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戰亂
她又何嚐不是，從來一次才能遇上這樣的人，才能明白原來世間還有這樣占據自己全部心魂的男子，她本以為不會再心動，不會再陷入感情漩渦之中，可他卻輕易讓自己丟盔棄甲。
然而事情終究是峰回路轉，後兩日文書繼續送到，皇上已經沒事了，他們可以不必回京都。
在這樣忐忑中，他們很快迎來了在邊關的第一個新年，沒有京都的熱鬧喧嘩，鑼鼓喧天，這裏隻有簡簡單單的酒宴，士兵們圍坐在一起，築起了篝火，上麵烤著牛羊。
大口喝酒，放聲說話，在這裏沒有那麽多的禁忌，可以袒露你原本的性情，他們圍著篝火起舞，圍在一起放聲大笑，半夜裏的時候地上已經醉倒了一片。
沈漓坐在葉辰安身側，喝了酒的緣故臉上微微有些發紅，眉眼帶著笑，這是葉辰安第一次發現她來到這裏之後難得的笑容。
微冷的寒風吹過，內心燃起了衝動，他想要不顧一切將人擁入懷中，隻是此刻卻不可以，他們每日裏在人前必須裝作軍師與將軍的樣子，隻有到了夜深無人察覺的時候，才能依靠在一起溫存。
這樣的時間不知道還要到何時才能結束，這樣惡劣的環境，她也已經逐漸習慣，並且從不曾抱怨過半句。
他突然覺得頭有些重重的昏，也許是喝了太多酒了，看著他們圍在一起的景象在不斷旋轉。
沈漓坐在他身旁，自然是察覺了他此刻的不尋常，隻是看他目光平靜，唇角笑意溫和，再順著目光看去，是一群士兵在圍著篝火，手挽著手在跳起舞來。
往年在京都，盡管繁華，卻不曾有過如此純粹的歡樂，這裏的人們聚集在一起，袒露了自己最真實的一麵，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淋漓盡致。
“將軍今晚很開心吧？”
她笑著看向葉辰安，他此刻的眼中，黑沉沉的望不見底，隻有自己清晰的影子倒影其中。
他有些迷糊的點頭，“很開心。”
“原來已經喝多了。”他從來都保持著理智與清醒，今夜大概是這兩年來第一次的放縱自己。
她抬起頭來，仰望著繁星密布的天空，盡管夜裏的寒風很冷，但身旁所看到的一切都很溫暖，沒有算計，沒有欲望，他們是如此平衡的度過了這個美好的新年。
周揚與關月就在不遠處，在這樣的日子裏，臉上也少了嚴肅，多了幾分淡淡的笑意，兩人在一碗一碗的對飲，卻不見絲毫醉意，可見酒量也是極好。
“將軍今夜就勞煩軍師多多照料了，我們今晚決定了不醉不歸。”說話的是韓衍，他此刻步伐已經淩亂，搖搖晃晃的站在了沈漓麵前，手裏還端著一大碗的酒，話音才落下，已經仰起頭，十分豪爽的一整碗幹了下去，末了還倒了一下碗。
沈漓笑道“韓校尉竟然不去陪夫人，而在這裏陪著我們一起過新年，可是不擔心夫人會傷心？”
他大手一揮，接著又看著被倒滿了酒水的碗中，大聲道：“每年都如此， 夫人是夫人，可這些將士們跟我出生入死，夫人可以理解的，她說隻要我平安歸來，就沒有什麽比這個更好的了。”
“夫人真是識大體，韓將軍好福氣。”梁氏為人所害，下半生終是修成正果。
“是啊，我的夫人是個好女子啊。”他仰起頭感歎了一句，很快又跟一群士兵混做一團，高聲說笑。
葉辰安此刻已經閉上了眼眸，沈漓看著他安靜的睡顏，又靜靜坐了片刻，如果可以，放下心中的那些仇與怨，在這裏了卻餘生也是不錯的想法，隻可惜啊……
她招來了士兵將他搬回營帳， 整個過程中，他都沒有睜開眼睛，沈漓知道他醒著，隻是想要借著酒意耍賴一下，便坐在了床邊，由著他胡亂抱著自己。
“王爺的酒量何時變得這樣差了？也才不過喝了一壇，不如妾身再與你共飲幾杯？”她伏在溫暖的胸膛前，耳邊是他清晰的心跳。
葉辰安睜開眼，低聲道：“你可不要在此刻招惹我，一會兒半夜還要出去陪他們一同喝上一壇。”
沈漓笑了笑沒在言語，他身為將軍，自然要在這樣的日子裏激勵士兵們！
東宮之中，徹夜燈火通明，李君瀾神色匆忙的走入內殿，還不等他拱手施禮，已經被葉晨軒的怒氣震懾住，
“李尚書，你若不能好好的給本宮一個解釋，明日便提頭來見我。”葉晨軒狠狠的將手中的奏折摔在了他身上，寒氣迫人。
李君瀾低垂著頭，看了一眼奏折上內容，緩緩跪在地上：“求殿下責罰，是臣考慮不周。”
