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誓言
諾丁城武魂分殿內燈火通明，安絲坐在大廳的椅子上，心不在焉。
真是可惡！那個小丫頭片子有什麽好的！竟然能迷得聖使大人神魂顛倒，這麽晚都沒回來。他們到底在外麵幹什麽？安絲深吐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下午回到武魂分殿，才從侍衛空中知道上午聖使大人就出去了。都怪她上午工作太投入了，竟然沒有看到聖使大人，虧她自己還一直自影自憐。
她今天下午特地穿了件白色長裙，將自己溫婉如水的氣息一展無餘，可是就算她大廳巡查了一下午，她還是沒等到聖使大人回來。
她坐椅子上，神思迷離。
小丫頭個子不小，比她還高點，聖使大人肯定不喜歡這樣的女人；嗯，她身材也沒我好！長的嘛，倒是還可以，就是嫩了點，相比聖使大人也不會喜歡這樣的女人。
安絲在心裏快速計算著自己的優勢。晚風吹過，穿的單薄的安絲打了個噴嚏，她抽了抽鼻子，看著金碧輝煌的大廳，看著街上人來人往的熱鬧，她不由得將自己的身子往衣服裏麵縮了縮。
安絲看著眼前的火焰，突然有種索然無味的感覺，然後她想起了她悲慘的一生，眼神黯然。
突然，一股熟悉的氣味將自己抱緊，一件藍色風衣披在她身上，上麵殘留男人炙熱的氣息讓她心頭一熱。她喉頭一緊，眼中隱有酸澀之感。
“天涼了，記得穿衣服，不然感冒就不好咯！”富有磁性帶著溫柔語氣的聲音響起，安絲轉過頭看著一臉心疼的素雲濤，低下頭嬌羞一笑。。
“雲濤，如果一天，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有一天離開了你，你…？”安絲突然抬起頭，盯著素雲濤詢問道。
素雲濤一怔，隨即笑笑“這我還真沒想過！安安，你怎麽會有這樣的問題？”
安絲急道“你就告訴我你會怎麽想？”
素雲濤在她身邊坐下，想了想，輕鬆道“那我可能活不下去吧！“
安絲身心一震，紅著眼“不行！雲濤！你不能這麽想！你不是為我而活的！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你身邊了，你也要好好活著！“
素雲濤撫著她的秀發，低沉道“沒有了你，生活還要什麽意義？“
安絲全身一顫，素雲濤感覺到了安絲的顫抖，他緊緊抱住安絲，急道“安安！安安！你怎麽了？來人……“
話音未落，安絲就覆上了他的唇。
素雲濤眼睛圓睜，全身僵硬。
這，這，這，真是幸福來的太突然啊！
這還是安安第一次這麽主動，看來安安終於肯承認她是愛他的了！我明白了！剛才安安是在試探我！我通過安安的考驗了！素雲濤滿臉漲紅，激動想著。
安絲卻什麽也沒想。她此刻隻想給他一個深情的吻，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正當素雲濤挽住安絲的腰，準備更進一步時，突然密集的腳步聲傳來，侍衛急切道“安主事，諾丁學院………”
侍衛立刻背過身，紅著臉，尷尬道“對，對，對不起！安主事，素主事！我,,,我,,我去找馬殿長……”
“回來！發生了什麽事？”安絲起身，攏了攏散亂的秀發，若無其事的整理好衣物，溫和道。
“安，安主事！諾，諾，諾”侍衛回過身來，臉色漲紅，卻說不出話來。
安絲拍拍手，溫柔道“不急，你先緩一會。”
侍衛好一會才恢複過來，隻是耳根還通紅著，他低著頭，微聲道“稟告安主事，諾丁學院有人傳信過來，說是有魂師在諾丁學院鬧事，請求武魂殿派出侍衛前往。”
安絲驚訝的抬起眉頭，竟然有人在諾丁學院鬧事，而且諾丁學院還請求武魂殿侍衛出動！要麽是來人實力強大想借武魂殿之名震懾敵人；要麽是對方身份未知，不敢隨意出手。無論哪一方，看來今晚都有熱鬧看了。
想到這裏，安絲對侍衛點點頭，“謝謝你！麻煩你立刻召集兩隊武魂分殿守衛，隨我前往諾丁學院！”
