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鳳霓凰
七寶琉璃宗內主要劃分為五大區域，內外兩門。一是琉璃場，是七寶琉璃宗弟子的擬態修煉場；二是紫琉廳，是直係弟子住處；三是教習處；四是藍琉廳，是依附七寶琉璃宗的魂師住處；五是黑風台，七寶琉璃宗招募的外界魂師主要在此居住，修煉。除此之外，在七寶琉璃宗的一些偏遠處，還有些許普通民眾，他們負責洗衣物，打掃清潔等雜活。
——
鳳了坐在木桶旁，用力著洗著衣服，不時抬起手臂，把汗擦到胳膊的衣服上。小手因長時間的浸泡和搓洗已經變得通紅和褶皺，可她沒有時間抱怨，她要在天黑前洗完這三大盆衣服，這樣才能換取住夠的積分去兌換食物。
她不時抬頭看看太陽，不知道為什麽，她從小就特別喜歡太陽，喜歡火焰。每當她難過無助時，她就會尋找能發光發熱的東西，看上一陣，她心情就會好起來了。
灰白的臉色在陽光的照耀下更顯蒼白，鳳了身上滿是補丁的衣服，雖然她今年已有九歲，但看上去就和五歲的孩子一樣瘦弱。
唉，她歎了口氣，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她感歎道。
她每天天還麽亮就要爬起來清倒垃圾，之後開始掃地，打掃衛生，一直到中午才能吃飯，“咕咕”她拍了拍肚子，把褲帶係的更緊，然後加快洗衣服的速度。
她一天隻吃兩頓，中午一頓，晚上一頓。除此之外，她一天休息的時間還不到6個小時，其他時間都要不停的幹活。
幹完宗裏的活就要幹家裏的，她的家裏父親酗酒，喝醉酒後就砸東西，有時候還打人，醒來就開始吃東西，吃完東西繼續喝酒，然後陷入循環。
每當鳳了想起他父親，她眼裏都會閃爍著仇恨的光芒。要不是他酗酒後喜歡打人，母親就不會被他打出癱瘓。
她舉起手中的衣杖，咬緊牙關，用力打著衣服，水花不時濺在她身上，她卻毫不在意，惡狠狠的敲著衣服，好像是在敲打她的父親；又好像是在反抗生活的不公。
現在全家的重任都由她一個九歲的小孩子承擔起來，每念自此，她都會歎一口氣。
並不是說她不願意承擔這些生活的苦痛，隻是，隻是，隻是每當她看到其他同齡孩子在父母麵前撒嬌時，她都會滿心苦澀。
洗完衣服，她吃力將洗衣盆提起，搖搖晃晃的走向院子中央，那裏有三排的衣架，她必須先分好類再晾曬衣物。
待她筋疲力盡的曬完衣服，她搖晃了一下。坐下休息片刻後，她緩緩起身，卻感覺自己全身發燙，整個人暈乎乎的。
她搖了搖頭，緩緩的挪向屋內，剛一進門，她就聽到家具倒地的聲音。她臉色大變，顧不得不適的身子，踉踉蹌蹌跑進走進臥室。
鳳了剛打開臥房大門，就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
一個高大卻充滿胡茬，滿身酒氣的男子舉起手中擀麵杖，不停地抽打一名躺在床上的女子，女子無力躲閃，口中不斷吐著鮮血。
男人還在不停的抽打著，不時因大力抽打而摔倒，他嘴裏喃喃道“打死你個廢物！一天到晚就知道躺在床上，也不知道給老子煮飯，就知道吃白食，打死你個廢物！”
鳳了尖叫一聲，猛的衝上去推開男人。男人本就搖搖欲墜，被她一推就栽倒在地上，他痛呼幾聲，然後大聲罵道，掙紮著起身。
鳳兒沒有理會男人，她撲到女人身邊，抱起她，看著她身上的傷口。慘白的臉上流淌著眼淚，傷口眾多，全身青紫連片，幾處嚴重之處都溢出了鮮血，皮肉還被翻起來，肌膚上不時凹陷下去幾塊，顯然已是骨骼碎裂。
女人奄奄一息，她瘦骨嶙峋的手顫巍巍的舉起來，鳳了哭著把自己的臉貼上去，“媽！媽！你會沒事的！您一定要堅持住！我去找醫生，您一定會好起來的！“她剛轉身，懷中的女人卻爆發出了巨大的力量，她抓著鳳了的手，嘴唇起合著。
