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夢回
玉小剛悠悠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看著金色的帷帳,他皺緊了眉頭,這,這是哪?
他緩緩坐立,呆坐片刻,待意識稍微清醒後,起身走出屋外。
屋外春意盎然,綠草如茵,花兒隨著風兒左右律動,蟬鳴作響,一片祥和寧靜。
看著屋外的燦然的景色,他揉了揉眼睛,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這,這不是他和東兒的秘境嗎?為什麽我會在這裏?
那那這不她和東兒親手栽種的花圃嗎?他們還約定等花開之時就是他們成親之日。
他明明記得她離開他後,他一怒之下把花圃給燒了。但是,現在為什麽還會存在呢?
難道東兒從來沒有離開他?難道,之前的一切都是他的噩夢?
他走近花圃,看著滿園春色,神思恍惚。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玉小剛坐在椅子上,頭一陣刺疼。
牆上鑲嵌著日曆,日曆上的日期是大陸公立2433年1月10日。看著陌生又熟悉的環境,玉小剛一時竟有些癡了。
玉小剛怔然間,聽到屋外有聲響傳來,他探出頭,看到東兒從藩籬外走進來。他激動的迎了上去。
如果說之前的痛苦都是黃粱一夢的話,那麽在現實中,他定要好好珍惜東兒,決不讓東兒再離開自己!
他興衝衝的走上前,抬頭一看卻發現東兒絕美的臉上麵無表情。玉小剛一臉擔憂,他左手自然的拉起比比東的玉手,右手貼在比比東白潔的額頭上,急切道“東兒,你臉色很不好,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走,快進去休息一下!”
比比東僵硬片刻,隨後後退一步,拉開與玉小剛的距離,抽回玉小剛手中的手,而後拍開玉小剛探來的手,一臉嫌棄道“放肆!玉小剛,你不會是研究傻了吧?我和你有什麽關係?你敢對我動手動腳?”
如遭雷轟,噩夢般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玉小剛好像心髒被人捏住一般,壓抑沉重的讓他無法呼吸!
比比東看著麵色慘白的玉小剛,冷笑一聲,而後轉過頭去,背對著玉小剛,冷漠道“你早就知道, 我是武魂殿聖女,是教皇的繼承人;而你,隻是一個終身無法突破30級,被逐出家族的廢物!我們的距離,就是世上最遙遠的距離。你我雲泥之別,你還是不要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妄想了!”
玉小剛呆滯的看著比比東,好像完全沒反應過來。
不帶停頓,比比東繼續快速說道“我靠近你隻是為了你的武魂研究理論罷了,既然你去年已經提出了武魂十大核心理論,現在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玉小剛此刻卻完全沒聽到比比東說什麽,他現在腦子裏正在不斷出現一個個片段。
片段模糊不清,如煙雲飄渺。他看到他離開了比比東,而後加入武魂殿遭拒,後來還碰到了兩個人,他們一起遊曆大陸,他還愛上了另外一個女人,但是卻在大婚之人發現他的妻子竟然是他的表妹!後來他還遇到了一個人,他告訴他當年比比東的離開另有隱情。
“啊!”玉小剛感覺好像有無數把刀子在切割攪拌著他的腦子,他痛苦的跪倒在地上,發出野獸般的哀嚎。
比比東話語一頓,穩如泰山,神色卻越發不屑。
疼痛如撥繭抽絲,緩緩散去,玉小剛喘著大氣,顧不得調養,他勉強起身,上前一步,猛地抱住比比東。
比比東厭惡的掙開玉小剛的懷抱,向後退了兩步。
玉小剛呆呆的看著空空如也的懷抱,又僵硬的抬頭看著走遠的比比東,麵如死灰。
突然,他腦中一道聲音響起,玉小剛眼中爆出耀眼的光芒,他急切上前,擋在比比東麵前,臉上閃著病態的紅暈,眼神迷離,激動道“東兒,我知道你是在騙我!你肯定有什麽苦衷!我知道你是真心與我相愛的!我在武魂方麵的研究天賦是你發現的,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走上武魂研究的道路,更別說在武魂研究方麵有所成就了!更何況,東兒這麽冰雪聰明,沒有我,你自己也能想出這些理論,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告訴我!我雖然實力不及你,但是我也是個男人!就算死!我也會保護你!”