侍衛再度紅了臉，他連聲道“諾！”
隨後急忙逃離了這裏。走過過道時，侍衛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真的好尷尬！可是，安主事真的好漂亮，好溫柔！就是素主事有點凶…
素雲濤盯著侍衛逃去，收回殺人似的目光，一臉不爽。好不容易安安主動了一次，竟讓這混蛋攪黃了！
安絲拍拍他的肩膀，抱了抱他，溫聲道“別氣啦！我先去看看，你先回去吧。”
素雲濤內心邪火無處發泄，想起剛才的事，他一陣惱火。想起剛才安絲說的話，他內心一陣不安。怎麽安安突然問他這樣的問題呢？
素雲濤心生不安，對安絲說“聽上去事情不太對，我陪你一起去吧！發生什麽事也好有個照應。”
安絲猶豫片刻，原本想拒絕，但感受到風衣的溫度和素雲濤的關心，她心頭一軟“好吧，那你和我一起去。”
素雲濤高興的一拍手，興奮道“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安絲回頭朝素雲濤溫柔一笑，然後向外走去。
這一笑讓素雲濤心猿意馬，他竟呆立原地。回過神後，發現安絲早已走遠。
“不是要和我一起去嗎？還傻站在幹嘛？”安絲回頭嬌嗔道。
“哦！哦，沒事！馬上就來！”素雲濤傻傻一笑，立刻跟上了安絲的步伐。
——
玉小剛躺在床上，眉頭微彎，拳頭緊握，最後緩緩鬆開。
他坐起身來，盯著千仞雪看了一會，尖銳問道“請問聖使大人，如果我不收她為弟子，那麽我的理論研究是不是就無法得到認可了？”
千仞雪並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自然不是！我武魂殿行事，從不脅迫於人！教皇冕下所托之事是私事，而您的理論是正事，倘若公私不分，本末倒置，那豈不是有違我武魂殿建立的初心？”
玉小剛冷哼一聲“初心？武魂殿還有初心嗎？”
千仞雪沉默片刻，確實，每個組織一旦在某個領域形成壟斷局麵，其初心就很難保持了。就拿武魂殿來說，當初武魂殿的設立隻是為了更好的研究武魂。可是隨著武魂殿的一家獨大，它已經不再純粹。
千仞雪一路走來，從眾人對她巴結的態度就可窺探一二。
那些人不問其為何來到此處，有何指示，隻問她有何喜好，居住多久，明裏暗裏不知多少人給她送了彩禮，暗示她多多照顧他們。這難道還不是武魂殿墮化的信號？不是官僚主義作祟？
千仞雪緩緩抬頭，眼中亮色驚人，她堅毅的說“武魂殿確實不再是純粹的武魂研究機構了！但是，無論如何，都抹殺不了其曾經對人類曆史做出的貢獻！”
玉小剛眼色一冷“按你的說法，就憑它以前所做的貢獻就要忽視它曾經做過的錯事和現在墮化的事實嗎？”
千仞雪搖搖頭，“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要一分為二看問題，不可隻看到其現在的不足，更重要的是，要去改變它！”
“要知道，武魂手中掌握了全大陸近五成的魂師！你可知道多少平民魂師加入武魂殿進行修行？你又知道武魂殿在調解帝國爭鬥，平衡魂師界的勢力中做了多少貢獻？你可知道武魂殿在對抗魂獸前沿，促進人類武魂研究方麵做了多大貢獻？”千仞雪字字珠璣。
“如今，武魂殿確實有許多做的不妥之處！但是，如果我們因它犯的錯誤就否定，抹殺其一切的貢獻，這便是正確的嗎？”
“沒有不足何談進步？正是因為武魂殿現在走了誤區，才需要有人站出來，去解決問題，去革新武魂殿，武魂殿才能進步！一味的抱怨，袖手旁觀隻會讓武魂殿越來越糟！等到武魂殿真有一天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那麽對整個魂師界，對整個人類的實力該有多少的削弱？”千仞雪慷慨激昂，動情之處不禁流下了淚水。
武魂殿是千仞雪從小成長的地方，那裏承載著她的喜怒哀樂，毫不誇張的說武魂殿就是她的家。如今，看到武魂殿陷入這般境地，千仞雪又怎能不為之著急呢？
