不過我們最近幾天也沒有再見過他們。其實有無他們都不重要,他們經歷過揠苗助長,實力只是虛高,況且此次我們只是對付一個小築基,有無他們都不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