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人間相遇 第三百二十七章 找到了
下山離開的時候，辰鳴是帶著卡萊斯一起的，一路上的他們都沒什麽話，隻是從卡萊斯的眼中可以看出一絲淡淡的憂慮。
到了辰鳴所居住的旅館門口，辰鳴回過頭來，微笑說道，“那麽，我就先進去了。”
卡萊斯張了張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辰鳴見狀，輕輕地歎了口氣，說道，“有什麽問題，就問吧。”
“辰鳴先生……”
卡萊斯眼眸微動，沙啞說道，“您和大祭司的談話，是什麽意思啊？”
“嗯……”
辰鳴低頭思索，道，“跟我進來吧。”
兩人來到了房間內，坐在桌前，辰鳴為卡萊斯倒了一杯熱茶之後，才緩緩說道，“大祭司可能就要死了。”
雖然心中已經猜到了一絲，但在辰鳴親口承認之時，卡萊斯的臉色，依舊變得蒼白了起來，“什……什麽？”
“這個世界，是由空間之神與虛空魔王的魔力化作的奇特時空，一直以來都是處在異空間裏遊蕩。”
辰鳴淡淡地說道，“可你覺得為什麽這個原本被完全隔離起來的世界，又會與我之前所在的那片黃昏廢墟再次連接？”
“不知道。”
卡萊斯搖了搖頭，而後猜測道，“會不會是因為這個世界本身就是黃昏廢墟的一塊殘片，兩者之間互相吸引之後，體積小的，則被體積大的拉扯過去，進而產生了連接？”
“如果是最早隻有一塊大陸之時，或許會發生像你所說的事情。”
辰鳴搖頭道，“但是我從來到這裏到如今，已經兩年的時間了，這個世界幾乎所有地方，都被我找了個遍，這其中，也包括了宇宙星空，我發現，這個原本殘缺的世界已經變得極為完整了起來，並且這個世界的法則，也已經和黃昏廢墟，乃至我所知的其他世界，都不盡相同，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他看向卡萊斯，說道，“這意味著，世界在不斷地恢複過程中，已經沒有當初原有的法則，也就不具備被黃昏廢墟吸引的要素，而要說有，也隻剩下了一個，那就是從世界起始之時，就已經在這裏的遠古遺物，大祭司。”
“您的意思是說，您進入到這裏的通道，是因為大祭司而打開的？”
卡萊斯目光驚詫，這種理論，是他第一次聽說的，“可是，以前為什麽就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如果按您這樣說，在世界法則發生改變之時，就應該出現許多這樣的通道，不是嗎？”
“那麽那些超越了殿堂級的曆史遺物，又因為什麽而死的？”
辰鳴反問一句，再次說道，“如果世界的法則已經完全改變，是沒有道理無法容納那麽多的超越者，可他們還是死了，在你們這些後世代的原住民誕生之後，他們的法則，也在被這個世界所磨滅，化作了修複世界的力量，將那些缺口補上，而大祭司，則成為了世界唯一的特異點，也就是被黃昏廢墟吸引的一個要素。”
“這個世界……要殺死大祭司？”
卡萊斯難以置信地看著辰鳴，緊縮的瞳孔劇烈顫抖著，“是我們……要殺死大祭司！”
“是，也不是。”
辰鳴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大祭司如果不想死，這個世界殺不死他，但他如果不死，那麽終有一日，還是會有像我這樣的外來者侵入這裏，而這位外來者，卻未必會像我這樣，隻是逗留在這裏一段時間，就打算離開，他極有可能會帶來數不盡的戰爭與災厄，而那時，大祭司也未必擋得住他，在外界，比他強大的人，太多了……”
