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集 第一天
第二百五十四集第一天
十三萬人的西方集團軍，站在最前線的，是托馬斯的豐州軍團，而西方集團軍整個軍隊的陣型，也成了一個不規則的方陣，麵對著前方遠處的法蘭軍。
法蘭方麵，埃瓦分出了五萬人駐守在靠近漢首城的一端，嚴密監視著那裏的一舉一動，以防受到突如其來的襲擊，而其餘的部隊，則是騎兵陣擺在前列，步兵陣夾雜其中，很明顯的是個攻擊陣勢。
法蘭以正規戰法，充分利用兵力優勢，在戰爭的一開始，便擺出了攻擊姿態。
城上城下，蓋洛普和李冬雷等人，都看了出來。
“整個陣型，無懈可擊啊！”蓋洛普出人意料的讚歎了一句，望著城下，頭也不回，道：“你說呢，赫連鳳閣？”
赫連鳳閣走上幾步，站在蓋洛普身後，望著城下對峙的兩軍，心裏忽然有股豪情升起，低聲道：“陛下說的是。”
蓋洛普微微一笑，又叫了另一人的名字：“古林。”
古林上前與蓋洛普並列，道：“臣在。”
“你怎麽看？”
古林微一沉吟，道：“臣以為戰事無常，法蘭軍既然擺出了攻擊姿態，那麽在它攻擊過程中，就很可能會有弱點露出，我軍……”說到此處，他忽然頓了一下，然後大有深意地看了蓋洛普一眼，加重了語氣，改變了稱呼，道：“西方集團軍並不是沒有機會的。”
蓋洛普白眉一揚，向古林看去。
古林坦然一笑。
蓋洛普看了他一會，點了點頭，卻不說話，轉過頭去，又看向城下兩軍。
兩軍陣前，一片安靜，全無人聲，隻有偶爾傳來幾聲馬匹嘶鳴。索士亞王子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卻發現自己的手心不知何時已全都是汗。他眉頭皺了一下，即使在卡隆北方邊境麵對數量更多的卡隆軍隊時，他也不曾如此緊張過，可是，如今心裏不知為何，竟隱隱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這都是因為那個名震天下的李冬雷嗎？
索士亞斷然一甩頭，把無聊的想法全部甩出腦袋，正在這時，聽到了埃瓦的聲音：“殿下，你還好嗎？”
索士亞向站在身旁的埃瓦強笑了一下，搖頭道：“沒事。”
埃瓦多看了他兩眼，道：“那我可要開始了，殿下。”
索士亞深深呼吸，重新露出了笑容，道：“埃瓦叔叔，請吧！”
說完，他轉眼看向前方，那遠處巨大的人海方陣，靜靜肅立，卻不知那李冬雷，站在哪一個角落？
李冬雷李冬雷站在一個小高地上，舉目眺望，在他身旁的親信，隻有一個雷諾加德。
風，從他背後的方向吹來，在這平原之上，歡快奔跑。
“老大，”雷諾加德突然道，“來了。”
溫暖的陽光下，李冬雷冷冷地望去，深邃的眼中，再沒有一絲感情，靜靜地，低低地道：“開始了嗎？”
法蘭軍前，戰馬開始躁動，無形肅殺的氣氛，一瞬間便彌漫於天地間。
忽地，低沉卻震耳的號角聲響起。漫山遍野的法蘭軍向前衝去，紅了眼，喘著氣，如狂怒的猛獸，撲向敵手。
天色這般明亮！無數的刀刃在空中揮舞，明亮的刀鋒映著猙獰的麵容，他們跑在生死邊緣，衝向前去！那一種氣勢，排山倒海，盡管身在遠處，依然撲麵而來。
漢首城牆上的眾人，都變了臉色。
法蘭軍的第一次攻擊衝鋒，便投入了四萬騎兵，六萬步兵，相當於西方集團軍的八成兵力。
卡隆軍陣中，李冬雷的眼角，也仿佛抽搐了一下。
很快的，法蘭騎兵突到了前端，逐漸接近卡隆軍陣地。就在這時，卡隆軍陣前原本高舉盾牌的步兵，突然收起兵器向後退去，露出了身後的戰友。
那是兩萬人的弓箭部隊。
“諍！”
拉動弓弦的聲音，聽來竟如悅耳的鈴聲，撥動心弦，震撼靈魂！
漫天的箭羽，發出了密密的“颼颼”聲，回蕩在天地間。更遠處，各種威力強大的魔法接踵而至。
一馬當先的騎兵，還未來得及感覺疼痛，以被射穿喉嚨，身體向後倒去，在他落地的那一刻，在鮮血模糊的那一秒，他看見自己的戰馬，兀自勇敢地向前衝去。
然後，在如春雨般細密的箭雨中，成了刺蝟。一縷生命消失的悲愴！
似乎早已料到這個局麵，西方集團軍弓箭部隊、墨林軍團的魔法師，目標完全針對著法蘭騎兵部隊，而法蘭騎兵猝不及防，片刻間衝進卡隆弓箭射程之內的騎兵部隊就已損失了數千人。
漢首城頭的士兵們歡聲雷動，蓋洛普眾人也露出了微笑。
然而，還沒等他們的微笑消失，法蘭軍已做出了反應。
硬生生勒住馬頭，法蘭騎兵竟能夠冷靜地向後退去，直退到弓箭射程之外，然後重整隊型，用仇恨的目光盯著敵人，等待著步兵部隊上來。
