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人間相遇 第三百零四章 亡靈的主宰
死神，並非天堂的神明，也不是地獄的魔王，之所以被冠以神名，是因為他的強大。
在古老的傳說中，死神其實是冥河中第一個亡靈，因為冥河的特殊性，導致了這一亡靈產生了某種變異，將靈魂當做，將自身的意識，與冥河相連，成為了冥河真正意義上的主宰者。
作為容納亡靈的冥河，本身就具備著無比強大的力量，加上這位亡靈的變異，剛一出世，就擁有著比君主還要強大的力量，甚至一度成為地獄與天堂中夢魘般的存在。
隻是這樣一位強大的存在，最終依舊是逃不過毀滅的宿命，然而殺死他的，卻是他自己。
咬尾之蛇，象征著輪回，無盡的輪回，死神隻是亡靈，他再怎麽強大，也不是生命，可他的心中，卻極為憧憬著一件事情，那就是活著。
為了能夠真正地作為生命活一次，他不惜斷開了與冥河的一切聯係，將自己投入了天堂的冥河之中，化為了一滴水，企圖伴隨著落雨降臨人間。
可冥河卻不願意放過他，用河底的泥沙化作囚籠，將他牢牢地鎖在了冥河的交界處。
無數年的亡靈衝刷，讓他的實力越發地強大，漸漸的，他的力量已經達到了冥河能夠承載的極限。
最終，無法再困住他的冥河，就與他做了個交易，將他的靈魂煉製成了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一件魂器，輪回之環，隻要他能夠找到一個合適的繼承者，冥河就會幫助他成為真正的生命。
可惜的是，冥河欺騙了他，本身就是依靠亡靈來維持生命的他，離開了冥河，經過無數年的輾轉，他非但沒有找到所謂的後繼者，反而隨著歲月的流逝，力量連同自己的靈魂，都被輪回之環的咬尾之蛇磨滅得一幹二淨。
最終，輪回之環回到了冥河，可死神卻消逝在了歲月的長河裏。
輪回之環擁有著操控冥河的力量，在出現之後，就遭到了天堂與地獄所有強者的覬覦，在過去，有著死神殘念在，他們不敢輕舉妄動，而死神殘念被磨滅之後，他們的野心，又再次地死灰複燃。
在無數年的爭搶中，輪回之環再一次的離開了冥河，卻沒有人知道它真正的去向，在曇花一現的熱火朝天之後，他們再一次的放棄了這一神器。
而當輪回之環再一次出現時，卻已經擁有了自己的主人，和第一代死神一樣，他的強大讓人顫栗，幾乎沒有神明與魔王敢去觸碰他。
但這一代的輪回之環的主人，卻有著初代死神所沒有的致命缺陷，那就是，他隻是個人類，普普通通的人類。
掌握著輪回之環這一神器，他順理成章地成為了死神的後繼者，隻要他死去，就能完全地將冥河納為己有。
可他卻做出了自己的選擇，那就是守護著自己所在的一方世界，不被其它的惡魔與神明摧毀。
他的確做到了，而且做的極好，甚至有那麽一段時間，那個世界，連死亡都不敢找上門來。
但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人類的生老病死，被他用輪回之環操控，一個兩個還好，可他卻將整個世界，都化作了長壽的烏托邦。
他的這一舉動，被秩序視作了挑釁，派下秩序天使施以懲戒。
可或許連秩序都沒有想到的是，他派下的那位天使，會在落下凡間的那一刻，自行墮落，成為了墮天使，並且還擁有了獨立的魔力特性，叛逆。
是的，這位墮落的秩序天使，就是路西菲爾。
因緣際會，路西菲爾利用叛逆控製了這位死神的後繼者，最終導致了烏托邦的終焉序幕。