鳳了急忙道“我不走，我不走了？媽！你在說什麽？“她低下頭，胡亂的抱著她，哭著聽著母親的話。
鳳了怎麽聽也聽不清她在說什麽，鳳了急忙看著她，此時女人猛然睜大了雙眼，突然爆發了巨大的力量，一把推開她。
她整個人摔在地上，剛想起身卻看到男人將刀刺入母親的身體，她尖叫一聲，然後大叫一身“媽！媽！“
她衝上去把女人從男人手中搶過來，然後一把推開男人，小刀滑落在地，男人再次摔倒在地。
鳳了抱著懷中的女人，女人嘴裏溢出鮮血，不時有泡沫浮出，胸口不時抽搐著。鳳了抱著懷中的女人，無措的看著血流不止的女人，她把手按在傷口處，她拚命按著傷口，鮮血卻不斷從她稚嫩瘦小的手中流出，她無助的哭喊道“救命啊！有沒有人來幫忙啊！求求你們！來人啊！“
男人掙紮的起身，他惡狠狠的說道“你個賤人，敢打我！我打死你！“他衝過來，舉起手中的酒瓶。
鳳了仇恨的看著他，都是他！如果不是他，她們生活就不會這麽艱難！母親就不會癱瘓！現在更不會重傷！她全身火熱，感覺自己要爆炸了。鳳了咬牙，閉上眼又睜開，此時鳳了眼神一片火紅，她恍惚的舉起手臂，然後就感覺全身的火熱透過掌心噴湧而出。
一陣火光閃過，男人全身著焰，滾地求饒，發出淒厲的慘叫。
鳳了雖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但她感覺現在自己好多了，全身也不在發燙，沒有理會掙紮的男人。她艱難的抱起女人，踉蹌的走出門外，但是她太瘦小，抱住母親沒看到門檻，被門檻一絆，摔倒在地上。
她護住母親，身子重重落在地上，自己震的頭腦一蕩。女人吐出一口鮮血，鳳了抱著女人，哭道“媽！媽！您一定要堅持住！您再堅持一下！您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我會好好幹活！求求您，不要離開我！我不能沒有您啊！“她用力抱著她，踉蹌著走出房外。
懷中的人溫度漸漸流失，鳳了用手死死按壓傷口，不讓它與空氣接觸，好像這樣就能讓懷中的女人好起來，但懷中的女人漸漸冰冷，瞳孔漸漸擴大。鳳了無助的捂住傷口，跪在女人身旁痛哭不止。
門外突然射來一道金光，懷中的女人顫抖逐漸消失，傷口也停止流血。鳳了抬起頭，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抱著女人，向來人跪下，磕頭道“求求你！求求您救救我的媽媽！我為您做牛做馬！！做什麽都可以！都可以！“
“你先放下她，我來看看。“溫和的聲音響起，鳳了稍微安定，她緩緩將女人從懷中放下，她看向來人，眼中滿是感激”謝謝你！求求你，救救我母親！“
來人正是千仞雪，她和千琅去七寶琉璃宗中內看了武魂覺醒後，千仞雪提了一些關於武魂特性的特殊情況，寧琅就沉迷在她新穎的提法中，她看著千琅手舞足蹈的樣子，撇了撇嘴，獨自走開了，她在宗內胡亂走著，突然感到前方冥冥中有什麽東西在呼喚她。
於是她全速趕往呼應處，前麵是一出低矮的巷子，裏麵充滿了積水，她走向最邊緣的地方，一進門就看到一個女孩抱著一個女人在哭喊，她急忙施展天使之力，穩住懷中的病人。
她將天使之力探入女子體內。糟糕的情況讓她不禁皺緊眉頭，女子五髒六腑都已經枯竭，心口還有一出致命傷，即使是她也回天乏術。她收回探測的魂力，搖搖頭，對著女孩抱歉的說“對不起，她的傷太重了，我，無能為力！“
鳳了聽了渾身一震，她拚命搖頭，匍匐身子，跪在千仞雪腳下不斷磕頭道“求求您！求求您！救救她！我求求你了！我為你做牛做馬，我…”鮮血隨著她的頭頂留下，千仞雪抓住了她，抿緊嘴唇，緩緩說道“是真的救不了！我無能為力！你母親之所以活著是她還有執念，你還是聽聽吧！”
