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離開的代價
塔樓的頂層，並非想象中的樓閣，而是一片灰霧繚繞的空間，寂靜的空間裏，沒有絲毫的聲音，唯一的光亮，是那空間中央放著的一個用紫水晶打造的棺槨，棺槨上縈繞著一絲絲詭異的能量，冰冷得很。
“嗒，嗒……”
這時，從空間的邊緣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一青一少兩道身影邁步朝棺槨走來。
“這裏是什麽地方啊？怎麽到處充滿了亡靈的氣息？”
嫌棄的看了看四周，兩天平抱怨道，“這裏的氣息比起地獄冥河還要冰冷，到底有什麽人在這裏？”
“你一個天堂的神器，還去過地獄冥河？”
辰鳴目光驚詫地看了眼兩天平，而後說道，“這裏麵有一個叫夏彌的惡魔，他是我的朋友，按照外麵的說法，就是死神後繼者，這裏麵的亡靈氣息這麽重，應該是他自身造成的吧。”
“夏彌？”
兩天平恍然，道，“我認識他，他曾經在冥河的源頭收集冥河之水，我見過他。”
“那就不奇怪了。”
辰鳴點頭道，“天堂和地獄唯一相連接的地方就隻有貫穿世界樹的冥河了，你感受得到也難怪。”
“所以，他這是怎麽了？”
來到棺槨麵前，兩天平好奇的問道，“為什麽要把他關在這裏？”
“不是關在這裏。”
辰鳴眼眸魔力氤氳，仿佛能夠看穿棺槨一般，“在和我前往伊甸園時他受了傷，強行解開了死神力量，現在安迷修在想辦法讓他恢複。”
“你還真是哪裏危險去哪裏。”
兩天平瞥了眼辰鳴，而後說道，“為什麽要讓他恢複？直接讓他就這麽變成死神不是挺好嗎？這本來就是他的命運和責任，他變成死神，冥河的河水也能平靜下來。”
“所謂的命運和責任，隻不過是別人強加在他身上的東西，可不是他想要的。”
辰鳴說道，“在陽間他還有著朋友，愛人，這是他放不下的東西，絕望從來不會強迫別人接受不願意接受的東西，相反，我們反而喜歡完成瀕臨絕望者的訴求，至少在他們真正踏入絕望時，是心甘情願的。”
“還真是歪理邪說。”
兩天平臉色如常，可眼中卻仿佛若有光，“自私的惡魔和無私的神明，誰是正義，誰是邪惡，還真是難以抉擇。”
“殺一人而救百萬人，殺百萬人而為一人，這兩種選擇，本就是價值觀的問題。”
辰鳴微笑道，“隻要自己不後悔，覺得值，那就行了，不是嗎？”
“這……誰知道呢？”
兩天平愣了愣神，轉身道，“看也看過了，我們走吧。”
“好。”
灰蒙蒙的世界裏，兩道身影漸行漸遠，唯有那棺槨中躺著的那個人，不知何時才能醒來。
離開了塔樓，辰鳴與兩天平沒有回到主殿，而是直接從塔樓，向著絕望之殿出口走去。
偌大的廣場上，一座巨大的魔法陣閃爍著光芒，兩人的麵前，卻有著一個女人擋在了那裏。
“希法，你也要攔著我嗎？”
辰鳴眼眸微眯，對著眼前穿著執事服的女人，道，“你擋不住我。”
“屬下不敢。”
希法微微行禮，道，“隻是安迷修大人讓屬下向少爺提一個問題。”
“果然還是瞞不住他麽……”
辰鳴睜開眼睛，沉默了片刻，問道，“他讓你提什麽問題？”
“安迷修大人說……”
希法眼眸微閃，道，“您還記得絕望君主後繼者的責任嗎？”
“絕望君主，地獄的大門，地獄的守護者，身為他的後繼者，我有責任繼承他的職責，讓地獄保持平穩，讓異界生命不入侵這裏。”
辰鳴說道，“我從未忘記這些，但……前提是他不觸碰到我的底線，他為了地獄的勝利，能夠將莎綺羅陛下出賣，那我為了莎綺羅，也能夠製止他的一係列舉動，而要說起來，他，才是那個忘了自己責任的人吧。”
希法瞳孔一縮，道，“少爺，您真的是這麽想的嗎？”
“是不是，好像不那麽重要吧？”
辰鳴微微冷笑，他環顧了一下四周，道，“反正你們本來就沒打算讓我離開。”
平淡的聲音並未傳出多遠，可四周卻像是產生了某種連鎖反應，出現了無盡的能量漣漪，希法的身邊，又有著另外三道身影出現。
“典恩，白銀……”
辰鳴掃視著麵前令他略有些熟悉的麵孔，卻在第三人的臉上停止了下來，“查爾斯，你也要阻止我嗎？”
查爾斯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身邊的人，邁步走到辰鳴的身前停下，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道，“我的一切都是你給予的，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他們……”
話未說盡，一股可怕的魔力瞬間蕩漾在絕望之殿上空，凝聚成巨大的火龍，對著希法三人咆哮。
他轉過身來，麵對著三人，說道，“我替你擋住他們。”
辰鳴眼眸微動，看著那挺拔的背影，輕笑道，“謝謝。”
