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肅親王詭計
“王爺怎麽就這麽不開竅呢?我說的,可都是為了王爺好啊!”
肅親王府書房內,矯揉造作的聲音傳出,依稀帶著幾分惋惜之意。
“這、這也太荒唐了!”肅親王踱步快走,滿地亂轉,一張老臉泛紅,“夏惟音和妄塵關係匪淺,你讓本王去跟妄塵搶女人……你這不是離間本王和妄塵關係嘛!”
“夏惟音是我妹妹,她和誰關係好,我還能不知道?”夏婉畫哼笑,故作不屑。
肅親王斜眼偷看夏婉畫,表情越來越猶豫不決。
“我大哥在時,夏惟音澄清過,她與墨妄塵並非極親近的關係,倒是與太子十分投緣。再有,王爺也應當有所耳聞,她在宮中惹了不少麻煩,都是太子出麵擺平的,就連皇後娘娘都對此不滿。事實擺在眼前,王爺還不肯相信?”
肅親王還是搖頭:“退一萬步講,就算她不是妄塵的女人,那本王何必去惹太子?”
“不惹,如何能找到太子破綻?”刻意一聲長歎,夏婉畫陰陽怪氣道,“王爺可是輔佐皇上的大功臣,當攝政王多年辛勞苦勞兼具,卻被一個毛頭小子搶去皇位,這份氣,王爺忍得?”
“胡說八道!簡直放肆!”肅親王臉色急變,怒喝道。
夏婉畫冷笑:“眾做周知的事,王爺不用藏著掖著。我今天來是想幫王爺的忙,誰讓惟音那小蹄子鬧得侯府雞飛狗跳,又害得我容貌損毀呢?況且這麽做對王爺有利,何樂不為?”
“本王怎麽沒看出利在何處?”肅親王耳朵一豎,麵上仍故作慍色。
這點小心思,夏婉畫還是能夠看懂的,嫵媚一笑,照著夏才人原話背誦起來。
“王爺和太子爭,名不正言不順,一直都是被人指責的一方。太子之所以如此得人心,是因為他素行恭謹,做事有度,總能讓文武百官和百姓信服。王爺試想,如果有一天太子犯下錯誤試了民心,那還會是王爺勢單力孤的局麵嗎?”
肅親王沉眉想想,確有道理,麵色緩和不少:“可是……太子向來言行謹慎,能指望他犯什麽錯?”
“所以我說了啊,我是來幫王爺的。”夏婉畫咯咯嬌笑,目光裏卻藏著凶狠,“夏惟音是太子看上的人,王爺若是要了她,太子還能不惱羞成怒?人一生氣就容易犯錯,到時候王爺還犯愁抓不到太子的話柄嗎?”
夏婉畫一席話讓肅親王沉思許久,激烈鬥爭之後,終是利欲占據上風。
一個懷著恨,一個貪著權,兩人狼狽為奸一拍即合,很快琢磨出一個惡毒布局。
而被蒙在鼓中的夏惟音自然不知道,所謂的王府家宴,揭穿了說,其實是針對她設下的圈套。
家宴之上,夏婉畫當然不會露麵,除了肅親王和長子蕭元和及兩位女眷外,就隻剩下那些無名無分卻整日在王府中遊蕩的女人。
“來,夏姑娘,這杯敬你。雖說你與元和無緣,但終歸相識一場,本王就借此機會祝你能找個好人家,相夫教子,和和美美。”
飯菜還沒上齊,肅親王率先舉杯敬酒。
夏惟音看看麵前酒杯,不著痕跡皺眉。
喝酒容易誤事,她現在正處在風口浪尖,墨妄塵那邊又情況不明,這種時候喝個酩酊大醉實在不妥。
“酒就罷了,我最近在服藥,沾不得點滴。”莞爾一笑,夏惟音將酒杯推到一旁,“不如以茶代酒吧,這杯算是我敬王爺的。多謝王爺不吝接待,容我在王府向浣芷姐姐學習。”
見她不肯喝酒,肅親王笑容變得不自然,迅速與蕭元和交換一下眼色。
蕭元和眼珠滴溜一轉,輕輕點頭。
肅親王恢複常色,嗬嗬笑道:“無妨,那就換上好茶。元和啊,你房裏不是有敏郡特產的玉龍香嗎?去取來,給夏姑娘泡上一杯。”
蕭元和應了一聲,匆匆忙忙離席,一桌人繼續說說笑笑等著上茶。
有過上一次被唐氏落迷藥的經曆,對不信任之人送來的酒水,夏惟音始終抱著謹慎態度,盡管剛才肅親王父子眼神交換僅僅短暫一瞬,她心裏仍起了疑。
片刻後,蕭元和提著一壺茶返回,親手為夏惟音倒滿。
“快嚐嚐,這是咱們晉安國最上等的香茶,一年到頭也就產那麽十幾塊茶餅。”
“多謝。”夏惟音不動聲色,端起茶杯貼到唇邊。
桌下,肅親王養的一隻花貓正懶洋洋躺著,夏惟音突然落下腳掌踩在貓尾巴上。
花貓吃痛,一聲淒厲悲鳴,弓著身猛地跳起,撞得飯桌一震,桌邊坐著的幾個妖豔女子嚇了一跳,各自驚叫起身散開,混亂中又不知道誰撞了誰、誰踩了誰的腳,一時間貓叫、人聲混雜,飯桌上亂成一團。
混亂中,夏惟音鎮定自若,趁所有人不注意,將自己的茶杯與旁邊浣芷的迅速調換,而後從容落座。
好一番折騰後,仆人抓住花貓抱到外麵,夏惟音主動站起,端著茶杯向肅親王遙遙一敬:“多謝王爺款待,先幹為敬。”
說罷,仰頭將杯中茶水喝個幹幹淨淨。
肅親王緊盯著夏惟音,眼看她喝了茶,暗暗鬆口氣,得意目光飄向蕭元和。
蕭元和回以輕鬆神情,吵吵嚷嚷繼續張羅宴席,浣芷和其他女子不遺餘力賣弄風情,茶水酒水都沒少喝。
不過半個時辰,浣芷眼神開始渙散,坐在凳子上搖搖晃晃,口齒不清不楚。
“才喝了幾杯就這樣,以前酒量不是挺好嗎?”蕭元和頗感掃興,煩躁揮手,“來人,送她回去休息,別在這裏添堵。”
浣芷被下人抬走,夏惟音望著步履蹣跚的背影,心裏有了估量。
之所以浣芷這麽快就失去意識,並非那酒有多香多醉人,而是茶有問題,蕭元和送來時應該攙過藥,迷藥一類。
這父子二人一唱一和,特地弄了場家宴給她設局,目的是什麽?
