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答應和親
\t“母妃，母妃你振作一點！振作一點！”姒嬪嘴裏不斷湧出的鮮血染紅了摟著她的贇兒白色的外套，更是徹底攪亂了她的心，贇兒瘋狂地叫著，“母妃——”
\t“贇兒……”姒嬪吃力地抬起手，吐出聽不清的呢喃。
\t“來人！快來人！宣太醫！快宣太醫啊——”贇兒握著姒嬪的手，眼淚簌簌地落了下來，一滴一滴，混著姒嬪的血水成了一片狼藉，她淒厲的聲音在大殿上回蕩著。
\t可是，那些原本守在殿外的侍衛們雖然飛速地進了殿，但一個個卻都隻是壓著腰際的佩劍，麵麵相覷，不敢動。
\t畢竟——刺殺皇上——誰敢宣太醫？！
\t“父皇！父皇——”贇兒見沒有人理睬她，衝著越皇消失的方向喊著，她要救她的母妃，她的母妃！此刻顧不上那麽多了，就算他是個冷血無情的魔鬼她也隻能求他！
\t“贇兒……贇兒，別，別喊了……”姒嬪握著她的手上血跡斑駁，胸口的綢衣被湧出的鮮血染成了紅黑色的一大灘，她說得很輕很吃力，卻還是努力地扯出一個笑，“贇兒，母妃還是……食言了……母妃沒有護你周全……”
\t“母妃，母妃你別說了……”贇兒從來沒有覺得這麽無助過，為什麽？為什麽幸福這麽短暫，好不容易和母妃重新親近起來，就要用這樣殘忍的方式再次奪走她？她的眼淚落得更凶了，緊緊摟住姒嬪，咬著唇說不出完整的話。
\t“贇兒……聽母妃說……母妃的時間，不多了……”說話間姒嬪嘴裏湧出一塊黑色的血塊，“……贇兒，你不要嫁……不要答應那個魔鬼……”
\t“母妃……”可是這個不僅僅是她一個人的事，若是她不答應，也許越國就會被滅，即使褚國在仁慈，越國百姓的離散和流離也是難免的——況且現在的自己，怎麽樣都無所謂了。
\t“贇兒，這個……這個……”姒嬪說著吃力地從衣襟裏掏出一塊白色帕子，很快上麵便印上了血紅的手印，她將帕子交到贇兒手裏，含糊地說了幾個名字，“裘裕……陳玨兒……你父皇……”
\t贇兒忙不迭地接過了帕子，但沒有明白姒嬪的意思，“母妃你說什麽？你說什麽？”
\t“贇兒……母妃不能照顧你了……以後……你自己小心……些……”說完姒嬪好似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握著贇兒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頭一歪，倒在了贇兒的懷裏。
\t“母妃——母妃——”贇兒使勁地搖晃著姒嬪的身子，卻發現不論她再怎麽使勁，姒嬪都沒有了任何反應，她顫抖的手指探了探姒嬪的鼻息，隨後發出一聲淒厲的叫喊，“不——”
\t“母妃你不可以丟下贇兒你不可以……就這樣就下贇兒啊……”贇兒緊緊地摟著姒嬪無力的身子，哭得撕心裂肺——叫旁人也肝腸寸斷，但卻沒有人上前扶她，也沒有人上前替她幫她一把。
\t這……一旁的玨兒早已驚呆，她不知道，事情居然會發展成這樣，她以為她說出這一切隻是可以讓她的贇兒姐姐遠嫁而已——是的，她好恨這個姐姐，恨她那麽決絕的話，更恨她永遠一副掌握一切的高傲摸樣——\t但她沒想到，自己的私欲，居然會賠上這個一向待自己不錯的姒嬪娘娘的一條命。
\t“不……不……你不要怪我……不是我……不是我——”玨兒突然發瘋似地奪門而出，嘴中喃喃自語，仿佛魔怔了一般。
\t而尷尬地立於一旁的夏萬言，望著跪坐在地哭得悲痛欲絕的贇兒，想離開卻遲疑了，這一切，是他的錯嗎？也許是他的錯吧——他答應過他的恩人，要保護她，可是……
\t“你……”夏萬言最後還是走到了贇兒跟前，曲了單膝半蹲下來，“別傷心了……”
