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我預判了你的預判
寂靜千年的可盤山,今日終得熱鬧,可這喧囂的代價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如玉盤的山頂之上,無數的屍體倒在血泊之中,他們沒有一人的軀體是完整的,不是缺了胳膊,便是丟了腦袋。
殺人碎屍,這是兩方軍隊的準則,為的便是不讓死者成為屍霧靈軍的一員。
與此同時,血色戰場的上空,一場另類的戰鬥正在進行。
金丹境九重修為的天澤施展出殊邪劍氣,源源不斷的攻擊著空見,並且與影旗緊密的配合著。
空見亦是毫無保留,一招戒刀斬便引動月華,無匹襲殺而至。
「叮叮叮……」
無數殊邪劍元如密集的銀針打在鐵板之上,被戒刀斬強勢鎮壓。
天澤眼眸一緊:果然,空見在刀元之中注入了大量的靈氣,這根本是金丹境的自己無法比擬的力量。
就在戒刀斬距離天澤僅有三十丈之時,影旗已然攻至武技之前,手中影刃一刀揚起:「千影濤聲歸去意!」
赫見道道平空映現的怒濤水柱拔勢而起,無匹抵在戒刀斬之前,竟是硬將戒刀斬折斷成。化成靈氣。
空見眼眸驚啟,便向借著戒刀斬爆發的靈氣衝擊逃出戰場。
可事情那有如此容易。
天澤大喊一聲:「聖麟天騎!擋下他!」
剎那之間,五千名的聖麟天揚起手中的槍與戟,一隻金色麒麟便脫陣而出,擋於空見的身前。
空見急忙停下身形,若是再繼續前進,已是獸口之肉。
在金色麒麟的身上,空見感受到了恐怖而強大的力量,其中更有濃重的怨氣與殺氣,只怕在聖麟天騎手下葬生的人足以用百萬計算。
此時天澤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吼道:「那麒麟!別看了!我讓你擋下你就真的只擋下啊!上啊!殺了他!」
話甫落,金色麒麟張開血盆大口便咬了上去,絲毫沒有一點仁慈。
「不好!」
空見大喊一聲,因為他感覺到當金色麒麟張開獸口的一瞬,自己便莫名感受到一股強悍的吸力,如同被一根隱形的繩子牽扯住自己。
眼見獸口已經臨近身前,空見急忙身處左手按在銅刀之上。
剎那之間,整個天地都恍惚被一束金色的強光籠罩,所有人都難以睜開眼眸。
金色盛光之中,空見竟是神奇的掙脫了金色麒麟的束縛,並舉刀殺向影旗。
對於如今的空見來講,天澤不足為懼,最可怕的是影旗,此人擁有殺死自己的力量。
就在空見想要從背後一刀捅入影旗的背後之時,驚見天澤如鬼魅一般從影旗的前方現身,手中的魔天戾器精準的從影旗的腋下穿過,一劍將銅刀打偏。
與此同時,天澤驟然鬆開劍柄,運使身法出現在影旗的背後,右手已然握緊魔天戾器劍身,隨即奮力一甩,龐大的力量再次將空見逼回原地。
原來,由於天澤身具眾生蓮目,因此其眼睛的承受能力也非是尋常人可以相比的,即便是強盛如日的光芒,天澤微微眯眼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此時,金光退散,天地復歸一片清明。
影旗自眾人的身位便明白了,方才是天澤救了自己。
此時,空見將銅刀換至左手,微微甩了甩右手:「果然,還是沒能習慣你那恐怖的體魄力量。」
天澤緩緩換回劍柄,說道:「對於死人來講,習慣與不習慣並沒有什麼區別。不過我倒是對你手上的銅刀產生了興趣。」
天澤靜靜的望著空見手中的銅刀,方才在銅刀划傷空見手的一瞬間,天澤感受到精純而強大的佛法力量,想必他之所以能逃過金色麒麟的追殺,就是因為那股佛法力量。
雖然空見方才產生的力量與之前極善心念施展的佛法力量太過於渺小,但在如今的戰局之中,依舊算得上可以扭轉局勢。
天澤當即對聖麟天騎說道:「將金色麒麟的力量轉移至戰場的其他地方,優先殲滅軍隊,此人交由我與影旗便可。」
「是!」
天澤看向影旗,說道:「他手中的銅刀已經蘊含了極其強大的佛法力量,合體境的實力我不清楚,你可能感覺到他的實力等同何種境界?」
影旗說道:「有那股力量的存在,他至少已經達到合體境三重的水平,並且無限接近第四重,我們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嗎?」天澤望著手中的魔天戾器:「不知道佛法力量與扶搖十二濤的怨氣,究竟誰能得勝!」
話雖如此,但天澤並沒有選擇直接動用那股力量的打算,因為他從空見手上的銅刀中感受到了一股異樣的感覺,說不清又道不明,特別是當空見手中的血沾染到刀身之時。
天澤再次問道:「你這把刀究竟是什麼來歷?」
「故人所留,我已經說了第二遍。」驀然,空見淡笑說道:「要不,近身一觀?」
影旗身軀一震,低聲說道:「聖麟者,這是陷阱!不要中計!」
天澤卻是笑意更盛,說道:「影旗,我們不能這樣說人家!常言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願意相信他!」
空見有些驚詫的笑著:「真的嗎?」
天澤真摯的點點頭:「為表誠意,我願收起武器!」說罷便將魔天戾器重歸臂骨之中。
空見雙手托刀,向前幾步,說道:「請!」
天澤負手前行,一旁的影旗急忙勸道:「聖麟者!萬萬不可啊!」
天澤笑著伸手示意影旗放心,踏空十餘步之後,便來到了空見的面前,兩人相隔不過一臂之距。
倏然!
