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蜉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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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灼身死,梓顏被封在功德石中,隻剩神魂與眼睛的小赤便將自己的神魂封印在其中一隻眼珠中,也就是他們所謂的赤雲珠。在赤雲珠內修習數百年,等他凝結了肉身便去凡域尋找功德石的下落。可兜兜轉轉幾百年也沒有找到功德石的影子,倒是在幾年前偶然路過死穀的時候發現了梓顏的氣息,他驚喜萬分,以為是有奇跡發生,上天可憐梓顏所以讓功德石成功洗刷了她的怨氣與罪孽讓她重新投胎為人了。
可是,沒有奇跡。
一千年來,梓顏身上的罪孽與怨氣不增反減,當小赤見到梓顏的時候,她在吸人的精氣,小赤欣喜的表情停滯在臉上,他的心感覺到了莫大的恐懼,這是他的主人梓顏?她不是應該在功德石裏嗎?就算不在功德石裏,不是也應該是步入正軌過著正常人的生活了嗎?那現在又是怎麽一回事?
梓顏注意到了小赤,咧開嘴角,“小雲雲啊,你也還活著麽?”
小赤沒有應答,眼前的梓顏,已經不是他認識的那個人了。
“小雲雲,你不認識主人了麽?”梓顏臉上的笑容很可怕,像是毒蛇吐信,讓人望之膽寒,“你還活著,我也還活著。”
“是的,主人還活著,小雲雲還活著,小雲雲覺得上天應當是眷顧我們的。”
“眷顧?”梓顏隨手抓起一個人來將他吸成了人幹,梓顏眼底是滔天的恨意,仰天咆哮道:“你說上天眷顧?若上天當真眷顧我,又怎會讓那個賤人還活著?若上天當真眷顧我,又怎會讓我困在一個破石頭裏上千年!”
小赤瑟瑟發抖,梓顏到底是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的?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些什麽?
“小雲雲,我們一起去報仇吧!”梓顏笑得怨毒,恨不得將她嘴裏的那個賤人抽筋扒皮撕成碎片,“那個賤人,憑什麽能好端端的活在這個世上?!憑什麽,曾經我們明明是在一個身體裏的,可最終,我要落得如此下場,而那個賤人卻能受萬人敬仰,受香火供奉?憑什麽好事都讓她占去了,而我卻隻能活得如此狼狽?不,至始至終,我根本就沒有活過!憑什麽?!”
小赤一愣,那個人還活著麽?受了神罰還能安然無恙的活在這個世上麽?如此說來,世道的確是不公平的。可,他的主人所做的一切,世道如此待她,真的是對她不公麽?可是他的主人梓顏又是因為什麽才會犯下如此大錯呢?明明之前什麽也沒有做,卻無端要受別人的控製,明明已經轉世為人,可以享受一生富貴榮華,可為什麽偏偏又被別人占據了身體?公平到底為何物?小赤不知,他隻知造化弄人。
“主人,別再造殺孽了。”
梓顏無法理解的盯著小赤,厲聲問道:“不造殺孽?若是不多吸食些人的精氣,我要如何變強?不變強,我要如何殺了那個賤人?”
小赤神色哀傷,痛哭不已,他的主人何至於變成如此?
“主人.……這樣下去,會遭天譴的!”
梓顏袖手一揮,不屑道:“天譴?若是能讓我親手殺了那個賤人,遭天譴又何妨?!”
小赤萬萬沒有想到,從功德石中出來的主人會是這般模樣,竟然對白灼的怨恨會如此之深。梓顏挑釁般又抓來一人,打算當著小赤地麵殺了他,小赤忙阻止,主仆二人第一次刀劍相向。小赤修煉千年,但無奈前五百年都去凝結肉身去了,後五百年邊修行邊找尋主人的下落,而梓顏,在功德石中千年,中途有有許多奇遇,出來後又吸食了許多人的精氣,赤雲獸是萬萬不能跟她比的。
那日,梓顏差一些就將小赤也給吞了,所幸還保留了一絲理智,將小赤打下了懸崖。等他醒來再回去找梓顏的時候,梓顏和全村的人都已經進了枯骨盡。他跟進去之後,發現這裏的人都住在骨頭搭建的房子裏,這樣梓顏就拿他們沒有辦法了。
那天晚上,梓顏再次襲擊居民的時候,小赤見梓顏已經虛弱了許多,那晚也是他第一次見到宋衡,拿著一把特製的法器,把居民護在身後。
“好修為!”梓顏咧嘴笑道:“若是把你吃了,或許我就能出去了吧?也能更快將那個賤人給殺了吧!哈哈哈哈哈!”