聽著自己所愛的人類的悲鳴，他的心逐漸變得暴戾，他殺死了落下凡間的所有天使，除了路西菲爾之外的其他天使，都死在了他的亡靈魔法之下。
但就是因為那場戰爭，直接讓這個世界的末日提前了無數年。
最終，路西菲爾逃了，而他，則坐在屍山血海之上抱頭痛哭，最後被絕望的君主安迷修帶回了地獄。
這位沒有神明之邸，卻能比肩神明的死神後繼者，就是絕望君主的執事之一，夏彌。
如同陷落的天空之城，那巨大的黑色監獄中，無數的亡靈出現在了那裏，吟唱著某種古老語言編織成的歌謠。
夏彌的眼中沒有絲毫的感彩，冰冷得讓空氣都凝結成霜。
他的手中，輪回之環的上方出現了一本黑色的書籍，翻開的瞬間，千魂獄的亡靈原本祥和的神情，瞬間變得猙獰可怖了起來。
它們紛紛掠出監獄，化作一道可怕的光柱洪流，衝向了最終湮滅。
“這該死的家夥，怎麽會是他！”
很顯然，這位最終湮滅也認識眼前的青年，確切的說，是認識輪回之環。
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盡管心中恐懼，他依舊隻能硬著頭皮上。
漆黑的大口張開，無盡的湮滅黑煙同樣化作洪流，衝擊著亡靈光柱。
奇特的是，原本一往無前的絕對湮滅，竟然在與亡靈的碰撞下被輕而易舉地彈開，雖然沒有被其消除，卻無法落在夏彌的身上。
“絕對湮滅是靈魂的產物，與之硬碰，隻會是徒勞無功。”
眼眸劇烈地抖動著，黑色大蛇蛇信輕吐，一滴滴漆黑粘液從其獠牙滲出，輕輕地漂浮在其周身。
“再試試我的本體給你帶來的痛苦吧！”
擁有著可怕腐蝕性的漆黑粘液，如同子彈一般閃電射出，朝著夏彌的薄弱點掠去。
“你以為吃過一次的虧，我還能吃第二次麽？”
夏彌嘲諷一笑，書頁再次翻動，“亡靈魔法，鬼哭！”
千魂獄中，那亡靈的神情再次轉變，變得悲傷無比，一道道悲鳴，帶著無盡可怕漣漪，將那黑色粘液阻下，而後反彈回去。
反彈的力道甚至要超過了射過來的力道，電光火石之間，就已經穿透了最終湮滅的蛇軀。
但畢竟是操控絕對湮滅的最終形態，受到了自己的攻擊，也沒有造成什麽嚴重的傷害。
攻勢受阻，最終湮滅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毒，他的身體瞬間炸開，化作黑雨撒向夏彌。
“這一次，我看你怎麽躲！”
無數道詭異聲音詭異響起，黑色的雨水已經將夏彌的退路完全封死，甚至連那千魂獄，都被侵蝕得緩緩淡去。
“雕蟲小技。”
夏彌嘴角微諷，手中的輪回之環閃過毫光，他的身上，一絲絲虛幻的能量升騰，“亡靈魔法，亡魂降臨！”
一圈圈的能量漣漪散開，夏彌的頭頂之上，出現了一道巨大的鎧甲虛影，空洞的雙瞳中飄蕩著淡藍色的幽幽火焰，大手中握著一把猙獰的巨劍，一股殺伐的氣息，瞬間衝散黑煙。
“主宰冥夜之君王，一生殺伐無數，死後神識不滅，化為神器之靈魂。”
眼眸中的冰冷越發地強盛，夏彌揮手之間，那巨大鎧甲的巨劍也跟著揮動，宛如開天辟地一般地破開空間，從中闖了出去，帶著幽靈鬼火的劍鋒竟然能將那湮滅物質直接點燃。
“吼！”
撕心裂肺的咆哮，從黑煙中傳了出來，夏彌的魔力中仿佛蘊含著一種極為奇特的法則，這種法則，足以傷到最終湮滅。
迅速蜂蛹逃竄開去，黑煙再次化作人形，身上散發著一股股燒焦的惡臭，蒼白的臉上因為痛苦而猙獰地扭曲在一起。
“這家夥，已經有些形成神明之邸的趨勢了……”