猜測再多都不是真正答案,夏惟音學著浣芷模樣,很快也裝作神誌不清,噗通倒在桌上。
夏惟音一倒,肅親王和蕭元和堆起的虛假笑容瞬間散去,父子二人相對冷笑,喝退一眾茫然不知所措的女子。
“現在市井間都傳,說夏惟音是太子擬定的太子妃人選。我還真挺想看看的,看看太子知道她成了父王的人後是怒是氣,還是哭哭啼啼回去向皇上告狀。”蕭元和推了下夏惟音,一臉報複後的得意神情。
肅親王哼道:“蕭君眠那小子,仗著自己受皇兄寵愛處處與本王作對,這些年本王受的氣可不少,如今也是時候回報回報他了。他真喜歡這女人,必定雷霆大怒來找本王麻煩,那麽本王就可以扮委屈對皇兄訴苦;他若不喜歡這女人,事情傳出去也是他臉上一塊髒汙,就當給本王出氣了。”
“父王英明。”蕭元和豎起大拇指。
“英明個屁!”肅親王翻翻白眼,“養你這麽大半點用都沒有,還不如安平侯家那兩個丫頭,好歹還能給本王出出主意。行了,別貧嘴,趕緊把人抬到我房裏,趁著藥勁兒沒過把事辦了!”
肅親王父子的對話,夏惟音裝睡中聽得一清二楚,心裏愈發冰涼。
如果設計害她的人隻是夏婉畫,她可以理解,畢竟是她不小心毀了夏婉畫的容貌。
可是為什麽,連沒什麽恩怨的長姐夏才人也要害她?
那些人,就真的這麽見不得她好嗎?
所謂親人,居然一個比一個狠毒,尚不如蕭君眠和墨妄塵待她好,莫非帝都侯府,真的沒有她容身之處?
心口涼薄讓夏惟音更加冷靜,強忍怒火與憎惡被蕭元和背到肅親王臥房,躺在柔軟臥榻上悠悠睜開眼,手裏緊握墨妄塵送的那把匕首。
肅親王已過天命之年,卻仍色心不死,見夏惟音頗有幾分姿色,早就迫不及待想要痛快,三言兩語打發走蕭元和後,咧著嘴一邊解開衣衫一邊走進臥房。
才推開房門,一道冷光掠過視線,一道冰冷,無聲停留在頸間。
“王爺好興致,茶酒助興,色字當頭,一副年邁就要入土的身子,竟還想玩個欲死欲仙。”
夏惟音冷若冰霜的麵孔出現在肅親王麵前,眉峰似刀,眸光如鐵,充斥著冷冷殺意的眼神,令得肅親王心慌氣短,雙腿一軟險些跪倒。
“你、你怎麽……”
“現在是我問問題的時候,王爺隻要回答就好。”略一抬匕首,夏惟音用刀鋒將肅親王的話堵回,低道,“設宴下藥這件事,除了我兩位姐姐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人參與?”
“還有、還有唐太師的孫女……”
“王爺與唐太師關係很好?”
“一般,隻是一般!本王從不與任何逆亂之臣交往!此心忠誠於皇上,天地可表!”
狼子野心,哪來的忠心,糊弄鬼呢?
夏惟音差點被逗笑,急忙繃住臉:“你對墨妄塵了解多少?除了你的謀士之外,他還有什麽身份?”
“這……”肅親王遲疑,被匕首一嚇,哭喪著臉道,“這個真不知道啊!當、當初是他主動找上門的,說是願意幫本王對抗太子、登上帝位,本王哪裏知道他還有其他身份?”
夏惟音皺眉:“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本王對天發誓!真的一點都不知道!”肅親王聲音變了調,臉色慘白如紙,“本王隻知道他手下兩個人都很厲害,最初來的時候有些外地口音,應該是南邊的人,其他就真的不清楚了。”
以墨妄塵的謹慎神秘,告訴肅親王實情的可能微乎其微,看肅親王模樣也不像是在說謊。
沒能得到預期答案,夏惟音微微有些失望。
一走神的功夫,肅親王突然翻身躲過匕首威脅,從旁側牆壁上取下裝飾用的馬刀,甩掉刀鞘迎頭朝夏惟音砍去。
低低一聲悶響後,片片血花,濺落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