靠在椅背上，他雙手交叉，繼續說道，“我的到來，相當於給了他一個警鍾，謹慎的他深愛著他們見證誕生的這個世界，所以在我離開之後，他或許會選擇用自己的生命，去修複那最後的一道缺口。”
“哐當！”
卡萊斯慌亂起身，將身後的椅子拌倒，他充滿了哀求地說道，“能不能想辦法……救一救大祭司？先生這麽聰明，您一定有辦法的，對嗎？”
看著眼前這個已經淚流滿麵的青年，辰鳴心中歎息，道，“辦法是有，但這前提是要在找到我要找的東西以後，才能實施。”
“有辦法就好，有辦法就好……”
聽到辰鳴的答複，卡萊斯也鬆了口氣，緩緩地坐了下去，卻忘了他屁股下麵的椅子早已倒在了一旁，踉蹌一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辰鳴歎了口氣，起身走到他身邊將他拉起，拍了拍他身上的塵土，說道，“今天已經很晚了，你還是先回去吧，其他的事情，等我找到了魔王之證或者神明之邸再說。”
“好。”
兩人一起，走到了旅館的門口，卡萊斯對著辰鳴行禮之後，就轉身離開了。
看著那略顯佝僂的背影，辰鳴的眼中有著一絲一閃而逝的憐憫，的確像他所說的那樣，魔王之證或者神明之邸可以將大祭司的法則改變成為這個世界的法則，讓大祭司在修複世界的同時，又能夠存活下來，但還有一個事情，他卻沒有告訴卡萊斯。
大祭司的存在，算是這個世界的一個漏洞，讓世界始終無法成為一個完整的整體，但是他是漏洞的同時，也是世界法則的一部分，這也是他能夠安然無恙生活這麽多年的原因。
如果辰鳴利用擁有著創造這個世界的神明魔王氣息的證明來修複世界，將大祭司的法則改變成與完整世界相同的法則，那麽他也將不再受到世界法則的庇護，或許在某一天，他會因為一些意外而死去，而且這一天不會太過遙遠。
八階以上的生命，雖然大多數已經擺脫了歲月的摧殘，不再為壽命而憂愁，可一旦他們存在的時間太長，那麽世界法則，就會利用命運，毫不留情地去將他葬送。
大祭司，這個從法則新生之前活到現在的遠古遺物，一旦脫離了法則的庇護，那麽他也就成為法則針對的首要目標，他的確是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守護者，但依舊難以逃脫法則的審判。
所以不論是哪一種情況，大祭司的死亡都是一個必然，而活了無數年的他，也早已把生死看的極其之淡，他唯一的不舍，或許就是這些他看著長大的孩子們了。
在微涼的風中站了許久，辰鳴轉身回了房間，一切準備就緒之後，他再一次地進入了冥想。
“繼續吧……”
歲月如梭，時光荏苒，又是十八年過去，這漫長而又短暫的時間裏，辰鳴幾乎走遍了整個星空宇宙。
在這十八年的歲月裏，除了偶爾醒來補給食物之外，他絕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搜尋那兩大神物。
有著八階魔獸血肉的幫助，他的分身比起最初更多了兩倍，然而在這樣瘋狂的尋找之下，他依舊是尋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直到某一天的黃昏之際，那端坐在床上，看起來有些不修邊幅的青年，突然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那布滿血絲與疲憊的雙眼中，閃過一絲極端的興奮。
“找到了……”
