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樹林刺殺
清晨的小鎮異常安靜,沈漓被葉辰安扶著上了馬車,隨行的侍衛將馬牽了過來,他伸出手去,在她白皙的臉上撫摸著,眼底溫情脈脈。
“再堅持幾日,很快就可以到了。”
她微微一笑,清眸閃現著堅定,推開了葉辰安的手:“王爺放心吧,這點小事不足掛齒,你若是再磨蹭下去時間就晚了,我們還要趕路,趕快下去吧。”
他不放心的將手從她臉上移開,然後放下簾子,躬身退了出去。
沈漓的笑容一下子僵硬在唇邊,臉上都是強裝出來的笑顏,昨夜血腥的一幕幕不斷在眼前浮現,幾欲作嘔。
用衣袖不斷的擦著臉,仿佛那些肮髒的血液還停留在臉上,揮之不去。
望著窗外漸漸消失在視線中的小鎮,她蹙起了眉頭,不過才走了一日的行程,已經是這般荒蕪,真不知邊關附近的那些百姓該如何生存,還要承受戰亂的痛苦。
“你這個賤人……”那雙冰冷的眸子不帶絲毫感情,冷冷的看著她。
“姐姐,你在這裏還過得好嗎?”沈若挽著她的男人,笑靨如花。
兩人一步一步朝沈漓走來,在他們的身後,躺著自己兒子的屍體,臉色發青,雙眸緊閉。
“你以為我娶你是為了什麽?隻是為了利用你而已,我一直以來愛的人,都隻是你的妹妹沈若,你哪裏比得上她?”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你們騙我,你們是在騙我,走開,走開,我不想看見你們,不想看見你們。”沈漓捂著耳朵,蜷縮在黑暗地牢的角落中。
“你不想看見我們?那不如我們送你下地獄可好?”她一步一步朝自己逼近,李君瀾就站在身後,慢慢從衣袖裏掏出一個小瓶子。
“啊,你們這對賤人,狗男女。”
沈若上前,踩住她的手,微微用力,痛得沈漓臉色發青。
“放開我,你這個賤人,你放開我。”她掙紮著,換來沈若更加用力的折磨與嘲笑。
“姐姐你看見了沒有,身後那可是你的兒子啊?”她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屍體,“你的兒子誤食了草藥,有人發現的時候已經不行了,大夫說過了, 是中毒身亡,姐姐可要節哀啊。”
“賤人,是你害死他的,是你害死他的,你還我兒子來,你還我兒子來。”雙手在地上撲騰,沈若笑著,將另一隻腳也踩了上去。
“啊……”
“姐姐,聽說你的腿已經廢了是不是真的呢?”
沈漓一雙清眸裏盡是怨恨與不甘,就那麽直直的看著她,“沈若,你一定會遭到報應的。”
“姐姐你這又是何必呢,我若是你的話一定會乖乖退出的。”
她從衣袖裏拿出了休書,遞到沈漓麵前。
“李君瀾,你這個偽君子,你是混蛋,禽獸不如。”
“夫人,你還是乖乖的將休書拿了吧,孩子如今也不在了,明日我就讓人來放你出去。”
“禽獸,賤人。”
她狂怒,眼中的仇恨如烈火一般燃燒不滅。
“你若是再這樣下去,可就不要指望活著了,姐姐?”沈若警告一般在她耳邊道。
“夫君,不如你先出去吧。我還有些事情想要與姐姐單獨說說。”
李君瀾隻是淡淡的望了沈漓一眼,然後就這麽毫無留戀的走了出去。
沈若挑起她的下巴,指甲狠狠的抓入了她的臉,刺破皮膚,鮮血流了下來。
“好姐姐,我告訴你啊,從一開始,你夫君愛的人就是我,娶你隻不過是為了應付而已,別怪妹妹沒有讓你死個明白。”
“啊……沈若,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她扭著頭,雙手被她踩在腳底下,骨節的疼痛不斷滲入,幾乎讓她發瘋。
然而沈若的話就好像無數的利箭,刺穿了她的心。
“嗬嗬!姐姐你若是有什麽冤屈就到閻王殿跟閻王訴說吧,反正如今世上,也沒有你的親人了。”她緩緩站了起來,轉過身的時候又頓住,側著看她:“對了,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你的娘親也是被我毒死你,如今你可以死得瞑目了吧?”
沈漓氣得眼眶發紅,胸腔劇烈起伏,不斷的朝沈若咆哮,然而她卻再也不看自己一眼,旖旎的身影翩然而去。
“啊……”沈漓從夢中驚醒,心髒還在跳個不停,伸手摸了摸抬頭,滿是冷汗。
竟然又做噩夢了,自從重生之後,已經很久沒有夢到過那賤男人了,還有沈若,如今一定是因為太過怨恨了,所以才會念念不忘。
隻要一想起孩子,她的心還會跟著撕裂一般的疼,隻是如今一切都不一樣了,她不會有那個留著李君瀾一半血液的孩子。
“王爺,前方有一處休息的地方,我們可要歇腳?”走了很久,迷迷糊糊外麵響起了周揚的聲音,沈漓撩起簾子,灌入了一陣清涼的風。
葉辰安朝遠處望了一眼,皆是一片蒼茫的翠綠,可能要走上很久都不會有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便點了點頭,手上一拉韁繩,馬兒轉了個頭,停在了車廂的窗口處。
沈漓見他彎下腰來,將頭探了出去,“王爺可是要停下來休息片刻?”