說著千仞雪不忍轉過頭，將全身的魂力和天使之力注入女子體內，女子猛地睜開眼睛，咳嗽幾聲，眼裏有著奇異的光彩，臉色也變得紅潤了，但整個人卻散發著濃濃的死氣，千仞雪知道，她這是回光返照，一旦這個階段結束，她就會立刻死去。
鳳了急忙抱著女子，女子把手撫上鳳了的臉頰，對她溫柔一笑，然後輕身道“鳳兒，對不起！我不能陪著你了！”
鳳了搖搖頭，她哽咽的說不出話來，不斷的抽泣著，女子繼續說道“我快不行了，我死後你要好好生活，你要好好活著！聽到了嗎？”
鳳了凝噎道“不！不！不！我要您一直陪著我！沒有您我不知道如何走下去！媽媽，我求求你，您不要離開我！我會好好聽話！求求您！不要離開我！”
女子搖了搖頭，溫柔道“鳳兒，你要堅強起來！我不在，你自己要照顧好自己！答應媽媽，好嗎？”
鳳了哭喊道“不要，我不要自己照顧自己，我要您來照顧我！我隻要您陪著我！您一定會好起來的！”
女子咳了幾聲，耐心柔和道“鳳兒，乖！媽媽知道鳳兒是最棒的！鳳兒沒了媽媽也可以好好活下去！媽媽相信你！你不會讓媽媽擔心吧？”
鳳兒此刻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她把頭埋在女子胸口，不停的點頭“嗯，嗯，嗯！”
女子笑笑，然後轉向千仞雪，眼裏閃著希冀，乞求的光芒，她低聲請求道“公子，我請求您…幫我…照顧…鳳兒，求…”
千仞雪全身巨震，重重點頭。她想起了在幻境中，比比東死在她懷裏的情景，她感同身受，一時也紅了眼，她上前一步，半跪在女子身前，握住她的手“您放心！我以後會好好待她的，我會把她當作最親的人照顧的！”
女子送了口氣，將鳳兒的手和千仞雪的手放在一起，還沒來得及完全扣合，她手一鬆，閉上了眼。
鳳了慌亂道“媽媽！媽媽！媽媽您不要嚇我啊！媽媽！媽媽你不要丟下我！我一個人以後怎麽活下去啊！媽媽！媽！”
鳳了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千仞雪急忙抱著鳳了。剛一接觸，她眼睛再度紅了幾度，鳳了實在太瘦了！輕的幾乎沒有重量，她將魂力溫和的輸入鳳了體內，梳理著她的氣息。
鳳了感覺自己在不斷的往下掉，她周圍一片漆黑，什麽東西也沒有，她哭喊，她哀求，最後絕望的放棄了掙紮，突然她被人抱住了，她抬頭一看，是千仞雪！千仞雪抱住她，全身發著金色的光芒，她感覺自己充滿了溫暖，怨恨也得到了平息。她恍惚中聽到有人在叫她。
她努力的睜開眼，模糊中看到了千仞雪，她發現自己躺在一間房間裏。想到什麽，她猛的一起身，卻因動作太大而一陣眩暈，但她沒有理會這些，慌張的看著千仞雪“公子，我這是在哪？我母親呢？你看到我母親了嗎？”
千仞雪將她扶起，倒了杯溫水給她，示意她喝下去。鳳了卻急忙聽到母親的消息，她追問道“公子！我求求您了！我知道您是好人！您能不能告訴我，我母親在哪？我求求您了！”
千仞雪一歎，她心念一動，手中戒指白光一閃，一個棺材出現在她身邊。
鳳了無力的癱坐在床上，她怔了好一會，然後掙紮著從床上下來。她跪在棺前，緩緩推開棺蓋，看著母親，淚流滿麵，雙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千仞雪想起了比比東，雖然她對她不好，但起碼她還在一直默默關注她，她也知道了她的苦楚。但鳳兒已經沒有母親了，她以後都見不到她母親了。這比她更慘，她歎了口氣，蹲下身子，抱住鳳兒，“想哭就哭出來吧！哭完後我們一起把母親給埋了！“她溫聲道。
鳳兒終於忍不住，抱著千仞雪失聲痛哭。千仞雪反手抱住她，眼中卻想起了比比東倒在她身旁的一幕，她內心想起與比比東的相處，又不禁紅了眼圈。