二十年的歲月，終於等到了開花結果的日子，這漫長的搜尋之路，他也動過一絲放棄的念頭，但是好在，他堅持了下來。
辰鳴依舊是辰鳴，歲月根本無法在他臉上留下任何的痕跡，唯一改變的，就是他漆黑的雙瞳之中，那濃濃的滄桑之感。
在無人知曉的黑夜裏，他的本體第一次地走上了這個世界的宇宙之中，浩瀚的宇宙，即使是以他的實力，接連使用空間魔法，在他分身留下的足記上快速傳送，依舊是花了三個多月的時間，才走到了宇宙的某一角落。
虛無的空間之中，隻有一個身穿華服的青年靜靜地站在那裏，掃視著周圍，那身邊環繞著的兩個光團，在不斷閃爍著微光，找尋著那與它們的氣息相近之物。
時間一天，兩天地過去，臨近重點，辰鳴的心反而變得沉穩了起來，他不急不緩地將魔力慢慢擴散，探索著這片虛空的每個角落。
“嗡……”
某一刻，在距離他極為遙遠的一顆廢棄星辰中，有著一絲絲的異樣波動，如同浩瀚長空中的啟明星一樣煜煜生輝。
辰鳴一步邁出，伴隨著魔法陣的閃動，直接落在了那顆灰色的殘星之上。
站定之後，他隨手在魔法戒指上一抹，《黃昏的魔導書》憑空出現，懸浮在他的麵前。
“遠古的混沌神明，請將您的眼，借於我，助我洞悉世間一切奧秘！”
“探索魔法，洞悉之瞳！”
淡淡的吟唱從他的口中傳出，一顆散發著銀色光輝的巨大眼眸悄然浮現，他隨手一揮，身邊的兩道光團就奇異地飄向了那顆眼瞳，並且融入了其中。
“哧！”
一圈圈淡淡的漣漪從眼瞳中擴散開來，比起上一次，這一次的洞悉之瞳顯得更加通透了些，顯然這是因為那兩團氣息的緣故。
而伴隨著漣漪的擴散，這顆星辰也開始變得虛幻了起來，直到漣漪消散，星辰也跟著隨之湮滅。
一座極為詭異的門戶，出現在了辰鳴的麵前，眼瞳之中，射出黑白兩道光輝，同時指向了那座刻滿了骷髏的門戶。
“呼……”
盡可能地平緩心情，辰鳴邁步走上前去，在門戶的麵前停下，伸出手，輕輕地推開了門。
“哢……”
塵封了許久的門戶終於打開，辰鳴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這裏，就是那兩件東西的所在？”
漫步在這片比起虛無還要漆黑的幽暗空間，辰鳴掃視著那空無一物的四周後，似有所感地抬起頭。
一把匕首，一本書，是這個以黑作為主色調的世界裏唯一的發光源。
匕首之上散發著極為深邃的暗紅色光芒，那鮮紅如血的刀刃上，有著一絲絲極為純粹的破壞力，如同要將這片虛無撕裂。
而書，則散發著淡淡的白色光輝，其中散溢的能量，正好與匕首恰恰相反，它在修複著被匕首破壞掉的那些空間。
“虛無魔王，空間之神，這兩個都是空間魔法的佼佼者，是能夠任意穿梭在異空間與現世之間的存在，他們的力量，甚至能夠形成世界隔膜，修複一個殘破的世界……”
目光垂涎地看著那兩大針等相對的神物，辰鳴吞了吞口水，身後的雙翼振動，快速地飛掠而上。
然而令他驚奇的是，不論他怎麽嚐試著靠近，他與兩個東西之間的距離，卻從未拉近哪怕半分，就像是三者之間，隔絕了無數個世界一般，讓辰鳴無法跨越次元，去接觸到它們。
“果然沒那麽簡單……”
望著那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的兩個神物，辰鳴眉頭微微一皺，放棄了前行，站在那裏，思索著靠近的方法。
“不將這隔絕在外的空間結界破開，就無法將之拿到，而且受到了兩樣東西的影響，空間魔法也無法使用，強行使用的話，說不定會被這裏錯亂的空間力場傳送到其他地方。”
經過一番嚐試，辰鳴發現自己的空間魔法竟然無法在這裏使用，對此，他也毫無辦法。
