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硝煙起
葉辰安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暮色將至，沈漓為了避免有意外發生，特意吩咐廚房的人準備了一桌子的菜，然後才差人去將劉寧心請了過來。
劉寧心聽見丫鬟的的稟告也是十分高興，忙吩咐她為自己打扮，對著鏡子中自己的長相，她一直都十分有自信，唯獨葉辰安從來不對自己動心。
到了如今，她已經想得十分清楚，如果他對自己還有情的話，就讓他去皇城將自己的爹娘救出來，然後她也不會聽葉晨軒的話，畢竟是孩子的爹，日後等孩子生了下來，自然就會好了。
“王爺還有沒有說過別的吩咐？”
丫鬟一邊為她梳頭，一麵應道：“沒有，隻是讓夫人過去一同用膳，已經很久沒見夫人了。”
“好，那你可要將我打扮得漂亮一些。”
丫鬟笑道：“是的，夫人。”
沈漓跟葉辰安一同從院子走朝前廳走過去，晚霞已經見不到影子，涼風拂麵，很快院子中的花草又要枯萎，葉子也即將凋零。
“王爺你今夜安排的這一出又是為何呢？妾身實在有些不明白，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你費心給她製造機會，將自己的命置於何地？”沈漓並不掩飾自己的擔憂，要知道劉寧心身上可是懷著劇毒，隻要稍不留神，都可能將他置於死地。
沈漓思前想後，都不可能猜到葉辰安的心思，他似乎也沒有要告訴她的打算，隻是讓她不必擔心。
“王爺此舉實在是讓人無法不擔心，聽說劉大人已經進宮了，皇上怕是早料到你想救人，看來他也不過是利用寧側妃來對付你，就算是你對他沒有了威脅，也不可能放過劉大人對不對？”
葉辰安笑道，攬著他朝回廊一路走過去：“你說的沒錯，他確實沒有這個打算，依照他的手段也絕對不放過任何對自己有威脅的人，魏王恐怕已經被處死了。”
沈漓臉色一變，心中一時湧上難以言喻的感覺，果然最後兄弟相爭留下的那個手上就要沾滿鮮血，就算你可以心慈手軟，最後別人也不會放過你。
這一樣的戲碼，不由得想起了前世沈若對自己所做的一切，可笑自己沒有任何對她的過分之處，最後還是因為一個丞相夫人的位置將自己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更何況是天下。
無論在誰的眼中看來，天下都是所有人爭奪的對象，何況本來他們就是皇子，生下來就賦予了這樣的地位與可能。
“魏王就算死了，也不可能是光明正大吧，你不是說過，皇上曾經下了遺詔，留著他的命嗎？”
他歎了口氣，看著遠處暮色漸漸西沉，搖頭道：“父皇已經不在了，如今大哥想要如何便是一句話的事情，何況不過是為他的死尋一個借口，對於大哥來說有什麽難的？”
“隻是魏王被判終生監禁，跟死也是差不多的，恐怕死了對他也是一種解脫，否則日日在那不見天日的地牢中度過，早晚會將他逼瘋。”她曾經不過是兩年的時間，已經足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何況是一輩子，如果真的要一輩子關起來的話，寧願死了吧。
葉辰安沒有答話，隻是腳步慢了下來，想到不久後將要麵對的殺戮，心中十分複雜，因為自己的野心讓天下血流成河， 那些無辜的百姓他心中無論如何也不能不愧疚。
“王爺的心還是不夠硬啊，有些事情，若是犯下了罪孽，就由我來承擔吧，千古罵名對你來說也許無所謂，但卻會成為日後的絆腳石，可我卻不同，就算是一代妖妃，可有你在身邊，又有什麽關係呢？”
他若是不將那些人清理幹淨，總是會埋下禍端，沈漓覺得由自己出手再適合不過，雖然她不喜歡血腥，但現實總是逼著她去做一個心狠手辣之人。
葉辰安被她的話觸動，轉身將她抱在懷中，熟悉的氣息將她包圍，沈漓眼眶發熱，做了這麽多，總是有必須的理由。
而葉辰安就是自己的理由如果沒有他一直在身邊，她複仇之後又剩下了什麽呢？了無生趣？孤獨終老？如今陪著他雄霸天下，大概就是最好的歸宿了。
“一代妖妃，嗬嗬，將來若真如你所說，恐怕天下人都要我將你除掉，你說又該如何是好？”
沈漓在他懷中探出頭來，眉眼彎起，笑道：“將來天下都是你的，又何必要將他們的話放在眼裏？何況就算要跟他們作對，難道你怕了嗎？”
他按住沈漓的手，無法從她流轉的清眸中看出更多的懼意，有的隻是比黑夜星光還要璀璨的光芒，讓他不知不覺間開始淪陷，甚至甘之如飴。
沈漓又道：“王爺我們還是過去吧，畢竟是寧側妃第一次回來，讓她久等了可不好。”
