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聽完徐一言的回答後,徐臨風盯著他看了很長時間,最終說了句:“謝謝,我會好好活著。”剩下還有一句話他沒說出口——陪你活著。
徐一言卻蹙起了眉頭,明明任務已經完成了,他為什麽這麽憋屈?
對,就是憋屈。
因為他幫了自己最討厭的人。
咬了咬牙,徐一言衝到徐臨風麵前就給了他一拳,直接照著臉打,幾乎用盡了吃奶得勁,不打他這一下真的不解氣!
徐臨風毫無防備地挨了一拳,直接往後退了好幾步。
“知道為什麽打你麽?”徐一言冷冷地盯著徐臨風:“因為我煩你。”
說完,他轉身就走,然而轉身的動作還沒立定下來,他就看到了站在廁所門口的教導主任,高三年級的教導主任。
他安排守在廁所門口的那幫擁躉早就跑沒影了。
教導主任麵前,一切學渣校霸都是浮雲。
教導主任聞到了煙味,看到了徐臨風腳邊扔著的煙頭,眉頭立即豎了起來,瞪著徐一言問:“幾班的?”
徐一言:“……”煙頭在他腳邊,你憑什麽懷疑我?就因為我染了一頭不像好人的黃毛?
越想越生氣,煙是我抽的沒錯,但你這差別待遇我就不能忍了,於是他直接伸手指向了裏側的徐臨風,義正言辭:“老師,我舉報,他在男廁所抽煙!”
教導主任壓根就沒看徐臨風一眼,這種品學兼優的天才少年,根本不可能違法校規校紀,反而這個染了一頭黃毛的家夥更可疑,而且他壓根就對他沒印象,不像是這個年級的。
於是他臉色更嚴肅了,瞪著徐一言又厲聲質問了一遍:“幾班的?哪個年級的?!”
徐一言快要氣炸了,恨不得直接錘爆這個死胖子的禿腦門,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徐臨風走了過來,麵不改色地看著教導主任:“我抽的,他沒說謊。”
……
那是徐臨風這輩子第一次被處分,也是唯一一次,是替徐一言頂了罪。
他雖然對徐一言沒什麽太深的感情,但也不恨他,更不煩他,因為在一定程度上來說是徐一言救了他,不然他到現在都不知道那些“意外事故”是怎麽發生的。
“如果不是何柔,他會比現在更好。”徐臨風在電話裏對陸啟說道,“他隻是太壓抑了,所以叛逆。”
陸啟歎了口氣:“反正何柔不是個省油的燈,如果你想結婚,肯定要帶著佳佳回徐家,這個過程不能省,而且老太太最近身體也不好,讓她見見孫媳婦她會開心的,但還是小心為上。”
“恩。”這些情況徐臨風也考慮到了,“所以我不想告訴他們佳佳懷孕的事。”
“你和佳佳商量見奶奶這件事了麽?”陸啟道。
這件事……又是一言難盡了。
一周前的某個晚上他是想跟她商量見家長的事,但是他剛開口說了個:“什麽時候去見見……”
“奶奶”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她就回了句:“我要睡覺,你要麽閉嘴,要麽去睡沙發。”
徐臨風:“……”那行吧……閉嘴。
他現在是被徹徹底底地嫌棄了,壓根沒機會開口跟她商量這事,而且至今為止,他也沒找出自己的待遇直線下降的原因,無緣無故地就被嫌棄了。
就在徐臨風舉著手機有苦難言的時候,大門忽然被敲響了——
“有人在家麽?快遞。”
第49章
又是晚上九點才下班,北佳打完卡和王思涵一起從公司走出來的時候,已經快累到虛脫了。
寫字樓裏這個時間才下班的人不算少,但也不算太多,肯定比不上早高峰時期的人流量,所以兩人輕輕鬆鬆就上了電梯。
“叮咚”一聲響,電梯很快就到了一樓,還沒走出寫字樓的大門,北佳就看到了站在寫字樓前她的徐臨風。
王思涵也看到了徐臨風,然後滿是羨慕地對北佳說了句:“你男朋友可真是個二十四孝標準好男人。”
“什麽好男人,他就是個狗男人!”等了一個月了,花都快謝了她也沒等到求婚和鑽戒,北佳都已經快絕望了,而且她懷孕都快三個月了,這個人還不求婚,鬼知道那本奧羅拉的鑽戒手稿冊子是給誰的!