玉小剛複雜的看著千仞雪，神色動容。
是啊！看著武魂殿衰落自己又何嚐沒有痛心疾首過呢？隻是因為自己太過無力，報國無門罷了。況且，看著武魂殿一步步走向深淵，自己又何嚐沒有私心？武魂殿的衰落，又何嚐沒有兩大帝國，七大宗門的推波助瀾？
唉！玉小剛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然後看著千仞雪道“聖使既有宏圖，又有何想法呢？”
千仞雪眼中精光閃爍，她一掃剛才頹勢，站起來侃侃而談道“我認為，武魂殿需要進行改革！”
“如何改革？“玉小剛步步緊逼/
“先成立監察院，刑殿，獨立各殿之外。監察院監視所有武魂殿成員，但凡有結黨營私，貪汙腐化，弄權瀆職著，由監察院收集證據，並實施抓捕，再由刑殿審核，進行處罰！兩殿一出，定可使武魂殿風氣一清！“千仞雪斬釘截鐵道。
“如此這般，不怕得罪人嗎？“玉小剛冷笑道。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其中定有犧牲，定有流血，定有震蕩！但無論如何，武魂殿必須進行改革！否則以現在的局勢發展下去，武魂殿很快就會成為眾矢之的，那時大陸免不了要有一場腥風血雨！兩害相權取其輕。”千仞雪的言語擲地有聲。
玉小剛追問道“那監察院的標準何在？以前犯過的事又該如何處置？”
“那自然是新立法度，具體法條可參與兩國曆法。但要聲明的是，曆法需嚴於兩國，否則無法體現武魂殿的威嚴和公正。”
“至於以前犯過的事，要酌情對待，鐵血鎮壓一批，打擊一批，拉攏一批。具體法條，還需再三斟酌！“千仞雪堅定道。
“好！我再問你！若有武魂殿眾人勾結反抗逼宮如何處置？“玉小剛言辭鋒利。
“改革之事，道阻且長，需緩緩行之，不可一蹴而就！需逐步進行。“千仞雪冷靜下來，坐到椅子上，鳳霓凰貼心的幫她倒了一杯水。
千仞雪對她笑笑，微抿一口，繼續道“第一步，暗中收集各級殿員錯事。當然，此事需隱秘，不可打草驚蛇；第二，依據情報，將其分級，十惡不赦之人秘密派人監視，有錯但無大過者許其戴罪立功，小錯者赦免不究。第三步，成立監察院，刑院，將十惡不赦之人立即拘捕，即刻審罰！震懾眾人，明我法度！第四步，改良武魂殿，精簡機構，降低武魂殿魂師比例。“
玉小剛突然搖手“不可！”
千仞雪眉頭一挑，“有何不可？“
玉小剛撐起身子，低沉道“如果武魂殿貿然精簡機構，降低魂師數量，那麽很有可能反而會引起兩大帝國的覬覦。即使，如果兩大帝國組成同盟，拉攏七宗，逼宮武魂殿，那麽武魂殿反而有滅殿之危！“
千仞雪冷汗浸濕，是啊！如果武魂殿手中沒有掌握足夠的力量，那麽很有可能就會使得各方勢力聯合起來瓜分其勢力！看來，自己還是太年輕了！
千仞雪起身，對著玉小剛恭敬一拜，認真道“多謝大師教誨！倘若沒有大師，我幾乎釀成大錯！“
玉小剛微微一笑“你這般年紀有此等思想已經很了不起了！“
千仞雪虛心道“大師謬讚了！“
大師話鋒一轉“說了這麽多，你確定你有能力去挽回武魂殿如今的頹勢嗎？“
千仞雪盯著玉小剛，反問道“如果我有，大師就會跟隨我嗎？“
玉小剛怔立片刻，大笑道“哈哈哈，我有何能？竟能讓你如此惦記？“
千仞雪起身，行了一禮道“大師不要妄自菲薄了，或許大師在魂力修煉上天賦不佳，但是您的戰略眼光和武魂研究思維可謂是超凡脫俗！“
玉小剛冷哼一聲“那又怎樣？雖然我被逐出藍電霸王宗，但武魂殿壯大對我藍電霸王宗絕無好處，我為什麽要幫你？“
千仞雪道“大師！你玩很清楚，如今武魂殿和各大勢力關係緊張，若想避免一戰唯有一方讓步，而我剛才的謀劃，就是為了使得武魂殿回歸初心，不再形成今天這般劍拔弩張的局麵啊！“
“而且大師很清楚，如若計劃成功施行，武魂殿的改變不禁不會對藍電霸王宗不利，甚至對其有著巨大的好處！”千仞雪急切道。
玉小剛直視千仞雪“就算如此，那又與我何幹？”
