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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天字貴賓牌

  夏惟音很早就開始接觸各種武器,冷兵器中的刀、匕首也經常擺弄,自恃身手還不錯。


  然而才一與墨妄塵交手,她便沮喪發現,自己連他三招都扛不過。


  墨妄塵的速度十分快,出手又精準,每招都能先於她發出,並且像是能夠預知一樣防住她的攻擊。


  “會不會用劍?劍是用來刺的,不是讓你砍,更不是讓你拿來砸我的。”眼看夏惟音蠻牛一樣,不管三七二十一提劍衝過來,墨妄塵氣得直笑。


  夏惟音臉上一片熱辣,咬牙道:“哪來那麽多規矩?能打到你就行!”


  墨妄塵淡淡搖頭,手中匕首一翻格擋住劍刃,順勢滑向夏惟音,寬大手掌輕鬆地抓住她皓腕。


  “手腕施力,手臂是用來調整姿勢的。劍的殺意都凝結在劍尖上,你的眼睛要跟隨劍尖,不是跟隨劍身。還有,交手時不能隻想著攻擊,也好注意觀察敵人動作,抓住一個破綻,要比你胡亂攻擊一百招更有效果。”


  墨妄塵緊貼夏惟音身側,一手執著匕首抵住她的劍,另一手引導她手腕姿勢,兩人相距十分近。


  如此近的距離,再笨拙的人也能輕而易舉偷襲成功。


  夏惟音一隻手悄悄摸向腰間,很快碰觸到堅硬微涼的某樣東西,心裏一陣猶豫……隻要她把匕首橫在墨妄塵脖子上,還怕得不到解藥嗎?

  這麽做的後果,會是什麽?

  墨妄塵的聲音還在繼續,就在她耳邊,字字清晰。


  “宮中侍衛不像一品樓的打手那麽沒用,若是遇上功夫好的,你根本沒有招架餘力。我教你這些……”


  入宮,入宮,除了入宮外,似乎他與她沒有別的話題。


  夏惟音一咬牙,低下頭,腳跟一晃,整個身子向外偏倒。


  墨妄塵以為她扭了腳,毫不猶豫伸手去攙扶,卻見一道雪亮光芒劃過眼眸那片墨色,脫鞘匕首割破衣袖,靜靜停在他脖子上。


  鋒利薄刃傳來一絲寒意,緊貼皮膚,冰冷無情。


  那一霎,萬籟俱寂,仿佛世間所有聲響都被湮沒,僅剩下兩雙無聲對視的眼,各自執拗著不肯讓步。


  他在教她防身功夫。


  而她,偽裝虛弱,反身威脅起他的性命。


  電光火石間,許多思緒飛轉,夏惟音想要開口向墨妄塵要解藥,卻不知為何,嚅囁半天也沒能說出半個字。


  墨妄塵垂著眼眸看了看那把匕首,麵色如常,沒有半點憤怒或是驚訝神情。


  “真扭到腳了?”他竟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爹地詢問,語氣裏滿是關切。


  夏惟音心口一緊,鬼使神差點點頭。


  隨後,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發什麽瘋,竟然收回匕首,默默後退半步。


  這種粗劣謊言瞞不過任何人,更瞞不過目光精明的墨妄塵,然而墨妄塵什麽都沒問,從她手中接過長劍,轉身放回木架上。


  “今天就到這裏,回去休息吧。明天還是同樣的時間地點,我等你。”


  墨妄塵神色如常,語氣清淡,就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夏惟音轉身,大步朝門口走去。


  充滿殺機的湖邊,他救了她,盡管她是迫不得已才選擇他,他依舊百般溫柔。


  這些,她是該感激的。


  隻是他給她落毒,用令人不齒的手段逼迫她去監視蕭君眠,這又讓她無法抑製憤怒與反感。


  麵對他,到底該用什麽表情?

  “沒有誰是自由的。”墨妄塵淡淡嗓音忽然自背後傳來,“給你下毒,是因為你不會按我說的去做;而我所做這些,也並非自己所願,同樣情非得已。”


  夏惟音停步,緊緊握住腰間匕首。


  “至少你該告訴我原因。”


  “現在告訴你,你隻會懷疑,會認為我在說謊。等時機成熟再說吧,那時候你就會明白,我所做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麽。”


  “希望會有那麽一天。也希望到那天時,我還有耐心聽你解釋。”夏惟音再次邁出腳步。


  墨妄塵平靜目光望著她背影,一絲苦笑摻雜著無奈,悄悄爬到眼角:“剛才我本可以殺了你。”


  夏惟音頓了一下,沒有回應,沉默著離開染坊。


  她明白墨妄塵最後一句話的意思,心裏清楚得很……


  換做別人,會中她的計,在那一瞬間去攙扶她嗎?

  若是敵人,會放下戒備靠近她,讓她有機會突襲卻不還手嗎?


  還有誰會在被威脅之後,還關切問她,是不是真的扭傷了腳?


