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瘋了
外衣滑落,毛衫被扯至肩頭。
天空飄起細蒙蒙的雨。
男人詭譎的吐息絞著陰冷的雨絲織成一張網,密匝匝將時小悠捆縛其中。
“司商!”
“薄司商!”
“你瘋了!”
極度驚恐下,時小悠攀上他的臂膀,狠狠咬住他的側頸。
“唔!”
沉悶的喘息後,對方手上的桎梏一鬆,時小悠從他懷裏掙出來,衣服都來不及撿,慌不擇路拔腿就跑。
雨聲淅瀝,一頂黑傘悄無聲息地越過男人的頭頂。
保鏢恭敬請示:“先生,攔嗎?”
男人挺立的身軀猶如一杆標槍,雨水勾勒出他高大瘦削的輪廓。
“不用。”他歪了歪脖頸摩挲了下傷口,“嘶”了一聲,漫不經心地垂眸舔去指尖上的血,眼梢戾氣滋生:“她會自己找上來。”
那道陰測測的視線如同附骨之疽緊緊追黏。
從那之後,接連幾天時小悠都無法從噩夢裏掙脫出來,幹什麽都心不在焉。
時小悠的老板邱鶴秋想拍音樂劇,一意孤行要在江城創作。時小悠作為他的禦用造型師,提前一步將整個工作室都搬了過來。
以前她對江城避之不及,現在卻要想辦法在這裏站穩腳跟。
這一切巧合得就像冥冥中有隻手在精心安排。
工作室剛搬到江城,種種雜事堆積到一起,事事都不順利。
“A套係的秋冬係列又被客戶退了回來,已經是第三次了。”
助理尚晴憤憤地將禮服甩到屏風上:“設計稿改了又改,前後返工了五次,這回又說不行,你說他什麽意思?”
辦公室裏窗明幾淨,時小悠正撐著額頭在通電話。
電話裏的女人冷漠地警告她:“不管你為什麽回來,這個家不歡迎你,周末你姐訂婚,我不希望你出現在現場,明白嗎?”
時小悠沒接話。
沒有得到預想的回應,女人嗤了一聲,輕蔑道:“別怪我說話難聽,田田是怎麽來的,你我心裏都清楚,時家丟不起這個人。你自己下賤,我不攔著,可別讓人覺得我簡梅賣女求榮。”
被退回的禮服在複古屏風上輕輕擺動,時小悠盯著煙灰色戧駁領出神。
現在不是時家被人追債、幾十口人喝西北風的時候。
這會兒嫌她掉價,臉真大。
“時小悠?”
電話裏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尖銳,時小悠回過神,緩緩吐出口濁氣:“放心,您如此高風亮節,我高攀不起,也請你以後不必打電話過來。”
掛了電話,時小悠揉了揉眉心,視線落在禮服上:“還是對設計不滿意?”
尚晴翻了白眼:“嫌不夠舒適。”
“具體呢?”
“沒說。”
尺寸是量好的,禮服材質也是經設計師挑選客戶拍板後才決定,剪裁縫紉過程中設計師全程跟進,根本不會出錯。
那就是故意找茬了,哪有穿禮服還想肆意放飛自我的。
尚晴氣道:“對方要求改到滿意為止,還要如期交付,時間就剩下一周,根本來不及。”
時小悠頗感頭疼:“地址給我,我去一趟。”
這是工作室打入江城市場的第一單,關乎名譽,不能馬虎。
和客戶約的下午五點,時小悠接田田放學後,沒有時間送她回家,隻能帶她一起去。
“媽媽,怎麽不走了?”
時小悠盯著大廈前“博聞集團”四字,頭皮發麻。
她下意識緊攥田田的小手,直到田田喊疼,這才反應過來。
客戶資料上明明登記的是徐先生,怎麽地址卻留的薄氏。
不過應該沒有關係。聽說薄佑擎過世後,薄夫人優思過度臥病在床,已經很久沒來公司了。
時小悠雖然是薄佑擎的前妻,但是在薄家的地位還不如一個看門女傭,更沒踏足過公司一步,並沒有人認識她。
雖然做足了心理建設,但是帶田田踏入薄家地盤,時小悠還是繃緊了神經。
“時小姐,總裁正在等您,您這邊請。”
娃娃臉青年助理在前引路:“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您照顧小朋友。”
說著,他低頭對牽著時小悠衣角的田田做了個鬼臉。
“哈嘍小可愛,你叫什麽名字呀?”
田田對這個渾身散發著“我是一顆小嫩草”氣息的怪蜀黍一點都不放心,戒備地往時小悠身後躲了躲。
時小悠將田田擋在身後,心裏有些慌。
對方溫和一笑:“您放心,小朋友和我們少爺年紀差不多大,同齡人能玩到一起。”
他蹲下來:“媽媽要工作,葛格帶你去找小哥哥玩好不好呀?”
時小悠問:“小少爺是?”
“哦,我們總裁的兒子。”
時小悠微笑:“沒想到徐總已經結婚了。”
“那倒沒有。”明白時小悠誤會了,對方解釋,“鄙姓徐,我們老板姓薄。”
時小悠喉嚨幹澀,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是麽。”
腦海中浮現出那張英俊邪肆的臉,一陣涼意爬上背脊。
這時候退縮已經來不及了,藏在玻璃幕牆上的大門在她麵前自動敞開。
極富現代感的辦公室占據了一層樓,鐵灰與白色相間的基調顯得這裏廣闊又冰冷。
“叮”的一聲,房門在身後合上。
“你遲到了五分四十二秒。”
淩冽的聲音如冷水潑麵,時小悠猛然打了個激靈。
“……很抱歉讓您久等。”
“希望你的專業素養比你的時間觀念要強一點,時設計師。”醇黑的椅背轉了過來,男人陰鷙的視線落在時小悠身上。
看清那張蒼白的臉,時小悠不自禁退了一步。
男人的襯衫衣袖卷直手肘,露出肌理分明的手臂。款款走過來的步子好像踏在時小悠的心尖上。
“當然,如果你是以司夫人的名義來,為夫不介意多等這一會兒。”
醇厚的氣息撲麵壓來,冰涼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
時小悠被迫抬起頭,視線卻固執地落在對方敞開的領口上,不再往上。
“不敢看我?”
時小悠挪開視線:“麻煩你再試一次禮服。”
他貼在她的耳邊,以半含耳垂的姿態,曖昧的氣音直往頸子裏鑽。
“幫我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