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劍令
山洞之中,藏無鋒小心翼翼的提憶雲沐包紮著傷口,但兩人的心中亦是淚流難止。
憶雲沐痛苦,她痛苦為什麼僅僅是一件這麼簡單的事情卻變得如此複雜,這難道不就是一句『我愛你』的事情嗎?
藏無鋒憤恨,他恨自己為什麼不能直視自己的內心,但他也知道弊病所在:一切都源於自卑與自尊心。
藏無鋒替憶雲沐毛紮好傷口之後,靜靜的靠著石壁,滿是愧疚的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的心一直為了我而痛苦,從小到大,陪伴我身邊的都是別人對我身上傷疤的言辭,也正是因為如此,為了避免再次受到傷害,索性將內心的世界完全封鎖,不僅僅是友情,還有愛情。」
憶雲沐聞言,自己也漸漸冷靜了下來,說道:「此事我也有責任,我一直希望你能夠浪漫的向我表達愛意,卻沒有站在你的角度想問題。不知人心苦,莫勸人大度,亦是同理。你所遭遇的痛苦,我沒有經歷,我不清楚他所帶來的壓力與苦楚,因此我也沒有資格勸你想開,勸你堅強,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你身邊,哪怕只能帶來一絲溫暖。」
一番話讓藏無鋒想起小時候的日子,每次自己被同族的孩子罵做醜八怪的時候,父母親人總會隨意的說道『一個傷疤而已,何必在意呢,男子漢大丈夫,你要堅強!』這句話藏無鋒不知聽了多少次。
但說這句話的人卻不知道,自己說的話對藏無鋒造成了多大的心靈傷害。
藏無鋒曾一次次的試圖完成這句話,可無形的痛苦最是難以克服,他每失敗一次,心中便會否定自己一分,一次次的疊加之後,也就造就了如今藏無鋒的性格:自尊心極強,也就是過度自卑。
如今聽了憶雲沐的一番話之後,藏無鋒彷彿蟄居黑暗的地底人第一次見到溫暖的陽光,心中的陰霾與壓抑被一掃而凈。
藏無鋒緊抿嘴唇,拳頭握得死緊,再三勇氣之後終於對憶雲沐說道:「謝謝你,雖然我心中的障礙還未完全跨越,但我還想對你說,我喜歡你。」
憶雲沐聞言整個身軀都顫抖了起來,但她還是強行鎮定了下來,因為這並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她想要的是藏無鋒真心實意的對自己表達愛意,而眼下的『我喜歡你』裡面有太多的歉意與感謝。
憶雲沐將自己臉撇到一側,掩飾羞紅的臉頰,故作有些慍怒說道:「喜歡我?晚了。」
「晚了?」藏無鋒緊皺眉頭,急切道:「難不成你移情別戀了?」
憶雲沐沒好氣的伸手就要再打,卻是半空停下,白了藏無鋒一眼,轉過身說道:「這些天我追你可是累壞了,從現在起你開始追我,不過追的不是人,而是心,你什麼時候感動了我,我就答應你接受你的愛意。至於期限嘛,就定在我喜歡上其他男人的那一瞬間。」
藏無鋒聞言,凝重的點點頭,如同承接一個神聖的使命,望著憶雲沐信誓旦旦的說道:「好!我一定會追到你的!」
憶雲沐雖然感覺氣氛怪怪的,但還是默認了。
就在此時,天外一道金光進入洞中,憶雲沐以為是攻擊,便欲出手攻擊。
「等等!」
藏無鋒攔下憶雲沐,說道:「此乃藏劍千鈺的劍令,想必是家族有令。」
隨即,藏無鋒跪下對金光恭敬三禮,說道:「藏無鋒接令!」
話甫落,金光緩緩暗淡,露出一柄金色的光劍,幽幽懸浮其上,一股古樸深沉之音從其中傳來:「藏無鋒聽令!」
「無鋒在。」
「藏無鋒,你詐死於天澤之手,敗壞藏劍千鈺盛名,該當何罪?」
罪?不是令嗎?