  墨妄塵到底是想保護她,還是單純為利用她才對她好,成了夏惟音心裏揮之不去的困擾。


  夜間活動剝奪了夏惟音大部分睡眠時間,白天,她不得已成為整個侯府起的最晚的人,但現在已經不會有人在斥責什麽了……安平侯下了命令,任何人,包括兩位夫人和夏婉畫,任何人都不允許幹預夏惟音的事。


  幾天前,宋孝廷重傷不治死在衙門牢中,那晚究竟是誰把夏婉畫打昏帶走,成了死無對證的秘密;破相的夏婉畫也安分下來,再沒有找夏惟音的麻煩。


  雖然夏惟音不相信,善妒又心狠的二姐會就此罷休。


  距離入宮還有三天時,安平侯府前停下一輛馬車,車上下來一個小廝,恭恭敬敬要求見夏惟音一麵。


  “小的是一品樓莫老板手下,特地來請夏三小姐赴邀,與莫老板在郊外宅雅舍一敘。”話罷,小廝地上一塊銅製的牌子。


  那銅牌有半個手掌大小,背麵刻有細膩花紋和“一品樓”字樣,正麵則是方方正正的“天字貴賓”四個大字,右下角還有略小一些的夏惟音名字。


  “這是莫老板為三小姐準備的貴賓牌,還請三小姐笑納。至於有什麽用,莫老板會向三小姐當麵說明。”小廝躬身賠笑道。


  夏惟音接過銅牌,在手裏掂了掂又撫摸兩下,挑起眉梢似笑非笑:“這真是莫老板給我的?”


  “當然!這是莫老板獨創,隻有一品樓才有啊!假不了!”小廝忙不迭點頭。


  隨手把銅牌別在腰間,夏惟音慢條斯理道:“莫老板沒說找我什麽事嗎?一品樓生意紅火忙碌,哪來的時間在外宅碰麵?”


  “小的隻管傳話請人,具體情況並不清楚。”小廝躬身,恭恭敬敬抬起手臂做了個請的動作,“三小姐請上車吧,時辰已經不早了。”


  “不急,我先交代下瑣事。”


  夏惟音叫來竹山,低聲吩咐了幾句,而後坐上馬車,在竹山擔憂目光中向城外駛去。


  馬車駛出皇城,沿著驛路往荒涼的北邊行進。


  夏惟音坐在馬車上,目光始終望向驛路兩側風景,與駕車小廝有一搭沒一搭聊著。


  “你知道我和莫老板是什麽關係嗎?”


  “小的哪裏敢多嘴問這些?隻知道三小姐是莫老板的貴客,曾受莫老板親自招待,可見關係匪淺。”


  “雖說被莫老板招待過,卻也隻有一兩次而已,突然之間讓我去外宅,實在有些奇怪。”夏惟音眯起眼眸,修長白皙手指挑起那塊銅牌,“對了,你知不知道這塊牌子是幹什麽的?”


  小廝肩膀僵了一下,很快幹笑道:“這牌子啊?不就是給貴客的憑證嗎?天地玄黃四個等級,天字牌隻給花費最多的金主,到莫老板名下任何店鋪都可以撈到實惠,合算著呢!”


  “那天字牌要用多少銀子買?又能得到哪些實惠?其他牌子有什麽差別?”


  夏惟音的詢問緊追不舍,小廝臉色越來越差,笑容生硬不自然:“三小姐,您有什麽問題去問莫老板不就好了嗎?何必來為難小的呢?”


  “那也得能見到莫老板才行。”夏惟音語焉不詳,忽地丟出那塊銅牌,正砸在小廝腦後。


  小廝哎呦一聲回頭,臉上寫滿憤怒猙獰。


  夏惟音冷笑:“你不知道,我來告訴你。這塊天字牌不是誰都能拿到的,除了一次性付給一品樓三千兩銀子外,還得是曾在一品樓消費過的老客才能辦理。拿著天字牌到莫老板名下店鋪可以折價買東西,還可以每年領取相應的贈禮,總價在三百兩左右。”


  小廝愣住,呢喃道:“你、你怎麽知道……”


  “我當然知道。這東西,就是我讓莫老板做的,所有條件,也是我提供給莫老板作參考的。”


  四個等級的貴賓待遇以及條件,都寫在當初交給莫思歸那封信裏……夏惟音作為報答給莫思歸提出的金點子,就是在一品樓和他名下所有商鋪內,實行貴賓預存消費和分等級優惠製度。


  這世上,沒有人比她更了解其中規則。


  “這不是……不是正對嗎?”小廝臉色瞬息萬變,最後還是硬裝出一副笑臉,“三小姐,你就別嚇唬小的了,小的奉命行事,對這些不了解也是正常啊!”


  夏惟音疊起膝蓋靠坐在馬車上,麵不改色:“從出城開始,路邊兩側樹林裏一直有群人在追蹤,走這麽遠也夠他們累的了。有什麽埋伏早點使出來吧,早點結束,大家都能歇歇。”


  夏惟音的話讓小廝臉色陡變,猛地跳下馬車後退,陰狠表情狂妄無情,與之前截然不同。


  “本想發發善心讓你做個無知野鬼,可你偏偏要挑破這層紙。夏惟音,別怪爺爺們心狠,是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自己找死!”


  噌……


  片刻前奴顏屈膝的小廝站直身體,飛快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用力揮下。


  “兄弟們,都出來吧!現在就動手!”小廝獰笑,眼神狠毒,“殺了這女人,回去領賞!”


  方才還安安靜靜的樹林突然躁動起來,十幾道身影竄出,個個都是腳步沉穩、目光銳利的凶狠男人,一看便知有功夫在身,與普通打手根本不在同一個級別。


  夏惟音不動聲色安坐車中,眉目微垂:“誰派你們來的?”


  “方大爺說了,讓你死個明明白白,也讓旁人都看看,得罪方大爺是個什麽下場!”


  “原來如此,這麽說,裏麵也少不了有侯府某些人的關係。”自言自語一句後,夏惟音緩緩起身跳下馬車,手腕一轉,匕首靜靜緊握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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