沉默片刻,比比東抬起頭,眼神蔑視,麵露鄙夷,嘴角譏笑,眼角諷刺,她又退後一步,雙手環立胸前,從下往上掃過玉小剛“就憑你?!”比比東譏諷道。
玉小剛腦中好像如天地初開般混沌,他不敢置信的退後兩步,看著一向溫柔,典雅,知心的比比東變得如此冷漠,絕情,惡毒,他無論如何亦不會相信!
玉小剛顫巍巍的舉起手指,指向比比東“你,你…”
撕裂的疼痛將他包圍,他疼痛到無法言語,隻好將拳頭死死握緊。
啊!!!!他仰天大吼一聲,突然猛地上前一把抓住比比東的雙肩,野蠻的將比比東推到藩籬上,猩紅的雙眼直視比比東,神色癲狂,歇斯底裏道“不可能!不可能!東兒不會這麽對我!你是誰?你為什麽要假冒東兒!我不信!我不相信!”
比比東嘲諷一笑,一股氣息將玉小剛震飛,玉小剛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狠狠的摔在地上,噗,他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
玉小剛雙手胡亂掙紮著,努力撐起身子,苦苦掙紮著,最後砰的一聲,重重的摔在地上。
“啊!!!啊!!!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玉小剛發出絕望如野獸般的哀嚎,他把頭死死釘進土中,雙手無力的拍打著地麵,兩滴血淚順著眼角滑落兩旁。
比比東緩步走上前,巨大的陰影將玉小剛籠罩。玉小剛感受到了比比東的靠近,他停止了哀嚎,緩緩如機械般的抬起頭,仰視著低頭俯視看她的比比東,赤紅的眼中露出一絲微不可察的希冀之色。
由於背著光,玉小剛看不到比比東的臉色,隻覺得比比東身上陰冷氣息瘮人。
但他毫不在意,他強撐著身子,他看到比比東握緊的拳頭,顫抖的身體,他整個人宛如回光返照一般,掙紮著爬起來。
他的手剛碰到地麵,就看到比比東抬起頭,發出抑製不住的大笑。
“哈哈哈哈!你可真是蠢到家了!我不過逢場作戲!你卻傻傻的深信不疑!你呀!真是既可憐又可悲!”
一股冷意從心中蔓延開來,宛如被人潑了一頭冷水,玉小剛猛地抽搐幾下,身子不住的顫抖,冷意將他全身浸透,他現在已經感受不到其它的東西,隻有比比東猖狂的獰笑一遍又一遍響徹在他腦中。
比比東食指微挑起玉小剛的下巴,強迫玉小剛與她對視。
冰冷的觸感讓玉小剛渾身一震,玉小剛想起了他一次在星鬥大森林被曼陀羅蛇的鱗片纏住脖子般的窒息,惡心之感。
看到比比東因大笑流出的眼淚,玉小剛心裏湧起滔天的憤怒和深入骨髓的恨意。
比比東看到玉小剛眼中的恨意,冷笑一聲,抽回了手。
玉小剛的下巴重重摔在地上,鮮血滲入土中,他卻一聲不吭,隻有鮮血將指尖下的土地染紅。
比比東站起身子,拍拍手,將擦了手的手帕丟在地上,踩了一腳,無趣道“原本還想殺了你,但看到你這麽痛苦的活著,我倒是覺得讓你生不如死的好。我就喜歡看你恨我,卻又無能為力的樣子!哈哈哈哈!”比比東大笑的轉身離去。
玉小剛死死盯著比比東離去的背影,眼中展現出濃濃的絕望,不甘,憤怒,仇恨之色。心髒猛地一疼,怒血攻心,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比比東狂笑的走出庭院,在離開玉小剛視線的一瞬間。比比東立刻癱倒在地,雙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唇,嘴裏吼叫著非人的哀嚎,悄無聲息卻驚心動魄!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小剛!都是我的錯!比比東仰天無聲哀嚎著,赤紅的眼淚順著她的雙頰滑落在地,砸出石破天驚的動響。
比比東內心的苦楚和哀怨讓她痛不欲生,幾愈癲狂!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心中的哀恨,用頭瘋狂的撞在滿是石頭的地上,神色絕望瘋癡。
鮮血逐漸匯聚成猩紅的小溪,她卻恍若未聞,反而更凶狠的往地上撞去。許久過後,她無力的跪倒在地上,無聲抽泣著,與剛才玉小剛在院內的姿勢如出一轍。
是我對不起你!小剛!是我這不潔的殘敗之軀配不上你!比比東嘴唇被牙齒咬的血肉模糊,她卻渾然不覺,雙手深深插入土中,全身不時抽搐幾下。
想起過去甜蜜的過往和如今的永別,比比東隻覺世界變得無比昏暗,一片死氣沉沉。小剛!小剛!我的愛人!