葉辰安眯起眼望了望頭頂的太陽,才朝著她問:“很累了吧,若是這樣我們就休息片刻。”
這一處地形開闊,若有人想要埋伏也不容易, 該是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沈漓平複了一下怦怦跳動的心髒,努力壓下聲音裏的異樣,才躬身下了馬車。
大半天的時間都窩在上麵,此刻突然的放鬆才覺得手腳都有些發麻。
“怎麽了?”葉辰安將人扶住,隨手抽了手中的長劍遞給侍衛。
沈漓搖頭:“無礙,隻是突然有些腳麻了,我們走吧。”
一行人落了座,小二上了茶水跟吃食,他們也順便補給了一部分路上要吃的幹糧與水,很快又開始啟程。
隻是這一走,身後就跟了不止一人,葉辰安的眼中透出危險的信號,侍衛也凝神觀察著四處動靜。
到了森林中的時候,幾乎隻能聽見車輪混動的聲音,四處一片詭異的靜,馬兒也似乎感受到了這份不尋常的靜,都有些不安的躍動。
沈漓在車廂內,驚覺外麵氣氛的不尋常,本想撩起車簾看看,轉念一想,伸出的手就放下了。
這一路上果然風波不斷,看來是一日的不能平靜,若是不盡快趕到變關,這曆史是真的要改寫了。
與昨夜的黑店不同,這一次的危險,來得很凶猛,行至密林最中心的身後,無數黑衣人從天而降,馬兒嘶叫,長劍相擊。
一瞬間血腥味飄散在這個原本平靜的樹林,那些廝殺聲穿透耳膜,沈漓閉上眼,一動不動,在此刻什麽也無能為力,隻能等候這一場殺戮的平複。
前世的時候,她隻見到了葉辰安的風光與成就,卻不知他是否也如這一次一般,曆盡了血腥,最後才踏著白骨穩穩的站在那個位置。
明知道他一定不會有危險,內心的擔憂又是為何?
關心則亂,眼睜睜看著那些危險迎來,很難讓人完全的忽略,就入宮此刻身邊的殺氣。
李君瀾與太子的手段還是太快了,也舍不得等到最後,若是讓他如同原來那樣變成了丞相,豈不是更將自己陷入了危險?
他手中的權利越大,他們的危險就越大。
“小心。”
耳邊一聲巨響,車廂竟然分裂成開來,沈漓坐在其中,葉辰安揮劍斬落一人,血液飛濺,她睜開眼,慢慢站了起來,抽走防身的匕首。
葉辰安被兩人困住,此刻有一人被打落在她不遠處,忽然就起身朝她撲了過來。
沈漓大驚,腦中靈光一閃,在他撲過來的瞬間已經將匕首穩穩紮入了那人體內。
血液噴在她衣裙上,紅得妖嬈。
看著手中匕首上沾染的血液,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下一秒已經被葉辰安抱住,騰空而起, 兩人一同落在了馬背上。
身後的打鬥聲還在繼續,周揚奮力抵抗,還有其餘的侍衛也陷入了混戰中。
“我們先走。”
她回過頭來,緊緊撲入懷中,卻沒有說過半句害怕,葉辰安的身上也沾了許多血跡,馬兒飛馳,不一會兒漸漸遠離了原來的樹林。
確定沒有人在身後追來,馬兒的速度才慢慢放了下來,兩人站在河水中,清理著身上的血跡,沈漓將手帕浸在水裏,扭幹之後轉過身來,一點一點將他臉上的血跡擦幹淨。
“讓你受驚了。”他握住她的手,一點一點描繪著精致的五官。
“王爺不需要說這些話,我明白。”選擇了這一條不歸路,早已經明白了其中的艱苦,哪怕就如此刻這般,也不可有半句怨言。
“可知道這一次是什麽人?”她清洗了身上的痕跡,坐在河邊,雙腿放入了水中 ,一下一下的踩踏玩耍。
清澈水流從腳背劃過,不時還能看見大膽的魚兒。
“愛妃比我聰明,自然已經料到了,隻是這一次的事情,並沒有那般好解決,我們怕是要喬裝一番才能順利離開。”
“一路上追到了這裏,恐怕前方埋伏更加凶險,我們果然應該早一日出發,否則如今就不需要都躲躲藏藏。”
“是啊,誰能料到他們在半路上就動手了。”他略有些感概,兄弟之情這般單薄,皇家永遠都如此。
“你父皇究竟知不知道此事?”難以想象皇上若是刻意安排的話會有多麽的心狠,難道坐在那個位置上,最大的樂趣便是為了看自己的兒子自相殘殺嗎?
“不知你可聽過先帝的事情。”
她皺眉,努力回憶著,“莫非你是指他登基之事?”
那一年洪武門兵變,他殺死了所有的兄弟姐妹,連公主也不曾放過,然後登上了皇位,盡管登基後勵精圖治,卻依舊改變不了那血腥的曆史。
“我父皇又是如何登的皇位你可明白?”他歎息著,遙望遠處, 一片蒼茫。
“逼宮。”這隻是傳言,可如今看來傳言便是事實。
他唇邊泛起苦澀笑意,緩緩點頭:“沒錯,我父皇就是逼宮,名不正言不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