“看得到卻得不到，真是難受得很……”
眉頭皺的很緊，辰鳴想到了很多辦法，也試用了很多辦法，卻全都功虧一簣，這讓得他的心開始煩躁了起來。
“如果我也擁有與這兩個東西一樣的力量……”
辰鳴眼眸微斂，而後似是想到了什麽，目光瞬間亮起，“我怎麽把這個給忘了！”
他雙眸眯起，一股股猩紅的霧氣在周身升騰，一棵小小的樹苗，在他的身後浮現。
“世界樹擁有著誕生世界的力量，而構成世界的要素之中，就涵蓋著空間……”
看著飄到眼前的世界樹幼苗，辰鳴的眼中閃過一絲柔和，這二十年來，他最大的收獲，可能就是將世界樹的力量徹底恢複，並且讓其萌芽長大，雖然經過了二十年的時間，它依舊隻是一株小小的樹苗，但其中蘊含的能量，卻強大到令人發指。
輕輕地拋了拋樹苗，將之拋上空中，伴隨著樹葉上散溢的紅霧，一座座浩瀚的世界，疊羅漢似的層層疊加，化作了一道通往彼岸的世界天梯。
辰鳴邁開步伐，一步一步地走了上去，每踏出一步，那身後的世界就會化作湮滅，顯然，這由樹苗創造出來的世界，還無法承載那兩大至高存在所留的力量，隻要稍有震蕩，就會隨之消逝。
但辰鳴卻並不在意，他的眼中如今就隻剩下了兩大神物的影子，越是接近，他臉上的笑容就越濃烈。
走到了階梯的盡頭，辰鳴終於是站在了匕首與書的麵前，但他沒有立刻伸手觸碰，而是將世界樹的力量分布在手中，才緩緩地伸出手，握在了匕首的刀柄上。
然而他的手剛剛觸碰到匕首，那刀柄上的能量瞬間就將他逼退。
“噗嗤！”
一口鮮血從口中吐出，辰鳴抬頭看去，隻見一道偉岸的虛幻身影屹立在匕首的上空，那如同能夠洞穿一切的血色眼眸之中，仿佛有著無限的空間崩滅。
“是誰，膽敢打擾本王的沉睡……”
虛影的目光投向辰鳴，開口說道，“你是安迷修的後繼者？”
辰鳴勉力起身，對著那虛影行禮，道，“尊貴的虛無之王，我的確是絕望的後繼者，如今被困在了您與空間之神的力量所創造的世界裏無法走出，我來這裏，目的是為了借助您的魔王之證，撕開空間，離開這裏……”
“你的目的與我無關。”
虛無魔王淡淡地說道，“我現在隻想知道諸神之戰的結局，既然你是安迷修的後繼者，那你應該知道。”
“我的確聽君主提起過……”
辰鳴點頭道，“雖然我地獄損失慘重，但最終還是我們作為勝利者，主導了戰爭。”
“哈哈哈！”
虛影仰頭大笑道，“果然啊！果然！卑鄙的諸神利用秩序殺我地獄魔王，毀滅了魔王之證，卻沒有想到最終取勝的依舊是地獄！是我們！這真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
魔王的笑聲傳蕩在這片空間之中，雖然聽起來極端邪惡，但辰鳴卻感覺到了他是真正的為地獄高興。
“不論地獄的內鬥多麽嚴重，在大勢傾軋之下，他們依舊是會放下一切恩怨，共同對抗那來自天堂的傾軋。”
雖然並非身在地獄，但經過了這幾年的生活，他也逐漸對這個雖然殘酷，卻也有血有肉的世界產生了一絲歸屬感，不論是安迷修，莎綺羅，還是特蕾西婭，海莉，德萊克斯，他所遇到的羈絆，始終是沒有一絲一毫地減少，越是經曆，他就越覺得地獄，已經成為了他的家。
笑了許久，虛無魔王才再次將目光投向了辰鳴，他開口說道，“安迷修的後繼者啊，感謝你將地獄勝利的消息告訴了我，我可以答應將我的魔王之證交給你，但我需要你答應，要替它找到一個與它靈魂契合的人，作為新的虛無魔王，將我的力量傳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