比比然胸口一悶,一股氣血逆流而上,她咬緊牙關,眉頭緊鎖,整個人疼的蜷縮在一起,上身緊貼在腿上,不斷在地上滾動著。
嘴唇抿緊,把劇烈的咳嗽聲咽下,最後喉中一甜,她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大口喘氣。
看著地上鮮美豔麗的血跡,她癡癡的笑了。小剛你看!這多麽像你第一次送我的花!
許久,比比東恢複了平靜,她緩緩起身,雙目遍布血絲,兩眼失神,麵無血色,透露出絕望的死寂之色;發髻斜插,滿頭青絲如雪花淨白,掙脫的發絲在空中胡亂飄揚,滴滴汗水順著發際滴落泥中,衣衫散亂,滿身塵泥。
一道金色身影悄然出現在她身邊,他歎了口氣,雙手合攏,一股金色火焰將灼燒在比比東身上,比比東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
比比東瘋狂掙紮著,卻被他死死控製住。光芒緩緩熄滅,除了破敗的衣服,已經在比比東身上看不到她受傷的痕跡了。
她上前一步,緊緊抱住比比東,心疼道“東兒,何必呢?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他不配你這樣糟蹋自己!你還有我!我以後會好好照顧你的!”
比比東猛的掙開懷抱,退後數步,麵色猙獰,眼中的凶戾之氣幾乎要化成實質,仿佛要把身影戳出幾個洞來。
“你別碰我!我以後與你再無瓜葛!我做到了你讓我做的事!如果你要傷害他,我就立刻自廢魂力,死在你麵前!”比比東眼中的血紅幾乎要垂落下來,看著一臉仇恨的比比東,他重重歎了口氣,頹然退後幾步。
比比東冷冷的看著他,一言不發。隨後迅速後退,踉蹌的向前走著。
金影眼中凶光閃爍,隨後看著比比東離去的背影,無奈歎了口氣“他有什麽好的?值得你這般為他付出?”
金影回頭,看著小院躺在地上的男子,抬起手臂,佇立良久,然後又無力放下。
他冷哼一聲,負手站立,喃喃道“要不是剛才東兒走上前護著你,你早就死了!哼!讓東兒受傷至此,我定不會讓你好過!東兒隻能是我一個人的!我千尋疾想殺的人!還沒有能逃過的!”隨即金光一閃,整個人消失在空間之中。
比比東趔趄的走了幾步,又摔倒在地,她掙紮著起身,歪歪斜斜的走著,然後徐徐停下,佇立良久,又複前行,後又止步,緩緩回頭。
此刻一別,終身難見!即使再見,也隻能形同陌路了!
比比東癡癡的看著藩籬,這些都是她的記憶啊!這塊藩籬她和小剛一起親手打造的!她不自覺的上前幾步,剛想伸出素手,卻又觸電般抽回。
比比東呆呆的看著翠綠的柳葉,那是她和小剛在春天親手植種的!
白雲蒼狗,世事無常!比比東閉上了雙眼,鼻翼劇烈抖動。
許久,比比東睜開雙眼,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我站在你麵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站在你麵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愛到癡迷,卻不能說我愛你;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不能說我愛你,而是想你痛徹心脾,卻隻能深埋心底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想你想到痛徹心脾卻隻能深埋心底,而是彼此相愛,卻不能夠在一起;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彼此相愛卻不能在一起,而是明明無法抵抗這一股氣息,卻還得裝作還不在意;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明明無法抵抗這一股氣息,還得裝作還不在意,而是用一顆冷漠的心,在我和愛我的你之間,掘了一條無法跨越的溝渠;
一道溝渠,藩內藩外。兩道相思,兩處哀怨。一籬之隔,咫尺天涯。籬內是你,籬外是我。此生葬心,終身不見!
比比東深深望了眼藩籬,好像要把一刻記在腦子裏。最後默然無聲,轉身離去。
比比東剛走不久,突然聞到烈火焚燒的味道,她猛地的轉過身子,呆呆的看著火焰在藩籬的肆虐。
藩籬內火光衝天,熊熊烈火將一切毀滅,就像這段感情,好像它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遠處,玉小剛僵著臉,舉著火把,沉默佇立,遠處火光點點。
玉小剛現在還沒緩過神來,他心如刀絞,麵如死灰。
噩夢成真了!東兒離開了我,永遠的離開了我!
