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回歸
巨大的銀色祭壇之上，有著一張石床，床上躺著的絕色美人仿佛沉睡，卻沒有絲毫的生命氣息，她的身體表麵，一層淡淡的能量隔膜緩緩地流轉，如同氣泡一般。
絕對寂靜的祭壇周圍，是無盡的漆黑，唯一的亮色就是祭壇本身散發出來的淡淡光輝。
從祭壇的下方，走上來兩道人影，一前一後，緩步慢行。
“我們就這麽來到這裏，不會打擾到特蕾西婭麽？”
阿爾比恩身後，辰鳴擔憂地問道，“她還在接受傳承，如果被什麽東西幹擾到了，那就不好了。”
“你以為的傳承是什麽樣子的？非要找個無比寂靜的地方，獨自一人在那裏麽？”
阿爾比恩調侃一笑，道，“放心，時間的傳承沒那麽容易被打破，即使有人進來了，除了我之外也不會有人能夠碰到她，因為她的存在，並不處於這個時代。”
“不處於這個時代？”
辰鳴皺了皺眉，道，“什麽意思？”
“嗯……這麽跟你說吧，就像是夢遊一樣，時間的傳承會讓特蕾西婭的靈魂跟隨著時間法則前往時間的起始點，從時間出現開始，見證它的成長。”
阿爾比恩想了想，說道，“現在的她就處在這樣的夢中，隻是她並未發覺，其實她的身體也會隨著靈魂去長河中感受時間的洗禮，洗禮完成，傳承也就結束了。”
“那她到底還要多久？”
辰鳴問道，“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時間，我不會相信的。”
“告訴你又能怎樣？”
阿爾比恩說道，“沒有蘇醒之前你還能在我的幫助下看到她，而蘇醒之後，你看到她的機會，將少之又少。”
“為什麽？”
辰鳴心中一凜，連忙問道，“如果按照你這麽說，那你這個時間之神，又為什麽會和我們談話？這麽久都不曾離去？”
“我之所以會在這次的試煉出現，是因為特蕾西婭，她是時間的後繼者，我有必要來迎接她。”
阿爾比恩說道，“時間之神遵循時間法則，我們即使很想念一個人，也不是說能見就能見的，法則賦予我們力量的同時，也剝奪了我們的自由，你不可能在現世中見到她，而時之神殿想要進出也極為麻煩，這樣算下來，你們見到的次數就是屈指可數。”
“如果不是因為您，特蕾西婭又何必需要得困在這裏？”
說話之間，兩人來到了石床旁邊，辰鳴看著床上躺著的絕美女人，說道，“沒有我們，她一定會生活得很快樂才是。”
他伸出手，仿佛想要觸碰到特蕾西婭，卻在接觸到覆蓋在她表麵上的那層隔膜時，被一種詭異的力量扭曲了一般，直接穿透過去。
盡管阿爾比恩先前已經提醒過他，也依舊是臉色暗淡地歎了口氣。
“沒有扭轉時間的力量，是無法接觸到她的。”
身邊阿爾比恩見狀，輕輕拍了拍辰鳴的肩膀，一股與隔膜有些相似的力量將辰鳴包裹，“現在，你可以試試了。”
辰鳴微微愣神，點了點頭，再次伸出了手，而這一次，阿爾比恩所賦予辰鳴的那奇特的力量，在接觸到隔膜時，竟然與之交融在了一起，而辰鳴的手也如願以償地碰到了特蕾西婭的臉頰。
略有些冰冷的柔軟觸感，讓得辰鳴眼眶微微紅了起來，即使是碰到了，他依舊感覺不到特蕾西婭的氣息，此時的後者，就像已經死去了多年，隻是身體仍然保持著完好無損。
一滴淚水不受控製地從臉頰滑落，他苦澀地喃喃道，“如果沒有我們……”
“即使沒有我們，她依舊會被時間選中，在生命誕生之時，未來就已經注定，你無法改變，我也無法改變。”
阿爾比恩目光暗淡地說道，“命運是最為無情的機器，時間同樣也是，特蕾西婭並非死去，但她這樣，卻比死去更加讓人悲哀……”
誰說不是呢？獨自一個人待在時間的盡頭，漫步在無盡的虛無之中，沒有人陪伴，即使是在長河之中驚鴻一瞥地看到了自己想念之人，她依舊無法去與之產生聯係，這，就是可悲的神。
抹去臉上的淚水，辰鳴的手停留在了特蕾西婭的脖子，將那垂在胸口的吊墜小心翼翼地摘下，仿佛生怕打擾到這沉睡的精靈一般。
取下吊墜，辰鳴一言不發地走下了祭壇，阿爾比恩見狀，也不再說什麽，回頭看了眼特蕾西婭後，也跟著辰鳴離開了。
而在兩人走出這片詭異奇特的空間時，那躺在石床上許久的女人，閉上的雙眼在此刻終於緩緩睜開，那璀璨如寶石一般的眸子，像是能夠看透世間萬物一般地澄澈。
……
離開了祭壇，兩人回到了神殿大廳，此時的這裏，佐格貝爾與辰月已經靜靜地站在不遠處等待，在見到兩人的出現，他們也走了過來。
“怎麽樣，見到她了？”
來到近前，佐格貝爾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她醒了嗎？怎麽樣了？”
“還沒醒，不過狀態還好。”
