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災起東靈 第五十二章 萬物有氣
清晨,天澤與九爺泡在溫泉裏,享受著不曾輕易奢侈過的愜意。
“九爺,你為什麽不殺了我?”天澤問出了心中困惑已久的疑慮。
九爺聞言不由哈哈大笑:“怎麽?我很像那種嗜殺成性的人嗎?”
天澤搖搖頭:“我眼睛看不到,所以我也無法判斷。但是我的心卻感覺你不是大惡之人。”
“不,我是大惡之人!”九爺輕輕地撫摸著手上的一枚墨綠色的戒指,緩緩說道:“你知道嗎?我曾親手殺了我的結發妻子!”
“所以你才會隱居在此地?”天澤驚詫猜想道。
九爺的目光聚集到天澤的臉上,說道:“對,也不對。我來這的確是因為我的妻子,但我不是隱居,是被人關押在此地。”九爺的語氣很輕仿佛在敘述他人的故事一般。
“哦,原來如此。”天澤便不再追問,他知道該停止了。
九爺見天澤沉默,自是明白他之所想,便說道:“你的現在的身體已經不能再繼續曆練冒險,你可要想回到東靈宗?我可以送你回去。”
的確,以天澤目前的情況,已經不能繼續冒險,行走就是個不小的問題,雖說如今已是先天八重修為,但要長時間使用控術控製自己的行走,仍是不太現實,況且又雙眼失明,繼續前進,已是癡人說夢。
“那就先謝過九爺了。”天澤恭敬道,繼而又問:“不知九爺如何將我送會宗門?”
九爺聞言說道:“我雖未出過這深穀,但以九爺的境界修為,探一個小小的東靈宗位置我還是可以辦到的。說吧,把你想去的方位講來,我便送你回去。”
天澤將佑福靈糧店的方位告訴了九爺,本來是打算去蕭老那裏,畢竟在東靈宗裏天澤心目中分量最重的仍是蕭老,但天澤想了片刻果斷放棄前往雜役院,他不想蕭老再為自己擔驚受怕。
九爺領著天澤來到天塹異淵的中心地帶,將一個籃子交給天澤:“你不是說你來外出曆練還有另外的一個目的嗎?這籃子裏是靄菌菇與大天昆葉,剛好這裏有就給你采了點,帶上去完成宗門任務吧。”
天澤提著籃子,心中百感交集,說道:“九爺,你對我如此之好,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報答你?”
九爺聞言,卻神情嚴肅說道:“報答?我現在就告訴你如何報答:日後當我的機會來臨之時,我需要幾個得力的幫手陪我去個地方,我看你命不該絕此,潛能無限,以後你應該會幫到我,這就是我的目的。我說過我從來不是一個好人。”
天澤手中的籃子握得更緊:“好人壞人在我的心中很是模糊,索性糊塗一把,要去哪個地方?”
“地獄!”九爺咬牙切齒的說道,仿佛是從牙縫中擠出的。
天澤回應道:“可以,隻要不做傷天害理、有違人倫的,我都一路相隨。”
“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吧,畢竟那是我最後的機會了。”九爺眼中閃過一絲懷念。
“還有一件事?”
九爺剛說出口,隻聞天空一陣霹靂。
“轟隆隆……”震天的雷聲轟然響起。
九爺看了一眼天空中盛怒的電龍,思索片刻:“東靈宗絕非表麵上的那麽簡單,我無法告訴你其中太多的事情,總之你不要惹到東靈宗的核心人物與那個計劃
,一定要記住!”
就在九爺說完的一瞬間,塹天異淵的上空如同倒扣的墨硯,黑的令人膽戰心驚。
“放心吧九爺,我會照領好自己的。”天澤雖然嘴上輕鬆,但是心中對於東靈宗已經有了一絲的戒備。
“希望你將來能幫到找,好了,你坐好了,我會施法讓你從地下回到東靈宗。”九爺待天澤準備好後,便凝神運靈,指掐靈印,隨後靈印成形,一枚土黃色的靈印將天澤全身包裹。天澤隨之在地下快速疾馳,奔赴東靈宗。
就在天澤走後的一瞬間,一道碗口粗的雷電從天而降,直劈九爺而來,更恐怖的是雷電閃爍之間更是夾雜著絲絲精純靈氣。
九爺見狀,周身上下靈氣洶湧激烈,朝天一掌擊出:“敢劈我?我讓你飛灰湮滅,金鱗破!”
“砰”
一聲悶響,襲向九爺的那條閃電在空中轟然爆裂,散作一團煙花隨之湮滅。
九爺見天雷擊潰,冷哼一聲,甩手進入洞中繼續泡溫泉享受而去。
天,也終於下雨了,雨不大,很細。滴落在被福澤的萬物上,窸窸窣窣,別是一番趣味。隻是,今後的路,卻是更加泥濘了。
詩曰:
烏穹斜雨涼侵寒,
風雲奇異初開端。
和平終是一朝事,
旦夕福禍天難勘。
東靈宗,佑福靈糧店
一聲尖叫!
“哎呦,我的老天爺啊!嚇死個人啊!你是誰啊!突然出現怎麽也不吭一聲!”店裏的夥計正在打理貨架,忽然感覺身後嗖的一下,一回頭卻被嚇了個夠嗆,仔細一瞧,急忙向樓上跑去,邊跑邊喊:“掌櫃的,你弟弟回來了!”來人正是被九爺送回來的天澤。
片刻之後,佑福噔噔的從樓上快速的跑了下來,隻是天澤的慘狀實在是匪夷所思:“天澤,你回來了?嗯?天澤你這是怎麽了?你的眼睛?還有你的膝蓋?”