宋衡打開折扇,往梓顏那一扇,折扇扇骨幽光陣陣,梓顏不屑一顧,黑夜是她的主場,何況,眼前的這個人若是全力以赴自然可以打得過她,可他不能,他得保護這些螻蟻,如此一來,他自然不會是梓顏的對手。
隻可惜,梓顏想得太簡單,那把折扇,是宋衡找遍了枯骨盡的所有白骨才找出的萬中挑一的白骨,這些白骨最特別,他們生前的修為應當是極高。而梓顏害怕這裏的白骨,那麽這些萬中挑一的白骨必然會對梓顏造成無法想象的傷害。
果然,扇風至,梓顏直接整個魂魄都被拍出來,本就虛弱的靈魂又虛了三分,宋衡瀟灑的把玩著折扇,眼角帶著一絲笑意,悠然向梓顏走來,“你罪孽如此之深,餘生也隻能在煉獄中待著了,現在我便送你一程。”
宋衡閉眼施法的空閑,小赤忙將梓顏帶走,卯足了勁往枯骨盡出口跑,可隻有他自己能出去,而梓顏是沒法出去的。眼見著宋衡就要殺過來,小赤咬咬牙,用大半修為凝練出一枚赤雲珠出來,再將梓顏收入赤雲珠中,可即使這樣,小赤也沒法把藏著梓顏的赤雲珠帶出去。沒辦法,小赤隻能費盡全力躲避宋衡的追殺。最後,小赤帶著梓顏藏到了一處偏僻的角落,自己也體力耗盡重新被封入赤雲珠中。
等他再睜開眼,自己已經變回了原形,正趴在火邊,看樣子是在枯骨盡中一個人的家裏。小赤忙起身,警惕的四周打探一番,沒人。忽然,門開了,一個看樣子二十七八的男人端著一碗藥進來,微微一笑,溫和的說道:“既然醒了就把藥給喝了吧,你也是個不要命的。”
小赤呲牙咧嘴的向著這個男人,男人卻不在意的笑笑,將藥放在小赤麵前,“我既救你,就不會害你,你大可放心。”
“你為什麽救我?你為什麽要救我?”
男人眼眸微斂,苦笑道:“沒有什麽目的,隻是覺得你與我的一個故人很像而已,都是不要命的人。”
小赤微微一愣,但警惕依舊沒有放鬆,男人也無所謂,坐在一旁自顧自煮茶,那動作是真的優雅極了。哪怕是在這白骨做的屋子中,看到男人煮茶的姿態,也能聯想到滿地蘭花,而身在蘭花從中背對著他的人正是眼前這個煮茶的男子。
小赤回過神來,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呲牙問道:“另一枚珠子呢?你把它弄哪兒去了?”
男子看了他一眼,將煮好的茶倒入杯子中,吹涼,抿了一口,滿意的笑笑。見男人不理他,小赤衝上去,男人隻是輕輕一揮手,小赤便難進寸步。
放下杯子,男子淡淡笑道:“那個啊,在這裏。”
男子將另一枚赤雲珠拿出來,小赤二話不說就要上去搶,男子卻不給他,道:“告訴我你是什麽人,裏麵這個女鬼是什麽人,裏麵這個女鬼與你是什麽關係我就給你。”
“你!”小赤的身體陡然變大,“別欺人太甚!這是我的東西!”
“那你和這個女鬼的命也是我的,如你這般邏輯,你們也是我的。”男子臉上的笑從來如此從容,小赤急紅了眼,可也隻能急紅了眼,變大的身子被男子一拍又變回了原樣。
“你又是誰?多管閑事!”
男子喝了一口茶,道:“我嘛,蜉蝣。我把我的名字告訴你了,如今你也該把你的名字告訴我了吧?”
小赤一語不發,是打算咬死不說了,蜉蝣哭笑不得,“我不過是讓你說個名字而已,禮尚往來而已。”
小赤瞪著蜉蝣,道:“我可以告訴你名字,其他的我是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蜉蝣輕笑,這隻赤雲獸八成還是個孩子吧?蠻可愛的,“好好好,我隻要你名字。”
“小雲雲。”小赤不滿的嘀咕一聲,“我告訴你名字了,你滿意了吧?該把那枚珠子給我了吧?”
聽到這名字,蜉蝣愣了一下,眼眸溫柔下來,“你父母取的?”
“我沒有父母……”小赤嘀咕道:“至少我一出生就沒有見過,這名字是我主人給取的。”
蜉蝣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手上的赤雲珠,忽然明白了什麽,“會給你取這樣一個名字,你的主人一定很愛你吧。”
小赤盯著蜉蝣手上的赤雲珠,道:“說那麽多做什麽?趕緊把它給我!”
蜉蝣將赤雲珠收回懷裏,小赤傻了眼,怒極,“看你偏偏君子的,怎的是個耍賴的無恥小人?”
“我耍懶?”蜉蝣不明所以的眨眨眼,“我哪裏耍賴了?我說的是你要把你的身份,裏麵這個女鬼的身份以及你與這女鬼的關係告訴我我才把珠子給你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