許久過後，鳳兒才平靜下來。她抬起頭，嘶啞道“公子，我想把我母親給埋了。“
千仞雪點點頭，她將棺材收起，然後扶著鳳兒起身，鳳兒卻掙紮的起不來。
千仞雪想了想，將她放在椅子上，然後蹲下背起了她。鳳兒慌忙的掙紮了下，千仞雪說道“鳳兒乖！母親走之前把你托付給了我，以後你就是我妹妹，我會好好照顧你！我們先把母親埋好，好不好？”
鳳了想起母親死前的囑托，不禁悲從中來，她點點頭，順從的抱住了千仞雪肩，輕輕的上了千仞雪的背後。
千仞雪背著鳳了，走向一出山坡，她放下鳳兒，拿出鏟子，準備挖一個洞。
鳳兒掙紮的起身，倔強的看著千仞雪，千仞雪摸摸她的頭，笑了笑，“你先休息下，有哥在，這種事情還是讓我來做吧。”鳳兒紅了臉卻還是固執的看著千仞雪，千仞雪無奈的搖搖頭，然後從戒指中拿出一把小鏟子“那我們就一起挖！”
鳳兒點點頭，接過鏟子，和千仞雪一起挖了個洞，他們挖好之後，將棺材放入洞中，然後千仞雪走向一旁的樹木，聖光之劍一閃，一棵大樹被她砍下，她手腕飛轉，一塊木碑成型。
她抱著木碑，然後刻上“母親鳳霜之幕”並將兩人的名字刻在上麵，然後把土填上，對著木碑拜了三拜。
鳳了拜完後，看著千仞雪，抿著嘴，雙手不斷抓著衣服，最後低頭叫道“哥！“千仞雪笑著應了聲，然後輕輕抱住鳳了，溫柔說道”哥哥知道你難受，但是你不要過於傷心了！母親也不希望你傷心壞了身子。不是嗎？“鳳了點點頭，眼淚卻爭相恐後的逃離故鄉，滴落到地麵。
“其實母親她並沒有離開我們，她隻是以另一種形式陪在我們身邊而已。你抬頭看“千仞雪輕拍鳳了。
鳳了抬起頭，千仞雪指著漫天星辰，“你看到了嗎？母親在上麵看著我們呢。況且我們不是見不到母親了。“
鳳了不解的看著千仞雪，千仞雪笑著捏了捏鳳了的臉，說道“當我們死後，我們也就能見到母親了，母親隻是先去那裏生活，等我們離開這個世界後，我們就會在那和母親相遇了”千仞雪溫柔的看著她。
鳳了點了點頭，看著滿天繁星，沉默許久，忽然她說道“哥！你幫我改個名字吧，我不想叫鳳了，那是他起的，以後你就，是我唯一的親人了，你幫我取過一個名字吧。”
千仞雪點點頭，她看著漫天星辰，說道“我妹妹是翱翔九天的鳳，我會把你高高舉起，就叫你鳳霓凰吧！”
鳳霓凰害羞的低下了頭，她拉著千仞雪“哥，我真的有這麽好嗎？你會一直抱著我嗎”
千仞雪抱住了她，堅定說道“那肯定了！你就是我天空裏翱翔的鳳！無論什麽時候，都我會一直抱著你！”
鳳霓凰耳根一紅，隨即眼神一暗，癟嘴說道“可是，可是我沒有武魂。不能幫哥哥什麽。”
千仞雪笑道“就算沒有武魂，霓凰也是我的鳳。更何況你說你沒有武魂的？”
鳳霓凰抬頭，激動道“真的嗎？我真的可以有武魂嗎？”
千仞雪微笑道“相信哥哥！霓凰是有很高的天賦的！隻不過你的武魂覺醒與常人不同，需要特別的武魂覺醒儀式，過段時間我會重新幫你進行武魂覺醒一次，到那時你的武魂就會覺醒了。”
千仞雪並不是開玩笑，因為之前千仞雪感應到的呼應就是鳳霓凰。神性武魂可以感受到同級武魂的存在，也就是說，鳳霓凰很可能是神級武魂！隻不過神級武魂與普通武魂覺醒不同，需要特殊的儀式。而且神級武魂過於強大，鳳霓凰現在十分弱小，身體不足以容納神級武魂，因此她才沒有顯露出武魂。
鳳霓凰驚喜道“真的嗎？謝謝哥哥！”她激動的抱住了千仞雪，沒有覺醒武魂一直是她的遺憾，每次武魂覺醒大會她都會偷偷躲在遠處，豔羨地看著進行武魂覺醒的人，現在哥哥竟然告訴她，她能進行武魂覺醒，真是太好了！
她想到什麽，眼中緋紅，臉色酡紅，看著墳墓，她心裏暗下決心，又抱緊了幾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