天澤一聲苦笑:“這事情說來話長,且知道實情對哥哥也未必有好處,所以哥哥就不必擔心了,我的事情我會一一處理的,我的眼睛已經有複明之機了,隻是需要的時間較長,期間可能要勞煩哥哥照顧了。”
佑福擔心道:“這是什麽話?天澤你就在此處養傷,我會好好照顧你的。走吧,我先扶你到樓上休息。”
“好吧,隻是哥哥,我還活著的消息希望店裏不要傳出去。”天澤說道。
“嗯,放心吧,店裏的夥計都是自己人,不會到外麵亂說的,你放心。”
佑福將天澤安排在自己的隔壁,並安排了店裏的一個人專職照顧天澤,這不僅僅是對蕭老的承諾,更是對自己的承諾。
佛曾言:人眼是謂掛礙之源,看的多,就想到,想的多,求得亦多,求而不得,是謂心難純矣。
幾天來,天澤都在房間裏修煉,但心中卻一直因為身體原因而煩躁,心始終靜不下來,導致修煉的進度大大折扣。
天澤從樓下傳來聲音知道,這幾天佑福一邊為天澤擔憂,尋找治療的法子,一邊因為龍秀東靈大賽的來臨店裏生意空前火爆而忙碌,整個人每天都是身心疲勞,雖說修士可以長時間不休息,但仍是需要休息的,更何況是如此身心俱疲的操勞。
夜裏,天澤等所有人都
入睡後,便憑著先前記憶摸索著,來到了樓頂散心。這裏有一些設施,是店裏的夥計夜晚休息前聊天解悶的地方。
長夜難寐無心人,涼風淒淒慘慘,更難獨言景半分。
疏桐難留鴻鵠處,殘月半遮猶閉,平生世事不順人。
天澤吃喝著之前店裏夥計剩下的殘酒剩菜,賞聽著習習夜風下的萬物萬景,杯杯酒入喉,似是穿腸苦,難與他人言半分。
忽然,一道熟悉威嚴的佛理傳來:有佛者,瞑目閉眼渡世。
“師父?”天澤手中酒杯跌落,苦力大師此刻在耳畔驚異再現。
可是任憑天澤如何呼喊抓摸,仍是找不到不到苦力大師,但聲音卻是就在自己身邊。
“靜心凝神,聽言!”
瞬間,天澤周身好似受了禁錮一般,難動一分一毫,隻得聽苦力大師講佛。
“有佛者,瞑目閉眼渡世而來。人問:佛者瞑目,難見世間災難,何不睜眼觀世間百態?佛問:你之眼中何為災難?人答:天不見憐,人不見憫。佛再問:如何解之?人答:通天佛法,撥雲見天,叩心悔人。佛搖首:撥雲見天,實為表象,叩心悔人,難尋其心。世間災難一切由心起,亦是應心解之。然以軀體肉眼尋萬物之心,難。唯以心應心,方破解之法。”
苦力大師言罷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任憑天澤如何呼喊,卻是一點回音也沒有。
殘月才降,霜花換晨曦,一輪驕陽冉冉,再嗅人間清香。
昏昏蒙蒙之間,天澤感覺自己臉上暖暖的,伸手感觸,原來已是清晨。
天澤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急忙仔細聆聽四周,除了樓下悉悉索索的忙碌聲,根本沒有怪異的聲音,不得不讓天澤懷疑昨天晚上是不是隻是做了一個夢,關鍵是夢中的一言一語自己都記得真真切切,如果真的是夢,那真的是太真實了。如果不是夢,那不就表明師父還沒有死,那他為什麽不把我帶走?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
天澤回到房間裏仍是想著昨天夜晚的事:“心?災難?以心應心?破解?難不成這裏有我複明的方法?”隨後天澤告訴佑福,他不需要人照顧了,他要潛心修煉,不想受到外界的幹擾,之後便是一遍一遍的重複著昨晚的佛理。
十幾日後,正在潛心參悟的天澤忽然感覺自己抓到了什麽,片刻之後,天澤欣喜難抑:“原來是這樣!佛理中的佛者是渡世而來,但渡的不正是我嗎?隻是他是把方法給我,要我自己渡自己罷了。閉目渡世,不睜眼行遍時時變化的世間,我的災難是眼盲,我的心認為我眼盲,而解決的方法就會以心應心,用我的心去感受萬物的心就能感受到萬物的存在,也就能行遍世間,甚至在某些方麵看得比肉眼更加準確。”
“但萬物的心要如何感受?記得《萬物生》上曾講:下者,萬物有聲,難以全察,然聲為其心之一,隻能辨其方位。上者,萬物有氣,然氣為其心之一,可表其方位形狀,廢虛還實。最上者,萬物有心,非先天自然神通者,難以交流。”
天澤這才明白:凡間的盲人聽聲辯位,這就是下者,萬物有聲。而且自己應該也不是先天自然神通者,具書上記載,先天自然神通者眉宇之間有一道靈葉印記,自己自然沒有。也就是說,目前唯一的路就是,找到萬物的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