\t贇兒隻顧自己痛苦著，絲毫沒有理會眼前這個她恨不得讓他去死的男人。
\t“你母妃她已經走了，你節哀吧——”說著夏萬言遞上去一塊帕子，“擦擦眼淚吧。”
\t“你滾！”贇兒連抬眼看他的興趣都沒有，她怕自己會克製不住心底那股想要將他碎死萬段的衝動，因為這個人，她失去了童貞，失去了母妃——他怎麽還有臉和自己說這樣的話？
\t“你……”夏萬言緊蹙著眉，忍下她的無禮，從來沒有人可以這樣對自己說話，就連她的父皇都要忌憚自己三分，但此刻，他不忍對她生氣了。
\t“滾！”贇兒自然不會明白他的好意，因為對眼前這個男人，她的內心隻有恨，無比的恨，無限的恨。
\t夏萬言噌得一下站起了身，握緊了拳——他在努力地壓製自己的怒火，雖然自己對她公主的身份毫無所謂，但，她現在的心情，他可以理解，那麽，就不計較了。
\t“那我先走了，你……”夏萬言還是沒有把話說完，罷了，他也有他的驕傲——這麽想著，夏萬言沉默了，轉身，一步一步踏出了殿外。
\t贇兒就這樣一個人，跪在大殿上，抱著懷中正在漸漸失去溫度的母妃，哭到連她自己都失去了流淚的力氣。
\t\t姒嬪死亡的消息，並沒有人可以去封鎖或者粉飾，因為在這樣的緊急的關頭，隱瞞一個妃嬪的死訊——實在沒有這個必要。
\t但姒嬪的地位又實在特殊——但這也是那日越皇將自己召至擎龍殿之後對自己說的，他的原話便是——你母妃僅是個嬪，朕允許你稱她為妃，隻是因為你。
\t是的，那天越皇對贇兒完全攤了牌。
\t她隻有嫁，沒有其他選擇。
\t她的父皇，不，他不能做自己的父皇，他是個魔鬼。一個利欲熏心的惡魔。
\t“贇兒，你母妃已經死了，現在沒有別人阻擋你的決定了，你可以自己選擇，不過——朕希望你嫁，隻有這樣大越的實力，才可以得以保存。”越皇沒有拐彎抹角，話語直擊重點。
\t“父皇，贇兒敢問，夏將軍，”說著三個字的時候，贇兒咬牙切齒，“他為何不能帶兵抗敵？”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不是嗎？
\t“贇兒，父皇知道你恨他，但，夏萬言是朕前些年自禹國收留的一個貴族將領，他對大越的將來大有裨益，朕得留著他。所以朕希望你不要以兒女私情去看待他。而且此刻聯姻是最快捷的一條路，也可以讓越國不傷一兵一卒地保留下來。你懂嗎？”越皇的眉頭皺得很深很深，這樣的要求提出來卻也毫不覺得對女兒有絲毫的慚愧。
\t贇兒低頭沒有說話，淚水在眼眶中凝聚，她突然不滿——老天為何要將這樣重的擔子都壓在她的身上？父皇的冷漠不理解此刻更像一把鋒利的斧鑿，深深地砸在了她的心窩裏——母妃屍骨未寒，他對自己居然沒有一絲的歉疚也沒有一絲安慰，有的隻是要求和責任。
\t“所以朕希望你盡快準備，為了大越，也為了父皇。”越皇似乎不願意多說什麽，隻是以犀利而不容置喙的眼神掃向贇兒，那之中竟看不出絲毫的父愛。
\t嗬，母妃死了，再也沒有人會來替自己說話了，對嗎？母妃死了，最後疼愛自己的那個人也走了，在這個皇宮裏，自己又還有什麽存在下去的意義呢？
\t“是，贇兒遵旨。”自己還有別的選擇嗎？倒不如離開來得幹淨利落些。贇兒抱著這樣的心情，咬牙答應了下來。
\t“那你下去準備吧。其他的父皇會安排好。”
\t越皇沒有一句體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滿意答複，自信滿滿地吩咐道。但此刻贇兒也感覺不到內心有什麽疼痛和悲哀了。哀莫大於心死？不，心死也好。心死了，就感覺不到因痛苦和委屈而泛起的絲絲漣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