「聖麟者!請賞刀!」
空見溫和的面孔瞬間猙獰,右掌橫移反握刀柄,旋身便斬向天澤的頭顱!
如此之近的距離,空見的心中已經預見道天澤腦漿迸濺一地的景象,然而……
「你太蠢了!」
剎那之間,驚見天澤的左瞳前後扭轉,露出一枚蓮花瞳,其上紅色電弧疾走,如同肆虐的雷澤一般,隨即一道巨大的赤色雪蓮自眼眸之中飛出,正是眾生蓮目。
由於空見與天澤的距離過近,再加上蓮花自眼中飛出此等怪異之景,空見的攻擊竟是緩了一念。
可就是因為這一念,飛速如電的赤色雪蓮張開層層的花瓣,瞬間籠罩住空見的頭顱,合攏之後並不斷的旋轉切削。
隨即,只聽「呲」的一聲,赤色雪蓮鋒利的花瓣將空見的頭顱摘下,股股激射的血液從傷口處竄出數丈之高。
收了眾生蓮目,天澤奪過空見手中的銅刀,一刀插入其胸膛,讓銅刀飲個痛快,並似是自言說道:「你呀!太相信我我會相信你了!你真當天下有這麼傻的人嗎?以金丹境九重的境界便敢毫無戒備的來到合體境二重的敵人面前賞刀?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下輩子別再這麼單純了,或者做個凡人挺好的。」
此時,一旁的影旗已經被天澤一連貫的手段驚呆,特別是面對如此強悍的敵人還能做到如此純真毫無心機的模樣,即便是真正的千面戲子也不如他啊!
這一刻,影旗終於明白天澤的可怕了!
他的可怕不是來源於他的實力,準確的說,他所產生的每一個動作都可能是別有用心,一個微笑,一個抬手,甚至僅僅是一個眼神,都可以改變事情的發展方向,這不是單純實力便可以做到的,他是對人性的預判,並加以利用產生的戰術。
對於天澤,影旗除了恐懼,沒有其他的辭彙形容。
而這一刻,影旗跟著天澤的心也更加的堅定,這最後一點的鞏固不是為了聖麟天騎,不是為了岳聖麟,更不是為了狼居胥,而是為了自己不會被天澤懷疑忠心,這是一件極其可怕的事情。
影旗心思繚亂之際,天澤已經用銅刀將空見的屍體砍碎,並向眾人宣告此事。
旗倒將死,便預示著此戰大勢已定。
天澤來到影旗面前,將其喚醒,說道:「想什麼呢?」
影旗收了影刃,說道:「沒什麼,只是對聖麟者的行為有些驚訝而已。」
「驚訝嗎。」天澤望著身下的戰場,淡淡說道:「其實修真界比人們想象中的還要陰暗,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每天都在樂此不疲的上演著。空見想誆騙我近身,並認為我已經上當,但我卻比他想的更多,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活了下來,而他死了,一個金丹境九重的修士殺死了一位合體境二重的修士,身死道消,僅僅因為錯了一重的思維。」
影旗聞言,說道:「這些事情我並沒有經歷過,在我思維中,動作,思維都是透明的,不想欺騙別人,也不願欺騙別人,如此才能無愧於心。」
天澤笑笑說道:「你是軍人,軍隊從不提倡個人英雄主義,因為在大規模的戰爭中,一加一永遠是大於二的。一旦其中產生了阻滯,便成了一減一,這很危險,會導致很多人的犧牲。因此你我之間並沒有對錯,只是我的目的是贏得這場戰役,而手段是,不擇手段。」
影旗聞言心神俱震,對於天澤反感在此刻已然完全消除。若之前是因為不得已而聽從天澤的命令,那麼現在便是願意將天澤真的當做聖麟天騎的領導者來看待,此謂:心的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