千仞雪與之對視，緩緩道“大師！你不是一個甘於平凡的人！要不然當初您也不會走上武魂研究的道路！您渴望有人認可您，尊重您！如果您跟隨我，我不僅會大力推動您武魂理論研究的證明和推廣，還可以讓您擔任改革長老，讓您擔任武魂殿的刑殿長老，如果您喜歡，您去研魂院也是可以的！”
玉小剛瞳孔一縮“你有什麽本事可以做到這些？”
千仞雪拿出供奉殿令牌遞給玉小剛，玉小剛猛地起身，顫抖道“這，這，這是供奉令！”
千仞雪道“不僅如此！”說著，她從右手指環中取出一個令牌。
看著這塊令牌，玉小剛陡然紅了臉。
玉小剛輕輕撫著這塊令牌，然後抬起頭，急切問道“你怎麽會有教皇令？不可能！供奉殿與教皇殿勢如水火，不可能同時將教皇令和供奉令同時交到一個人手中！”
千仞雪看著教皇令，神色莫名“當然有可能！隻不過，這是武魂殿的最高機密，你還無權知曉。”
教皇令當然不是作假的，自從千仞雪知道真相後，千仞雪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給比比東寫一封信，信上多是她的日常生活和一些武魂修煉上的困惑，還有一些關心之語。
雖然比比東從沒有給她回過信，但也沒有差人說拒絕收信，因此千仞雪也就保留了這個習慣。
直到前一段時間，也就是千仞雪離開七寶琉璃宗之時，突然有武魂殿的暗衛上門，交予了她一枚教皇令，比比東知道，這是母親對她無聲的照顧。
父母給我們的禮物不一定是最好的，但一定是他們能給予我們最好的。
唉，可憐天下父母心，父母都是如此。們不求孩子有多大成就，隻要你健康成長，快樂幸福，他們就別無所求了。
如果你真心關心，體貼他們，他們會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你。
我們對父母的愛總是理所當然的接受，但是在生活和工作中常常會將他們選擇性忽略或者是放在最後的位置。等到我們為人父母後，才真正明白父母的艱辛和苦楚。
但很多時候，等我們幡然醒悟時，父母都已垂垂老矣，或者是子欲養而親不待。這也不得不算是成長付出的代價！
言歸正傳，等千仞雪從往事中驚醒時，發現玉小剛不悅的看著她。
千仞雪不禁歉意一笑，“抱歉，剛才想到一些事，走神了！”
玉小剛瞪了她一眼，然後道“要我答應加入武魂殿不是不行，但你必須達到我的要求！“2
千仞雪沒有直接答應，“你先說說看。”
玉小剛內心讚許道，好一個沉穩少年！如果他真的聽都不聽就答應的話，那麽他反而要考慮考慮他的誠意和決心了。
“第一證明你有這個能力去變革武魂殿！第二你必須在三年內要有自己的勢力，而且最少不少於兩名封號鬥羅的支持！第三如果10年內武魂殿沒有發生改變，我有權自動離開武魂殿，武魂殿不可阻攔！第四無論發生什麽情況，你都答應我不主動發起戰爭！”
千仞雪思考片刻，點點頭，“可以！我答應你！但我也有個條件！”
玉小剛點點頭“理應如此，你且說來！”
千仞雪道“待約定尚未到期之時，你不得加入任何官方勢力！還有，一旦加入武魂殿，你需真心為武魂殿謀劃！不可帶有半點私心！”
玉小剛閉上眼，思忖片刻，然後猛地睜開眼“好！我答應你！”
千仞雪大喜“好！那就一眼為定！鳳霓凰作證！我千琬琰在此立誓我必遵循玉小剛所定之要求，如若改變，修為不得寸進，生無名，死無碑！永世不得超生！”
“哥！”鳳霓凰連忙捂住千仞雪的嘴。
千仞雪堅定的移開鳳霓凰的手，對其一笑，然後看著玉小剛“這下大師可還滿意？“
大師亦被千仞雪的決心驚到了，他認真道“我以我武魂起誓，倘若千琬琰遵循諾言，我玉小剛，全心為武魂殿謀劃，皇天後土，實所共鑒！有違此誓，永墮輪回！“
嗡，一道淡淡的威嚴顯赫的紫金色光芒閃爍在千仞雪和玉小剛之間，光芒一閃，進入兩人腦海之中。兩人意念在瞬間通達，然後都在腦海中感受到自己和對方的誓言。
千仞雪輕鬆一笑“那就請大師拭目以待罷！“兩人相顧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