查爾斯的突然爆發，讓希法三人都是目光微凝，都感覺到了前者的氣息已經鎖定了他們，隻要敢動一下，就會迎來查爾斯的瘋狂打擊。
典恩皺眉道，“查爾斯，你知道辰鳴接下來的做法可能會讓他喪命的嗎？”
“我知道。”
查爾斯說道，“但我更知道，如果不讓他這麽做，他後半生肯定會陷入無盡的仇恨之中，我經曆過，所以我不想他也經曆這種事情。”
“那也總比讓他喪命好啊！”
典恩神色陰沉，查爾斯如今的實力，比他們三人還要高許多，雖然聯手之下未必無法擊敗他，但卻必定無法阻止辰鳴離開，更別說辰鳴身邊還有著一個他都無法看清底細的少年，從先前黃昏廢墟中驚鴻一瞥的可怕氣息，可以判斷出這家夥的實力，比查爾斯更可怕百倍不止。
“典恩大人。”
辰鳴上前一步，繞過了查爾斯，看著典恩，說道，“您可曾為了您的女兒，您的妻子甘願付出生命過？”
典恩微微愣神，辰鳴的問話明顯是明知故問，當年他與米爾雅思的戰爭辰鳴親眼目睹，以他的實力，再加上屬性克製，米爾雅思根本不會是他的對手，可他卻心甘情願地認輸，並且任由著精靈之矢刺穿自己的心髒。
以典恩的智慧，他怎麽可能不明白辰鳴的意思？
有些事情，比起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如果不去做，那麽活著，也隻是行屍走肉而已。
但……
晃神了一個瞬間，典恩的目光又再次變得堅定了起來，他說道，“你有心甘情願為之付出生命的人，我也有必須阻止你前往魔宮的理由！”
“還真是頑固不化。”
辰鳴歎了口氣，眼眸逐漸冷了下來，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以拯救精靈王，統一精靈族的恩情為交換，換你接下來不得插手任何與我有關的事情，否則，絕望會讓你精靈族，全族覆滅！”
這句話出口，即使是典恩，也忍不住顫抖了一下，他知道辰鳴所說的話意味著什麽，雖然實質性的契約他們並未簽訂，但惡魔之間的交易，可不止局限於契約，尤其是陣營之間的交易，甚至連口頭的承諾都不需要，你得到了什麽，那就意味著要失去什麽，除非你的力量能夠強大到無視對方陣營的地步，否則當他向你討要，你必須給，如果不給，那他很樂意收回你曾經得到的一切，甚至還會問你討要利息。
辰鳴與安迷修在一些事情上的確有著分歧，但典恩知道，作為絕望的後繼者，他可以要求安迷修去做一些事情，而安迷修也必定會答應下來。
絕望所言，必將付諸行動，他不敢，也不能再去阻止辰鳴。
神色暗淡的散去魔力，典恩頹廢地說道，“你……贏了。”
說著，他邁開步伐，化作火焰消散在眾人的視野裏。
典恩退走之後，辰鳴又將目光轉向了希法，淡漠地說道，“希法，想知道夏彌的下落嗎？”
“夏彌？”
希法微微一愣，心中有了一絲不安，皺眉問道，“少爺這是……什麽意思？夏彌不是執行任務去了？”
“對不起，我騙了你。”
辰鳴搖了搖頭，道，“其實他受傷了，為了不讓你過多的擔心，所以我騙了你。”
“受傷？！”
希法臉色發白，夏彌的身份她最清楚不過，雖然很強大，但也很危險，作為死神的後繼者，夏彌的生命隻有一次，一旦受到了致命的傷害，那麽死神之力就會解放，盡管她從未見過，但她知道，如果真的見到了，那麽一切也都完了。
“難怪……”
眼眶瞬間通紅了起來，希法很確定，這一次辰鳴沒有撒謊，因為自從兩人成為戀人以後，夏彌在執行任務之前都會和她說一聲，可是這次沒有，這本就很可疑，可礙於辰鳴是主人，她不敢過多打聽。
“對不起……”
將心中的一絲不忍強行壓下，辰鳴神色依舊冷漠，“他受傷了，而且很嚴重，嚴重到甚至連死神之力都即將失控。”
“少爺……”
希法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了起來，她淚流滿麵地看著辰鳴，苦苦哀求道，“能不能告訴我……他……在什麽地方？”
“告訴你可以，但我要離開，你不能阻止。”
辰鳴隨手一翻，將君主令牌交給了她，說道，“你應該知道，能夠將他拉回來的人隻有安迷修，但如果我不願意，安迷修一定會遵照我的意願，你明白嗎？”
“屬下……明白！”
幾乎咬牙切齒地點了點頭，希法邁步離開了這片廣場，去往了夏彌所在的那座塔樓。
目送著她離開，辰鳴緩緩地呼出一口氣，他知道，這一次之後，不論是希法，還是典恩，他們之間的關係，都將無法回到從前，他突然想起了分別前黑龍告誡他的話。
“有些關係，一旦破裂，那麽就將無法回到從前了麽……”
苦澀地搖了搖頭，辰鳴看向白銀，說道，“白銀大人，現在這裏就剩下你一個人了，你還要阻止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