辰鳴搖了搖頭，蹲下身子，將手中從特蕾西婭身上取下的項鏈，輕輕掛在辰月的脖子上，溫柔地說道，“小月亮，這是你媽媽留給你的東西，她讓我告訴你，要好好保管，等到哪天我們團聚了，她才能一眼認出你，知道了嗎？”
“嗯。”
懵懂地點了點頭，小月亮手中托著那造型奇特的墜飾，呆呆地看著，身為惡魔，雖然等階不到三階，但最基本的氣息感應，辰月卻繼承了特蕾西婭的魅魔特性，異常的靈敏，她在這條吊墜上，感覺到了一股極為熟悉的溫柔氣息，讓她如同被一雙溫暖的手，擁入懷抱一般。
拍了拍她的小腦袋，辰鳴轉過身來，對著阿爾比恩緩緩行禮，道，“特蕾西婭的事情，就拜托您了，您是時間之神，我想您也有義務照顧好您的後繼者，至於您托付給我的事情，我也會盡力做好。”
“嗯。”
阿爾比恩點了點頭，道，“一路小心。”
溫和地笑了笑，辰鳴抱起了辰月，與黑龍並肩走出了神殿，在踏出神殿的瞬間，他們的身影隨之消失不見。
“既然醒了，為什麽不出來和他好好道個別？”
隻剩下自己的阿爾比恩微微一笑，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地說道，“這也許是你們接下來漫長的歲月中最後一次見麵了。”
大殿的穹頂之上，一道銀色的光輝撒下，一個女人的身影出現在了阿爾比恩身後，她看著那三人離開的地方，靜靜地說道，“既然知道是最後一次見麵，那又為什麽要再徒增悲傷給他？他受到的傷害，明明已經夠多了。”
“那你呢？”
轉過身來，他看著眼前這個與先前並無多少變化的女人，說道，“你受的傷害和委屈，就比他少了麽？特蕾西婭？”
特蕾西婭沉默了一會兒，淡藍色的眸子看向了手中那如同枯枝一般的東西，說道，“今後的歲月，有她陪我就夠了。”
阿爾比恩歎息一聲，說道，“總有一天你們會再次相遇，雖然就連我也無法知曉你們會在什麽時候，和彼此重逢，但我想，你應該比我更了解你所看中的男人，哪怕給他的希望再渺茫，隻要有著一線曙光，他就會奮勇前進。”
“嗯。”
絕美的容顏上綻放出讓整座神殿都為之暗淡的笑容，特蕾西婭說道，“我一直相信他。”
……
龍宮的莊園內，那銀色的時間怪獸漩渦般的眼瞳之中，突然閃爍著一絲光華，在那懷裏的時鍾秒針最後一次轉動之後，三道身影憑空地落在了地麵上，而那匍匐的怪物，也隨著魔法陣的淡化而消散。
“爸爸，這裏是哪裏啊？”
稚嫩的聲音從小月亮的口中說出，藍寶石般的眼眸好奇地打量著周圍，“我們不是在阿爾比恩叔叔的宮殿嗎？”
“這裏啊，是你媽媽的家，以後也會是小月亮的家。”
辰鳴微笑地回答道，“在這裏生活，你應該會很幸福吧。”
“那爸爸呢？”
像是感覺到了什麽，辰月抬起她小小的腦袋，看著辰鳴問道，“爸爸也住在這裏麽？”
辰鳴微微愣神，沉默了片刻，抬頭對佐格貝爾說道，“先把結界解開吧，琉月大人他們應該也感應到我們回來了。”
黑龍點了點頭，走上前去，隨手一揮，那如同黑夜般的結界頓時消散。
解開結界，黑龍並未多做停留，而是邁步走出了莊園。
黑龍離開之後，辰鳴才低下頭對辰月說道，“我們先進去吧。”
一大一小兩道身影手拉著手走了進去。
“這裏的氣息……好熟悉啊。”
剛一進屋，辰月就好奇的打量著四周，另一隻小手則緊緊抓著垂在胸口的吊墜，顯然，即使這裏有著特蕾西婭的氣息，但對於年紀尚小的辰月，這裏依舊是極為陌生的。
“小月亮，不要害怕。”
辰鳴低下頭，用盡可能溫和的語氣說道，“這裏是媽媽以前的住處，以後你也會住在這裏。”
“可是我想和爸爸在一起。”
小月亮收回目光，眼巴巴看著辰鳴，“爸爸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辰鳴皺了皺眉，剛要開口說話，就感覺到了身後有著強大的氣息湧向這裏。
“來了麽？”
心中微微歎息一聲，該麵對的總要麵對，他盡可能地調整好狀態，拉著辰月轉身看去。
門口出現了一個高大的男人和一個絕美的女人，他們的氣息讓整座莊園都顯得極為壓抑。
“他們是誰呀？”
明顯被兩人的氣息嚇到，辰月連忙躲在辰鳴的身後，怯生生地看著前方。
“琉月大人，伊格瑞爾大人。”
辰鳴微微行禮，道，“我們回來了。”
兩人點了點頭，琉月眼眸流轉，看了看辰鳴身後的小丫頭，有些不確定地問道，“這是……你和特蕾西婭的女兒吧？”
“是的。”
辰鳴點頭，道，“特蕾西婭她……”
提起特蕾西婭，兩人的臉色都暗淡了下來，但很快又打起了精神，佐格貝爾說道，“大概情況我們已經聽佐格貝爾說過了，這件事情我們誰都不能怪罪，也隻能說是命運為我們家開了個玩笑，特蕾西婭……”
他停了停，繼續說道，“不論是在世界的哪個角落，隻要她還活著，我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