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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急轉情勢

  除了夏惟音之外,沒人想到景纓會突然“叛變”,從反對她和墨妄塵在一起的人,變成和楚陽關抗衡的小戰士。


  過了許久,楚陽關從牙縫裏擠出一絲冷氣:“死丫頭,你瘋了是不是?”


  “我才沒瘋呢,是義父老糊塗了!”


  “楚逸!百裏!”眼看站在自己對立麵的又多了一個,楚陽關陣陣頭疼,低喝一聲,“把這丫頭拖出去丟進水缸裏,讓她清醒清醒。”


  百裏一縮脖子正想上前,看見身邊的楚逸紋絲不動,猶猶豫豫收回腳步,低著頭裝沒聽到。


  楚陽關一連喊了三次,二人還是不動,正想親自動手去抓景纓時,楚逸突然把景纓拉到一旁,直直望著楚陽關淡淡開口:“夏姑娘說的沒錯,景纓和少主的婚事還請義父三思,不管怎樣都該尊重景纓的選擇。”


  四個養子養女突然之間全部脫離控製,這讓楚陽關惱火至極,揚手啪地給了百裏和楚逸一人一耳光,咆哮聲如雷霆怒吼:“滾滾滾,都給我滾出去!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


  交涉已崩,再多說無益,幾人也不想繼續觸怒暴躁的楚陽關。墨妄塵拉著夏惟音,楚逸推著景纓,再加上無辜挨了一耳光萬分委屈的百裏,五個人默默離開營帳。


  外麵依舊晴空朗朗,萬裏無雲,遠處青山重重,景色美不勝收。


  走得遠些,景纓忽地停下腳步,矮身蹲在地上,苦惱地揉搓一頭秀發:“完了完了完了!這次真把義父惹火了,怎麽辦啊啊啊!”


  “惹都惹了,還能怎麽辦?”墨妄塵沒有半點負擔,反而笑得十分舒暢,“惟音親手做了飯菜,本來是沒你份的,破例賞你一碗當做補償如何?”


  景纓伸手在墨妄塵腿上一擰:“別跟我說話,最煩的就是你!”


  “那你不煩誰?”


  “我……”景纓臉忽然紅了一下,起身跑到楚逸身後,“楚逸哥,帶我出去玩,我不想跟他們倆在一起,看著他們我就不高興。”


  墨妄塵搖頭笑笑:“都這麽大了,還是小孩子性格。楚逸,你帶她去附近城鎮逛一逛,把這小魔頭哄開心了,不然今晚我們誰也別想睡好覺。”


  楚逸稍作遲疑,回身向百裏道:“你來保護少主和夏姑娘。”


  “哦。”百裏捂著臉認真點頭。


  然後,百裏就成了夏惟音和墨妄塵身後一條甩不掉的尾巴。


  鬧騰一下午,夏惟音做好的菜已經冷透,本來打算熱一熱自己吃,沒想到去大灶時卻被火頭師傅告知,那幾道菜都已經被楚陽關派來的人端走。


  還回來的隻有剩下碎渣的盤子。


  “別給自己太大壓力,義父能從想殺你到勉強允許你做妾,這說明他在一點點退步,總有一天他會接受你。”墨妄塵伸個懶腰,挑起眉梢看向身後的百裏,“天都快黑了,你還跟著?”


  百裏撓頭:“楚逸說的啊,讓我代替他暫時保護少主和夏姑娘。”


  “行,隨你,榆木腦袋不轉個。”揮手指了指百步開外,墨妄塵狡黠一笑,“不過你得站在那邊,沒我命令不許靠近。”


  夏惟音倒吸口氣,一拳頭捅在他後腰上:“你又想什麽餿主意呢?”


  “什麽都沒想,很純潔。”墨妄塵捂著要,一臉無辜,“我隻是怕你睡覺時說夢話,傳出去多丟人。”


  墨妄塵那點兒心思,夏惟音基本都了解,白了他一眼徑自返回帳內;墨妄塵交代百裏一番,也追進帳中。


  帳內,夏惟音已經擺好藥膏藥油,端坐榻前:“衣服脫下去,讓我看看都傷到哪裏了。”


  飛身接住一個從馬上被甩下來的大活人,又在地上滾了十幾圈,說沒有受傷夏惟音絕對不信,墨妄塵知道拗不過她倒也不辯解,乖乖褪下上身衣衫背對夏惟音而坐。


  從肩頭到後背,大片青紫看得夏惟音心酸肉疼,溫軟手掌倒滿藥油在他背上輕輕推揉,半分力氣都不敢多使。


  墨妄塵很享受這難得的特殊優待,等擦完藥,忽地向後靠去,懶洋洋倒在夏惟音懷裏。


  “別鬧,藥油都蹭我衣服上了。”


  “我受傷了,還沒有點兒特別照顧麽?”