他拂袖轉身，冷哼一聲：“考慮不周？你可知道他已經離開這裏一年多了，父皇還沒開始懷疑我們嗎？你這樣的奏折到了父皇麵前便是等於不打自招，他如今活得好好的我們不需要理會便是，你著急要下手，露出了馬腳如今父皇還不知會如何治罪。”
他無非是想要盡快鏟除葉辰安，這也是自己的心頭刺，但太過激的行為隻會讓父皇懷疑，功虧一簣。
“殿下無須擔心，此事臣已向皇上坦言，將在外，軍令有所受，有所不受，他殺了霍重錦，這是最好的解釋，若是沒有異心，如何會到了邊關之後就將皇上欽點的副將鏟除？殿下可是覺得明白？”他已經揣度過皇上的心思，他自然是不希望葉辰安參與到爭奪皇位之中去，一個魏王已經足夠讓京都翻天覆地。
“哼，父皇的心思根本就不是你我能猜測的，你可知道他為何要讓他遠赴邊關？父皇同時也是為了考驗我們。”若是被懷疑了，皇位可是會受到威脅，他要廢掉太子，也不過是一句話。
李君瀾卻不讚同，但又無言以對，他似乎有些瞻前顧後，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如此畏畏縮縮，怎能讓皇上另眼相待，若心狠手辣，唯恐皇上還會對他多看一眼。
“他母妃尚在宮中，殿下可是忘記了？”他開口提醒。
葉晨軒像是一下子清醒過來，微微眯起眼，唇角勾起了冷漠的笑容：“果然是李尚書，本宮不曾想到的事情你都已經替本宮想好了。”
他笑著繼續補充：“還有沈老爺，不知他近年可有跟王妃書信來往？畢竟是血肉親情，王妃不在，也不見得會不管自己的爹吧？”他自以為是的打著算盤，卻不知沈易征不過是沈漓的仇人而已。
這一步走錯注定他最後失了機會，原本以為一切盡在掌控，他也會自作聰明。
“如此你便去見見沈老爺吧，還有衛家……”衛嘉的勢力不容小覷，若是將來有什麽變故，這樣的家族必定是至關重要，但此人為人太過冷漠，從不肯透露出半點意思。
李君瀾眼中閃過一抹怨毒，原本以為他可以先下手去跟衛家的女子聯姻，卻沒想到她竟然倉促的與謝家公子成親，這些動作，若是沒有沈漓的提醒，衛均瑤一個弱女子，又怎麽可能會想得到？
思及此，便對那個漸漸清晰的身影多了複雜的感情，他是最先遇見沈漓的人，最後他去提親才發現她已然嫁給了別人，這樣的遺憾又怎麽能夠平息？若是葉辰安被鏟除了，她身邊沒了依靠，也是會回到自己身邊的吧。
他這般想著，便一直努力要打垮葉辰安，替葉晨軒出謀劃策，便是為了徹底將他打敗，然後站在沈漓的麵前。
“衛公子看來並不希望與我們走得太近，殿下可是想要另外想辦法？又或者不要繼續放任衛家呢？”
葉晨軒皺起眉頭：“你的意思是？”
李君瀾道：“衛家與謝家如今功高震主，殿下覺得皇上是如何想的呢？”
“哈哈哈，好，既然如此，我們盡管跟父皇進言，衛家若是不降，就等著死路一條。”但他轉念一想，又覺得可惜了，便又開口：“慢著，你還是去跟衛嘉見一麵，讓他好好分清楚厲害，若是拒絕了，本宮就不會讓他跟謝家過得這麽舒坦，若是與我們一同，將來的榮華富貴，自然是享之不盡！”
“臣明白了，明日便登門到衛府去。”
“嗯，最好你可以說服他，畢竟也算是一個可造之材，即便將來登基了，也是不可或缺之人。”
李君瀾心中默默盤算著，緩緩點頭。
衛嘉必定不會答應，自己這一去，隻不過是為了讓葉晨軒安心，他早前多次登門，均受冷落，如今過去一年，又會有什麽變化，不過是自取其辱。
隻是葉晨軒如此看重衛嘉，倒是讓他心中十分不好受，畢竟一直以來，在身邊出謀劃策之人，從來都是自己。
“臣會盡力而為，隻是衛公子生性淡泊，不好猜測，究竟會不會答應，還望殿下有心理準備。”
“本宮自然是明白，若是那麽簡單，就不需要你在這裏了。”他冷哼一聲，拂袖離開。
李君瀾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衣袖下拳頭緊緊握住，若你不是出生比別人尊貴，如今又豈會站在我的麵前。
他痛恨一切，定要讓自己穩穩的站在朝廷之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