王思涵覺得北佳就是典型的身在福中不知福:“這年頭,找個男朋友是不難,但是找個像你男票這麽帥的,那是真難,像他一樣天天按時接送你上下班還給你做飯吃的男人,那是難上加難。”
王思涵說的都是事實,北佳竟有些無言以對,這要是再反駁下去,好像顯得自己有點昧良心了。
出了寫字樓大門後北佳就和王思涵分手了,她和徐臨風往左走,王思涵往右走。
回家的路上,他們倆誰都沒說話,北佳是不想搭理徐臨風,甚至不想看見他,徐臨風則默不作聲地走在她身邊,眉頭微蹙著,神色略顯緊張,看起來若有所思。
一路無言,到了家門口,徐臨風深吸了一口氣,這輩子都沒這麽緊張過,冷不丁地對北佳說了句:“你去沙發上坐著。”
北佳一愣,完全沒反應過來為什麽要去沙發上,但這時徐臨風已經打開了防盜門,卻沒直接進屋,而是側身站在了門框旁,神色嚴肅地盯著北佳,似乎是怕她跑了,同時不容置疑:“進去。”
北佳:“……”為什麽,突然有了種,被挾持的感覺?
不就是回個家麽,至於搞得這麽嚴肅?
雖然奇怪,但北佳還是走進了家門,畢竟不能一直在門口大眼瞪小眼的幹站著。她進門後第一件事就是摁下了牆壁上的開關,燈光亮起,掃視一圈,客廳裏一如往常,並沒有什麽異常或者不對勁兒地方。
所以,徐臨風怎麽了?
北佳扭臉看著徐臨風,眼神中全是奇怪,這時徐臨風已經走進了家門,並關上了房門,緊接著擰下了房門上的鎖扣,“哢嚓”一聲,門被反鎖了。
北佳又是一驚:“你怎麽了?”
徐臨風言簡意賅:“防盜。”
北佳:“……”
徐臨風盯著她看了幾秒鍾,然後蹙起了眉頭:“你為什麽不去沙發上坐著?”
語氣中,竟然還隱約帶著些委屈,像是個考了一百分後卻沒得到表揚的小孩。
北佳不理解:“為什麽一定要去坐沙發?”
徐臨風斬釘截鐵:“因為你必須去。”
好硬核的理由……北佳實在想不出這個狗男人又要搞什麽名堂,但又很想知道,於是換好鞋後,按照他的要求坐在了沙發上,然後扭頭看著這個狗男人,用無辜又無奈又嫌棄的眼神無聲詢問——坐下了,然後呢?
結果徐臨風還是不滿意,語氣中的委屈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更幽怨了幾分:“你為什麽不抱著抱枕?”
?
北佳的腦子忽然有點懵,但還是按照要求把沙發上唯一一個抱枕抱在了懷裏,因為她越來越想知道這個狗男人到底想幹什麽!
“再然後呢?”北佳背靠沙發,懷抱抱枕,盯著徐臨風,“我現在能召喚神龍了麽?”
徐臨風反而歎了口氣:“你就沒發現家裏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麽?”
語氣中,滿滿都是……委屈,好像她早就應該發現了一樣。
北佳咬了咬牙,行,我忍你,今晚我要是召喚不出來神龍你就等著睡沙發吧!然後開始仔仔細細地在客廳裏找不同,並且一直遵守規則——屁股不離沙發,抱枕不離胸口。
最終,她在茶幾上找到了不同。
原來的那套透明玻璃的杯具被換掉了,換成了一套白瓷製成的茶壺和水杯,大氣而又不失精致。
水杯一共有三個,兩大一小,其中一個大杯子上麵印著一位身穿西服的鹿先生,另外一和它等大的杯子上麵印著身穿碎花裙的鹿小姐,另外一個小杯子圓圓滾滾,上麵印著活潑可愛的鹿寶寶。
這是她剛來上海那天在超市裏見到的那套杯子,當時喜歡的不得了,但是卻沒買,因為覺得小杯子暫時還用不上,可誰會知道那個時候寶寶已經在她的肚子裏了呢。
現在已經將近兩個月過去了,她都已經忘了這套杯子,沒想到徐臨風竟然還記得。
和超市的那套杯子相比,這套杯子還多出來了一個茶壺,茶壺也是白瓷製成的,上麵印著一片綠蔥蔥的森林,森林前有一條藍汪汪的小溪,在小溪和森林之間,立著一座木質的小房子,簡單質樸,卻不失溫馨,房頂的煙囪上還冒著嫋嫋炊煙,像是童話故事裏的那樣。
北佳忽然特別感動,抬眸看向徐臨風:“什麽時候買的?”