玉小剛想著他們一起走過的路,種過的花,發的誓言,再看著遠處的火光,一切都結束了!——
月明星稀,熒光點點,寂寥的操場上出現一道蹦蹦跳跳的身影。
唐三看著蹦蹦跳跳的小舞,無奈說道“小舞,吃完飯後不宜劇烈運動,不然肚會子疼的。”
小舞回眸做個鬼臉,調皮一笑,黑夜中陡然亮起了一道絢麗奪目的光彩,光彩照耀間,萬物失色。唐三已經看不到皓月之輝,螢火之光,他眼裏隻有那一道調皮,喜悅的笑容。
小舞看著呆立的唐三,撲哧一笑,然後跳到唐三麵前,白嫩小手在唐三麵前晃了晃,唐三回過神來,郝然不已。
小舞看到唐三臉上潮紅,急忙上前一步,把手探到唐三額頭處,焦急的問“哥!你臉怎麽紅了?是不是還有手疾複發了?我們快去醫務處吧!”
溫涼滑嫩的觸感讓唐三全身一震,一時間,他心中的異樣愈發明顯,竟忘記跟上小舞。
小舞跑出幾步,回頭看到唐三呆在遠處,她急的拉起唐三就跑。
唐三如夢初醒,他低聲道“小舞,我沒事!”
小舞卻好像沒聽到,繼續拽著唐三跑向醫務室。
唐三無奈,然後弱弱道“小舞,我真的沒事!如果你不放心的話,我們去老師那裏吧。”
小舞一個急停,拉著唐三就往大師宿舍跑。
唐三與小舞走到大師樓下,唐三拉著小舞的手,說道“小舞,等下。我先把衣服整理好,不然待會被人看到引起誤會就不好了。”
此時小舞和唐三臉色潮紅,衣衫散亂,小舞白潔的額頭還有著晶瑩飽滿的汗水,像是做完什麽運動似的,兩個還手拉著手,氣氛曖昧,如果被老師看到,引起誤會就不好了。
小舞點點頭,接過唐三遞來的手帕,隨意擦了擦汗水,看到唐三慢條斯理的整理衣服,小舞氣打一處來,急道“哥,你快點!什麽時候了?身體要緊!”
唐三急忙加快速度,看著因關心而變得急躁的小舞,內心暖流流過。
——
大師頭疼欲裂,疼不欲生,就好像有整個腦子被人強行撕扯開來。過來許久,他緩緩醒來,卻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旁邊坐著武魂研魂殿的人,他一陣恍惚。哦,我想起來了,他們是來驗證我武魂擬態修煉理論的,但是,我不是和東兒在一起嗎?
想到東兒,他內心百感交集。
“怎麽樣?見到教皇冕下了嗎?”千仞雪詢問道。
玉小剛一個激靈,他死死盯著看著千仞雪,千仞雪坦然的與之相對,對視片刻,玉小剛頹然的吐了一口氣,低頭,緩緩說道“見到了東教皇殿下,但……”
隨後玉小剛一驚“你怎麽知道我剛才……”
千仞雪眼中晦澀不明,沉默片刻,她說道“教皇殿下在大陸公曆2433年生下一個孩子,同年,前任教皇千尋疾重傷不愈,進入天國。”
玉小剛眼中一陣迷惑,公曆2433年,好熟悉的年曆,想到什麽,玉小剛全身一震,然後猛地抓住千仞雪的手,顫抖道“莫非”
千仞雪冷漠的抽回被玉小剛抽回的手,眼中光芒晦澀不明,幽幽道“教皇冕下從來都沒有對不起你!作為一個男人,我看不起你!你保護不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教皇冕下為你付出了什麽!你沉淪到如此地步,實在是有違教皇殿下對你的厚望!”
玉小剛怒發衝冠,目眥盡裂,他深吸一口氣,突然舉起手臂,向千仞雪狠狠拍去。
千仞雪一動不動,不屑的看著他,任由玉小剛打在她身上。
“噗!”玉小剛整個人被反衝之力震蕩在牆上,一口鮮血噴出,他死死盯著雲淡風輕的千仞雪,那道眼神……怎麽與東…如此相像?
看著千仞雪,玉小剛回想起剛才的噩夢。他怒吼一聲“你到底是誰?!”
門外一陣嘈雜,千仞雪冷冷的看了眼大師,說道“我是誰不重要!你隻要知道教皇大人從來沒有對不起你!除此之外,我此次前來除了傳達教皇大人的口諭,就是奉命來驗證你的武魂研究理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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