眼眸中流轉著驚懼，能夠真正傷到絕對湮滅的，隻有那秩序所化的神明之邸與意誌所化的魔王之證，這兩種象征著世界至高無上的力量，他根本沒有能力解析，眼前的夏彌與其手中的輪回之環，已經有著一絲這樣的東西誕生，再加上後者自身強大的實力，讓得最終湮滅吃盡苦頭。
“但是啊……”
最終湮滅獰笑一聲，嘲諷道，“與冥河斷去了聯係如此之久，你的亡靈力量，還能為你提供多少幫助？現在的你，也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吧？”
夏彌麵色如常，隻是那冰冷眼眸的深處，卻有著一絲微芒閃爍，浩瀚如海洋的魔力肆掠，無數幽魂再次浮現，“殺了你，也足夠了！”
“哈哈！”
最終湮滅哈哈一笑，半邊身體化作黑煙，嘶聲咆哮道，“那你就試試！”
“亡靈魔法，亡魂獻祭！”
身邊無數惡鬼聲嘶力竭地怒吼，化作無盡鬼火，朝著那巨大的鎧甲湧入，刹那之間，那原本紫黑色的鎧甲，轉為了如血般的猩紅，幽藍色的火焰更加旺盛地燃燒著，原本空無一物的盔甲下，長出了一張不似人臉的怪異臉龐，血盆大口張開，無數嘈雜的聲音混作一團，讓得下方所有人，身體都因為恐懼而顫抖。
“去吧，冥河的執邢者。”
平淡的聲音響起，那鎧甲幽魂離開了夏彌，揮舞大劍朝最終湮滅奔去。
最終湮滅目光微凝，周身黑煙湧動，化作巨大的終焉之獸，對鎧甲幽魂嘶嘯而去。
“咚！”
宛如戰鼓嗡鳴，兩者對撞之間，無窮盡的黑色漣漪瞬間彌漫，同樣邪惡的兩種力量膠著在一起，竟然勢均力敵。
“哼！”
夏彌冷哼一聲，抬起長著長長黑色指甲的手，在自己的臉上橫抓，三道深可見骨的猙獰傷口貫穿整張臉頰，猩紅的鮮血流淌而下。
“血祭亡魂！”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落下，那原本即將滴落的血液，卻詭異地懸浮，而後像是受到了某種牽引，朝著鎧甲幽魂爆射而去。
“嗡！”
鮮血融入到鎧甲之中，那巨大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眼中，劍上的火焰，開始變得深邃，轉為了猩紅之色。
“吼！”
猙獰巨口嘶嘯一聲，幽魂更加暴戾，血色大劍揮舞之間，一道道黑色颶風驅散了一切黑煙，在最終湮滅那驚懼的目光中劈斬而下。
“哧！”
毫無阻力地，最終湮滅被撕成了兩半，但鎧甲幽魂也像是能量用盡一般，消散不見。
即便被劈成兩半，最終湮滅仍舊沒有死去，隻是受到了亡靈力量的束縛，無法再拚湊在一起。
“呼……”
深深地吐了口氣，夏彌的臉色極端蒼白，正如最終湮滅所說的那樣，依靠冥河力量的他，離開冥河的時間越長，他的實力也就越弱。
可事實上，如果對手不是最終湮滅，而是換做其他的無冕之王，乃至那些實力較弱的神明，他也不需要如此費盡全力，亡靈的力量虛無縹緲卻極端強大，否則也不至於這麽多年都被他人覬覦，身為冥河真正意義上的主人，如果完全接納冥河，那麽他的力量甚至能膨脹到超越主神，但那時的他，也將不再是他。
輪回之環散去，夏彌的氣勢恢複如常，輕輕咳嗽一聲，他邁步走到最終湮滅身邊，低頭說道，“告訴我魔塔的進入方式，我可以放了你。”
雖然被分為兩半，但最終湮滅的意識卻是共用的，兩半身體同時冷笑，道，“你以為你能殺得死我麽？就算你將我驅散，我想恢複，也隻是多費一些時間而已……”
夏彌默然，的確像最終湮滅所說的那樣，後者的身體完全由高濃度的湮滅物質組成，不是單純的魔力和亡靈之力能夠消除的，若不是他用更高強度的魔力將之暫時性禁錮，恐怕這家夥早就脫困，即便如此，他留在後者體內的魔力，依舊在快速分解著。