藏無鋒心中雖然有惑,但還是求情道:「請族叔息怒,當時是無鋒因恨喪失理智,才與天澤發生戰鬥,其後情勢所迫如此才鑄下大錯,還請族叔們放過天澤,要處罰的話,無鋒願一人承擔。」
「你放心,你自然是逃不過懲處,但天澤亦是要付出代價,只不過他如今以清世聖麟為名統領聖麟天騎,且擔任聖麟者,他的懲罰可暫且延後。」
藏無鋒點點頭,並沒有再次出言求情,因為若是再為天澤求情,便是忤逆劍令,隨時會有性命之危,因此也只能暫行緩兵之計,日後再為天澤計策。
「不知此外還有何令?」
「有,前些時日,族中得到消息,皇天劍道之中已有數人入世,跟隨御天聖策·姬君羨,看來他們已經是按耐不住野心,不顧雙方協議,執意挑起劍界紛爭。如今便由你前往,將入世的人或制伏,或斬殺,都可以,以示警告。」
「是!敢問族叔,皇天劍道入世的人是誰?」
「目前已知的僅有雲冰無心·重雪沉,其餘未知。」
藏無鋒神情凝重的說道:「無鋒明白,請族叔放心。」
話甫落,劍令竟是緩緩沒入藏無鋒的眉心,剎那之間,藏無鋒的氣息層層暴走,相比之前不知強了多少倍。
憶雲沐疑惑的看著藏無鋒,說道:「你的氣息?」
藏無鋒笑著說道:「劍令解開了我身上的家族封印,如此力量才會極速提升,畢竟對上皇天劍道的他,僅僅靠那些實力遠遠是不夠的。」
憶雲沐恍然大悟,說道:「原來你也隱藏有實力!」
「也?」藏無鋒疑惑的嘀咕了一句。
但是卻是憶雲沐忽略過去,問道:「那現在我們去哪裡?最近聽聞姬君羨手下的屍霧靈軍數量越來越龐大,那重雪沉自然也非是孤兵戰鬥,因此我們也要尋找幫手,單槍匹馬定是行不通的,我們還是去尋找天澤吧。」
「天澤?」藏無鋒有些猶豫:「先前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他會原諒我嗎?」
憶雲沐說道:「放心,我有呢,他不敢胡來的。」
「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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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之後,憶雲沐與藏無鋒施展了一切的手段,終於到達了滅姬山。
營帳之中,天澤正在思索目前局勢的突破口,此時,狼居胥走了進來:「聖麟者,聖迢學院的憶雲沐與藏無鋒希望見你。」
天澤眼中閃過一抹精光:「果然,他還沒死。」
狼居胥早前聽說了帝都戰役的經過,也知道天澤與藏無鋒曾交過手,便說道:「是否不見?」
天澤沉思片刻,說道:「見吧,有憶雲沐在,應該不會出現亂子,為了保險起見,你就留在我身邊。」
「是。」
一刻之後,狼居胥帶著憶雲沐與藏無鋒走入營帳之中。
「天澤。」
「雲沐老師!快坐!」天澤為憶雲沐遞過一杯茶,又看向藏無鋒,面無表情的說道:「你也坐吧。」
藏無鋒望著昔日的學生對自己如此不客氣,心中自是難受。
天澤坐回,身邊有兩盞茶,對藏無鋒說道:「讓你坐下是因為念在曾經的師長,至於熱茶能否喝到,取決於你的目的。」
一時間,營帳之後陷入劍拔弩張的氛圍。
這種情況自然不是憶雲沐想要看到的,因此起身笑著說道:「天澤,你多慮了,他並沒有加害於你的意思。」
天澤看了看憶雲沐,又望向藏無鋒,說道:「本聖心中一直認為你沒有死,但當你出現在本聖面前之時,不得不說,本聖震驚了。說吧,有何目的?」
藏無鋒說道:「兩天前,我接到家族的劍令,一是斬殺皇天劍道入世之人,二是給予損害家族名譽的人懲罰,也就是你。」
話音剛落,狼居胥的身軀之上已是殺氣凌冽。
天澤伸手擋下狼居胥,淡淡道:「讓他說完。」
狼居胥漸漸隱下殺氣,但掌間的攻擊依舊暗暗涌動,準備隨時擊殺不軌之人。
藏無鋒說道:「若是我真的對你有歹心的話,我只需要講第一句就可以了,何必再說第二句引起你的不滿?」
天澤輕輕摩擦著指尖,顯然心中正在揣度著什麼。
片刻之後,天澤說道:「好,你可以留下,但你要知道,本聖並非是貪圖你的戰力,而是看來雲沐老師的份上。若是你今天一個人前來,我可以保證,你不會活著離開滅姬山。」
藏無鋒點點頭:「我知道,所以,我希望能為過去的事情道歉,對不起。」
天澤卻是說道:「不必了,你即便是道歉了,我也不會完全信任一個曾對本聖出劍的人。還是那句話,你在滅姬山的一切,皆是來自雲沐老師,你若是做出越格的事情,難堪的也只會是雲沐老師。」
「我明白。」藏無鋒信誓旦旦的說道。
待兩人離開之後,狼居胥對天澤說道:「你就如此相信藏無鋒?只是因為那憶雲沐?」
天澤淡淡道:「你放心吧,我不會輕易的完全信任他,即便是有憶雲沐保證,也是需要證明的。」
「證明?」狼居胥疑惑道:「要如何證明?」
天澤說道:「吩咐下去,讓暗線儘快獲取重雪沉的消息。」
狼居胥瞬間心領神會,說道:「明白,我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