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針鋒相對
溫靜華的背上,到底是留下了疤。
在皇後的福仁殿被仔細調養一個多月,溫靜華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但到底背上是不能回複往日的光潔無暇。
皇後看了眉頭直皺,“女孩子家家的,背上留下一道疤可怎麽辦才好。”
她以皇後之尊的確是可以為溫靜華找到一位稱心如意的夫君,但是日後溫靜華的夫君若是因為她背上的疤痕排斥乃至厭惡她,皇後是做不到去管這些家務事的。
溫靜華知道皇後的心腸,也明白自己的處境,但是卻不以為意。
她把衣服穿好,對著皇後撒嬌道“哎呀,娘娘就不要過早的擔心這些事情了,左右我麵對這些還早著呢。”
“胡說,”皇後伸手點了溫靜華的鼻尖一下,“你現在正是如花的年紀,很該多去相看些人家,隻有看的多了,你才能找到最適合自己的那個。”
許是這個年紀的婦人總是愛給別人說親,就算是皇後娘娘也不能免俗。
但是溫靜華對她的觀點確實不能苟同。
就如同皇後娘娘她自己曾經說過的那樣,當年皇帝陛下也是她親自相看過才答應下的婚事,但是如今再看,他們夫妻早就離心,萬貴妃日日在皇後麵前炫耀陛下的恩寵,皇後心裏其實過的很苦。
可見這人心總是在變的,你不能確定現在對著你海誓山盟的這個人過幾年會是怎樣的嘴臉。
有了前世的經曆,溫靜華對人心實在是不報任何期望。
好在有楚淩恒。
但此時還不到與皇後說的時機。
溫靜華瞧著皇後對自己的婚事如此上心,不得不沉下心來解釋道“娘娘,其實靜華心裏並不怎麽在意這一道疤痕,我也並不會去找一個隻看重美色的夫君,有道是以色事他人者,色衰而愛馳,愛弛而恩絕。若是我的夫君隻是看重我的樣貌,那麽無論我有沒有這道猙獰的傷疤,待到年華老去容顏不再,他一樣還是會厭棄於我。根源在人,而不在這道疤痕。”
皇後被溫靜華說的有幾分感慨,歎道“你說的對。”
女子最害怕的,便是攤上一個隻知道重視皮囊的夫君。
當年皇後自己千挑萬選,最後還不是選中了如今的陛下,現在被萬貴妃把持著自己的丈夫耀武揚威。
皇後觸動心事,拉著溫靜華的手道“你放心,我一定不能讓你所嫁非人。”
瞧著皇後娘娘的神色,溫靜華便知道她這是感懷自身,於是便勸道“娘娘,一切都會過去的,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隻要我們靜靜的守住自己的心,所有的事總有過去的那麽一天。”
皇後蕭索的點點頭。
是啊,所有的事情都會有過去的那天。
隻要她靜靜的熬,她的兒子是東宮太子,她是大梁的皇後,萬貴妃再怎麽榮寵不斷,隻要他們母子能守住如今的局勢,陛下駕崩那天,萬貴妃所有的錦繡繁華都會在頃刻隨之之間崩塌。
其實,盡管皇後根處處受製,但她本就沒輸過。
萬貴妃處處喧賓奪主,但她也同樣從來就沒贏過。
皇後長歎一口氣,對溫靜華道“你說得對,是我看的淺了。”
溫靜華笑笑,前世她也曾坐在皇後這個位置,經曆了一輩子,自然就知道,許多事情,不能隻看眼前。
可惜前世的她,無論眼前還是將來,都是一樣的沒有指望。
皇後正與溫靜華拉家常,門外有內監走進來稟道“皇後娘娘,二皇子來給您請安了。”
溫靜華聞言心中就是一緊。
皇後輕輕頷首,“讓他進來吧。”
齊元慎緩緩走入大殿,看上去與之前的齊元旻在外貌上並無半分區別。
皇後冷眼瞧著他,心中猶自暗暗後怕與萬貴妃的手段。
萬珍兒竟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換進來宮中一個大活人,悄無聲息的頂替原本二皇子的位置,但是她卻一點把柄都抓不到。
但是皇後雖然十分忌憚,卻不得不裝出一副平靜的樣子。
齊元慎走到皇後跟前,屈膝行禮,“兒臣給母後請安,願母後鳳體康健。”
庶妃的兒女進宮看望自己的生母都要先來皇後宮中請安,就連萬貴妃的兒子也不能例外。
皇後淡淡的應了一聲,道“起來吧。”
齊元慎從地上起身,態度從容,不卑不亢,完全就是一副齊元旻的模樣。
他用這麽短的時間就完全適應了齊元旻的一切。
隻是外皮雖像,就不知道內裏是怎樣。
溫靜華走上前與他見禮,屈膝道“見過二皇子殿下。”
齊元慎溫和的應了聲“免禮”。
溫靜華抬起頭來,她清晰的感受到齊元慎充滿居高臨下的惡意,若不是皇後在場,溫靜華確信,齊元慎一定會馬上采取行動。
因為齊元慎這個人,溫靜華越是被他嚇的驚惶無助,他就越是樂在其中。
他喜歡看溫靜華在絕境之中掙紮求生的樣子,並且引以為趣。
溫靜華平靜的看著他。
齊元慎意有所指的問溫靜華道“溫大姑娘背上的刀傷可好些了?我這裏有去腐生肌的良藥,姑娘若是需要,我即刻便遣人送來。”
溫靜華笑的清淺,“有勞殿下掛心,靜華的傷已經無甚大礙,倒是看著殿下的右腿似乎行動有所不便,可是之前受過什麽傷嗎?”
齊元慎雙目微眯,“前幾日被一隻不聽話的貓給撓傷了,不妨事。”
“貓兒的性子不耐煩得很,殿下無事還是不要招惹為好。”
這世上,除了他們兩個當事人之外,誰都不會知道,溫靜華背上的刀傷是齊元慎造成的,而齊元慎行動不便的右腿,是溫靜華控馬軋斷的。
二人對視,目光溫和,在看不見的眼神幽暗之處,卻有令人心驚的詭譎閃過。
皇後見狀生怕溫靜華支撐不住,輕咳一聲道“好了,二皇子既然已經同本宮問安,接下來就去拜見你的母妃吧。”
齊元慎深深瞅了溫靜華一眼,一絲不錯的行禮告退,“多謝母後。”
待他離去,皇後有些擔憂的拉起溫靜華的手,“這樣不行,你在宮裏我還能庇佑,若是出宮去被他惦記著,早晚會出禍事。”
溫靜華抿緊雙唇,心中也歎何嚐不是皇後擔心的這樣。
宮外二人一個是皇子,一個是臣女,溫靜華處在完全的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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