“你啊。 ”他點她鼻尖：“本王總是在懷疑，你究竟會不會因為別的女人吃醋，這麽一想，又覺得心中難受，你說有什麽好的辦法？”
沈漓故意沉下臉，甩開他的手：“王爺是不是覺得要這樣呢？跟你無理取鬧，然後一哭二鬧三上吊，你若是不回心轉意的話，我就死活鬧到你同意為止？”末了又收起笑容，挽著他的手大步離去。
葉辰安，你並不知道，我的脾氣早在長達兩年的地牢之中被磨得一幹二淨，隻剩下仇恨了，如今仇恨也沒有了，究竟還剩下什麽呢？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哈哈，也好，日後你可以這般，本王一定會答應你的無理要求的，所以你可以盡管鬧吧。”
兩人笑著一路走到了前廳， 劉寧心已經等候在那裏，一見兩人出現，眼中閃過妒忌，很快站了起來迎到跟前。
雖然身上錦衣華服，盛裝打扮，仍然掩飾不去疲憊，俯身作揖，“妾身見過王爺，王妃。”
對於她低眉順眼的姿態，兩人心中都如明鏡，並沒有點破，隻是劉寧心不知情，仍舊在努力獲取他們的信任。
“起來吧，這段時間委屈你了，在宮中一定受了不少苦，但你放心，就算皇上再怎麽厲害，手也伸不到這裏來，安心養胎吧。”
“謝王爺，妾身明白了。”
“寧側妃坐下吧，今晚是家宴，不必多禮了。”
一行人落了座，很快有丫鬟上來布菜，劉寧心的視線一直落在葉辰安身上，總是試圖從他身上尋找一些溫柔，隻是他由始至終都一心向著沈漓，一頓飯下來，她也察覺出來自己就是那個多餘的，無論怎麽努力，他都不會多看自己一眼。
口中的佳肴如是嚼蠟，半點吃不出味道，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將他殺了，一直到回去的路上，她的腦中都是在反複的設想。
先前因為給他下藥與自己圓房的事情讓他大發雷霆，若是再用這一招，一定會被發現，但如果是沈漓將東西送到他手中，那麽他一定不會拒絕吧。
劉寧心這樣想著，又開始在花園中遊蕩，黑漆漆的夜晚對於她來說就如同鬼魅一般的存在。
沈漓那個賤人隻要還在王爺身邊一日，他都不會多看自己一眼，但是皇上要的是王爺的命，但她究竟應不應該將沈漓也一起毒死呢？
心中複雜糾結，她不願意她到了黃泉路上仍然可以跟葉辰安出雙入對，而自己隻能夠孤零零的活在這個世上，對於女人來說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麽？莫過於失去了最愛的人吧。
既然你如此，我送你去地獄，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相信隻要葉辰安死了，葉晨軒也不會放過你，到時候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會變成泡影。
沈漓回到院子之後，葉辰安很快就離開了，原因是葉晨軒已經派兵，不日即將到達靈州，聽到這個消息，本來就不多的睡意頃刻間被打散。
他的離去代表著戰事就要開始，靈州很快就會變成烽火硝煙的戰場，昔日那些百姓，孩子，都要陷入可怕的危險之中，烏潼關的一幕幕蒼涼蕭瑟在眼中浮現，沈漓幾乎不敢去想。
“你什麽時候離開？”她開了口才發現聲音已經顫抖了。
葉辰安按住她肩膀，深不見底的眼眸是前所未有的堅定：“明日，你留在這裏，相信我，一定很快就會沒事了。”
“明天？”雖然早就知道會有今日，可真正到來的時候，她還是緊張得幾乎不知該如何反映。
這一次絕對不是鬧著玩的打殺，而是兩軍交戰，血流成河，那樣的場麵，隻要想一想，就足以讓人毛骨悚然。
“王爺是要連夜點兵，明日一早出發嗎？”
“沒錯，已經來不及了，但你放心，靈州易守難攻，本王不會讓他有這個機會。”而且他手中已經沒有了猛將，除非葉晨軒禦駕親征，但他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冒險，所以葉辰安並沒有十分擔心。
“一切小心。”事到如今，說什麽都已經是枉然，既然選擇了要走這樣的路，他的腳步是自己不能阻止的，隻能在背後支持。
他深深看她一眼，眼底深沉的情緒不斷翻湧著，最後隻能用力將她擁入懷中，閉上眼，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隻有簡單的幾個字。
“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