  用力翻了個白眼,夏惟音最終也沒能狠下心把他推開,墨妄塵就這樣半裸上身,像個孩子一樣賴在她懷裏小憩半晌。


  在他閉眼休息時,夏惟音悄悄觀察著他。


  比起最初相見的時候,他瘦了,經曆風吹日曬的臉龐也有些發黑,眉梢眼角藏著許多疲倦辛苦;而最讓夏惟音難受的是他身上深一道淺一道的傷疤,其中有好幾道都是為她而留下的,有些至今沒有痊愈。


  “如果沒有這麽多紛爭該多好。”


  夏惟音呢喃自語。


  忽地,墨妄塵抬手勾住她脖頸,趁夏惟音彎腰的一刹,柔軟溫熱的吻印在她唇瓣上。


  半晌後,隨著心滿意足的長長呼吸,墨妄塵躺回榻上,臂彎裏勾著無可奈何隨他倒下的夏惟音。


  “沒想到這麽快你就把景纓說服了,真恐怖。”


  “有什麽恐怖的?是你告訴我說楚逸似乎喜歡景纓的,我不過是讓景纓明白她的處境罷了。”夏惟音拱了拱身子,緊貼在墨妄塵胸口,“在此之前,她根本不明白感情是怎麽回事,一直以為你義父告訴她的,就是她該有的宿命與感情。”


  墨妄塵挑起眉梢:“那現在呢?你覺得她懂了沒有?”


  “一知半解吧,但至少她明白了,你和她之間的事應該是你們的自由,而不該被別人指揮安排。不過我倒覺得她對楚逸還是有感情的,你看,隻有在楚逸麵前她才有小鳥依人的模樣。”


  “這些年楚逸一直默默無聲保護景纓,沒有人比他更認真仔細,景纓雖然對感情之事不太成熟,感覺總該是有的。”撫過夏惟音碎發,墨妄塵靜靜與她對視,唇角勾勒一抹淺笑,“義父並非冷血無情之人,等他明白景纓的心意,絕對會給她自由,也會成全我們。”


  夏惟音並不像他那麽樂觀,幽幽歎口氣:“誰知道你義父哪天才會想明白?等他想明白了還不算晚,怎麽處理兩國之間紛爭才是最讓人頭疼的。”


  “未來的事誰也不知道,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墨妄塵閉上眼,擁進懷中摯愛,輕吻細長眉睫,“我也不願再與晉安國消耗下去,將士埋骨他鄉,百姓哭著送親人上沙場,這種事有什麽意義?我不想看流血犧牲,哪怕被義父罵個狗血淋頭,我也寧願穎闌國百姓能過上安寧日子,不必再提心吊膽、望眼欲穿。”


  “以前真沒看出來,墨公子居然也是個心懷天下的仁君。”


  聽著夏惟音打趣,墨妄塵忽地睜開眼,低笑一聲將她翻身壓住:“那你願不願意侍奉這位仁君?仁君可是禁欲很久了。”


  夏惟音沒有做聲,用難得主動送上的纏綿深吻作了回答。


  那一夜月朗星稀、無風無雨,百裏像猴子一樣孤單地蹲在營帳百步外,可憐兮兮守了一整晚,第二日楚陽關問起,他卻不知道有什麽可回答的。


  “昨晚啊?昨晚少主和夏姑娘住在一間營帳裏,早早就熄了燈,可能是白天太累所以睡得比較早吧。哦,對了,他們好像還說了幾句夢話,氣喘籲籲的,估計是夢見被狗攆了。”


  之後,倍感委屈的百裏被怒不可遏的楚陽關罰一天不許吃飯。


  所有矛盾幾乎都集中在那一天爆發,而後接連十幾日都風平浪靜的。


  景纓看見夏惟音時雖然依舊一副不愛理睬的態度,卻沒有再找麻煩;楚陽關不隻是忙於正事還是氣得懶得再管,也沒有繼續過問幾人之間關係;夏惟音還是偶爾會遭到士兵排斥與冷嘲熱諷,放寬心態,也就當做無事發生了。


  因為墨妄塵借口受傷需要休養,占領袞城的計劃遲遲沒有付之行動,就在夏惟音整理好滿肚子的話,想要找個機會和楚陽關深入詳談時,意料之外的“客人”突然降臨。


  彼時夜幕剛剛拉下,夏惟音為墨妄塵擦完藥,正在帳內私語,外麵突然傳來巡夜士兵吆喝怒罵聲。


  夏惟音先一步走出帳外,入眼的是兩道婀娜而矯健的身影正與士兵顫抖,一招一式極盡默契。那二人見夏惟音出現,立刻放棄纏鬥徑直朝她衝來。


  夏惟音沒有絲毫驚慌,揮手示意士兵放下武器,麵對兩個不速之客驚訝道:“什麽風把蓮華姑娘和伽羅姑娘吹來了?莫老板的命令嗎?”


  伽羅一瞪眼,叉腰怒斥:“都是你惹的禍!”


  蓮華也一臉氣憤:“把爺還給我們!”


  “什麽跟什麽?你們冷靜下來慢慢說。”


  蓮華和伽羅說起中州話不是很熟練,一時半會兒組織不好語言,情急之下又提起拳頭向夏惟音攻來。


  “鬧什麽?”


  清冷微怒聲音從夏惟音身後傳來,墨妄塵皺起眉頭,隨便一揮手便化解了蓮華和伽羅的攻勢,上前半步護住夏惟音。


  蓮華和伽羅自知不是墨妄塵對手,氣哼哼後退,對視一眼後忽然紅了眼圈,異口同聲嗚咽道:“都怪她!爺被太子抓走了!”


  夏惟音一震,倒休涼氣:“莫老板被誰抓走了?你們說清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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