徐臨風:“早就買了,一直沒拿出來。”
竟然還私藏了一段時間呢——北佳撇了撇嘴,嗔怒道:“那你今天怎麽舍得拿出來了?”隨後她又問了一句,“那天在超市我沒有看到茶壺,是後來上的新款麽?”
“不是,是我自己定製的。”徐臨風溫聲道,“那個房子,你說的童話。”
是她讓他相信,世界上還存在童話和天堂,所以他就把自己所期待的童話般的家畫了出來,送給她。
那個茶壺是私人訂製的壺,他畫好了畫之後,交給了廠家,廠家按照他的畫製作茶壺,在雙方溝通的過程中廠家還有意想買下這幅畫的版權,因為覺得這畫印在白瓷壺上還挺好看。
但是徐臨風卻拒絕了,一是因為這是他心裏獨一無二的家,二是為了廠家好,他的版權費,估計把製壺廠賣了都買不起。
下單之後,一個星期左右就到貨了,然後他把茶壺和從超市買的那套杯子一起藏在了廚房的壁櫃裏,等待鑽戒到位,就可以求婚了。
北佳再次被感動到了,感覺這個狗男人也不是一直都這麽狗,然後她伸出了手,拿起了那個圓滾滾的小杯子。
其實在她伸出手的那一刻,徐臨風瞬間屏住了呼吸,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然而她卻沒有拿起他期望中的那個杯子,不由有些失望。
為了避免她這一晚上都發現不了藏在杯子裏的禮物,於是徐臨風說了句:“你先倒杯水喝,我去給你熱粥。”
現在每天晚上下班後,她必須要吃頓加餐夜宵,不然半夜總會餓醒。
說完,徐臨風就去廚房了,給他女人留下足夠的空間去釋放激動的情緒。
然而一分鍾之後,客廳裏卻傳來了一聲能咆哮:“徐!臨!風!”
聽這聲音,怎麽也不像是驚喜,倒像是驚嚇過後的,憤怒。
一分鍾以前——
徐臨風去廚房後,北佳就給自己倒了杯水,倒水前還特意仔仔細細地端詳了一下那個茶壺,怎麽看怎麽好看,甚至還有點想穿越進畫裏去那個童話般的小房子裏麵參觀參觀。
看夠了之後,北佳舉著茶壺把水倒進了鹿小姐的那個杯子裏,其實她現在也不渴,但卻迫不及待地想用這個杯子,所以到的不多,隻倒了小半杯。
倒好水之後,她把茶壺放進了托盤裏,然後端起了那個屬於自己的杯子,直接舉到了嘴邊開始喝水。
杯子裏的水不多,沒兩口就喝完了,然而就在她把最後一口水吸進嘴裏的時候,一個冰冰涼涼的小東西輕輕碰了一下她的牙,緊接著這個小玩意兒接著水流滑過了她的舌頭,直衝嗓子眼。
北佳一驚,又把剛喝下去的那口水吐回了杯子裏,但因為吐的太猛了,連帶著把之前喝的幾口水全吐了回去,還被嗆了一下,開始狂咳。
“叮咚”一聲輕響,像是金屬物和白瓷壁發生了碰撞。
北佳立即低頭去看剛才差點被她喝進肚子裏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不看不知道,一看卻愣住了——
在被她吐回去的那小半杯水中,靜靜地躺著一枚精致的鑽戒。
驚喜麽?
不。
驚嚇麽?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