城牆之上，蓋洛普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低聲道：“好！好一個法蘭騎兵！”
六萬人的步兵迅速跟了上來，片刻之後已把騎兵部隊包在中間。接著，隨著多個軍官的呼喊，這個巨大的步兵陣齊刷刷一聲，同時舉起了盾牌，然後向前推進。
看著這龐大的、躲在堅固盾牌之後的戰陣，雷諾加德突然笑了一下，居然不無幽默地道：“你說這像不像一隻烏龜呢，老大？”
“嗬嗬，”李冬雷笑了笑。
盾牌擋住了大部份的箭支，法蘭軍緩慢但堅實地前進著。西方集團軍很快也做出了反應，弓箭部隊收起武器，向後退去。
“咚！”……、
天空之下，猙獰的麵孔，龐大的身體，染血的戰斧，逼人的氣魄，巨魔戰將赫然出現。
站在最前端的，是那一個如火焰般的巨人！
法蘭軍中，索士亞幹咽了一口口水，把心頭那股不舒服的感覺強壓了下去。他在如此遠的地方竟然還有這樣的感覺，可以想像巨魔戰將給予前線法蘭將士的壓力有多大？
“殿下，不必擔心。”埃瓦的聲音響起。
索士亞向他看去。
埃瓦麵色從容，絲毫不見有情緒波動，道：“你看卡隆軍前線。”
索士亞依言看去，片刻後已醒悟道：“都是步兵？”
埃瓦點了點頭，道：“不錯，巨魔戰將居中，左右都是豐州軍團的步兵部隊，看來李冬雷是想以防禦力最強的步兵陣來抵擋我們的攻勢。”
索士亞忽道：“其中會不會有詐？”
埃瓦一愣，還未說話，隻見戰場之上，法蘭軍已然接近卡隆陣地，隨著前線軍官一聲令下，所有步兵放下盾牌，散了開去，露出中間一條大道給騎兵部隊。緊接著，所有的法蘭士兵，騎兵和步兵，都衝向敵陣。
殺聲震天！無數的敵人從前方衝來，雪亮的刀鋒幾乎映花了眼睛，但卡隆軍陣腳卻絲毫不亂
仿佛，在這戰場上，在這生死邊緣，這些士兵也像他們那個孤單冷酷的領袖一樣，失去了感情，完全冷靜。隻有那溫和的春天的陽光，照著這片人海，帶來了一絲溫暖。
特別是在巨魔戰將中，他們令人奇怪的，人人有兩把戰斧，一把握在手中，一把背在肩頭，那兩處鋒利的刃鋒，倒映出了更加耀眼的光芒。
法蘭軍中，埃瓦忽然臉色大變，失聲道：“糟了！”
索士亞一怔，卻來不及問話，場中形勢已發生突變。
法蘭的騎兵部隊沿著正中間步兵部隊為他們讓出的通道，鐵蹄翻飛，快若狂風，以風卷殘雲之勢，排山倒海般的攻來。而在他們前方的，便是巨魔戰將。
那一刻，世界也屏住了呼吸！
斯諾看著越來越近的敵人，巨大身軀上如鐵鑄般的肌肉一點一點繃緊，尖銳的獠牙襯著他冰冷的目光，如死神的冷笑！
“嗷……！”他昂首狂吼！
“嗷……嗷嗷嗷嗷……”
四萬巨魔齊聲狂吼，震撼了整個戰場。馬匹驚立，騎士好不容易控製住它，抬頭看時，卻隻見那一片血紅。染血的戰斧，從冥冥九幽而來，在晴朗天空中劃過了一道淡淡傷痕，破空而至。
“哢！”低沉的一聲悶響，連人帶馬，竟為那巨大戰斧切為兩段。
同時，在那一刹那的工夫，所有的巨魔竟全部拋出了手中戰斧。
這時，在法蘭騎兵的眼中，在他們屏住呼吸的時刻，在他們失去生命的時候，天空暗了下來！
四萬把巨大戰斧，發出破空的尖嘯聲，遮天蔽日而來。
那一刻，沉重戰斧砍入身體之聲不絕於耳，巨大的衝力把無數法蘭騎兵整排整排的打得向後倒飛出去。就連天空，也似乎被鮮血模糊了！隻在一瞬間，精銳的法蘭騎兵已遭到了近乎毀滅性的打擊！
還未等其他人反應過來，隨著高地上李冬雷的一個手勢，豐州軍團和黃蜂軍團的騎兵部隊出現在步兵後麵。隨著步兵向騎兵部隊後麵退去，在雷諾加德和艾布特的親自率領下，卡隆騎兵部隊衝向了驚魂未定的法蘭軍隊。而凶悍的巨魔戰將，瞪著血紅雙眼，拔下了肩頭戰斧，踏著無盡鮮血，狂吼著衝上。
法蘭軍軍心大亂，終於向後潰退。
埃瓦麵色鐵青，立刻連下命令，讓後方部隊壓上，並且軍隊中留下空隙，以讓敗兵退回陣中。同時弓箭部隊衝上前方，全力射住陣腳，阻止敵軍攻來。這一場血戰，從清晨直殺到下午，在留下了遍地屍首後，雙方收兵。
戰後清點傷亡，西方集團軍陣亡八千人，而法蘭軍竟死亡了近五萬人。
這不成比例的傷亡，沉重地壓在法蘭軍上下將士的心頭，自南侵以來，從未有過的大敗，令他們對勝利的信心首次產生了一絲動搖。而相反的，漢首城上下歡欣鼓舞，李冬雷之名，即使是在黑夜之中也被人提起傳頌。
“漢首之役”的第一天，就這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