“畢竟不是真正的死神，你的力量終歸有限！”
最終湮滅獰笑著嘲諷道，“等我恢複，你的力量，我會好好地收為己用，讓任何人都為之垂涎的死神之力，我也憧憬的很啊。”
“這前提是，你能活著離開這裏！”
夏彌還沒說話，他的身後，一道年輕的身影突兀地出現，他的身上，有著極端濃鬱的猩紅之霧湧動，與絕對湮滅對碰之間，竟然是直接將其化為烏有。
“少爺。”
夏彌微微一愣，對著來人緩緩行禮，道，“屬下無法將他殺死……”
“我知道，你做的不錯。”
辰鳴微笑點頭，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夏彌點了點頭，目光看向那因為辰鳴的出現而臉色僵硬的最終湮滅，說道，“需要屬下將他打散麽？”
“不用。”
辰鳴那變得猩紅的眼眸之中，有著一絲微光，說道，“替我擋住那些天使的視線，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不是他們能夠知道的。”
“是。”
夏彌眼眸微凝，緩緩行禮，而後隨手揮動之間，在這片區域之中，布下了一層漆黑結界。
布置完了結界，夏彌說道，“那屬下也暫時回避一下。”
“你不用回避。”
辰鳴微微一笑，道，“反正早晚都要知道，也不差這一次。”
夏彌愣了愣神，略微猶豫，而後點了點頭，靜靜地站在了辰鳴身後。
辰鳴看向了最終湮滅的兩半身體，嘖嘖說道，“這樣還沒死，你的生命力還真是頑強的很啊……”
最終湮滅冷漠一笑，道，“和我氣息相同的小子，我們又見麵了。”
“氣息相同麽？”
辰鳴搖頭失笑，道，“由改造魔法生成的殘次品，也好意思拿自己和真正的深淵相提並論，你還真是看得起自己。”
“哈哈！”
最終湮滅大笑一聲，猙獰說道，“妄圖將兩種力量同時據為己有的家夥，究竟是你高看了自己，還是我高看了自己？”
他看向那一旁有些不解的夏彌，說道，“你還不知道吧？你的主人，在第一次看到我的時候，就打定了主意，要將我吃掉！最後貪心不足蛇吞象，險些死在我的體內！”
夏彌眼眸緊緊一縮，看向辰鳴的眼中透著一股驚詫，因為辰鳴告訴他的事實，與最終湮滅所說的，截然相反。
“我的體內，沉睡著純正的深淵之力。”
辰鳴沒有否認，反而是認真地解釋道，“隻是這股深淵之力太過微弱，我需要大量的湮滅物質補充壯大，將之培養到能夠供我驅使的地步。”
夏彌驚疑不定地問道，“所以，那不滅物質……”
“看似消除，實際上是吞噬。”
辰鳴眼眸流轉，看向夏彌，說道，“雖然湮滅物質隻是最基礎的深淵之力的雛形，但是我想，隻要有足夠濃度的絕對湮滅，就可以讓量變引起質變。”
“這太瘋狂了！”
夏彌擔憂地說道，“深淵是那些超越法則的人創造出來的失敗試驗場，那裏的力量……”
“有不滅物質保駕護航，我有分寸。”
辰鳴微笑地說道，“再扭曲再詭異的物質，也不會超脫這個世界，隻要不超過這個界限，我就不會有事。”
“這詭異的家夥！”
最終湮滅眼中閃過驚悚，他歇斯底裏地咆哮，“你別忘了你上一次的結局！”
“上一次？”
辰鳴眼眸微斂，輕聲笑道，“上一次隻是沒有準備的偶遇，你以為這一次，我會毫無準備地來到這裏麽？”
他邁步上前，猩紅的能量伴隨著閃電，在他的身後，化作一棵蒼天大樹。
“大魔法，世界樹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