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最後的道別

  \t曲澤就這樣走了進來，還是和過去一樣的步幅那樣的身影那樣的神色——但贇兒明白，一切都和過去不一樣了。


  \t“曲澤？你怎麽來了？”裕王妃立馬收起臉上的猙獰，迎上前，贇兒看不到她的臉自然就不知她的表情——她是故意的吧，罷了，裝出來的恩愛也是恩愛——不知為何，贇兒竟然感覺不到心痛。


  \t“你……”曲澤對她嬌嗔的熱情有些不習慣，手臂微微一擋，不著痕跡地與她拉出了距離。


  \t“曲澤，你來看，”裕王妃眼色微微一變，卻順勢勾住了曲澤的手臂，直接窩進了他的懷裏，轉過身子，麵向著贇兒和小棋，笑容燦若桃花，“她們倆，多像呢！這可都是你那易容膏的功勞啊！高興嗎？”


  \t“你先回去，我有些東西要交給公主——”曲澤半哄著她，語氣裏卻沒有任何寵溺。


  \t“什麽呀？還要我回避？”裕王妃居然頗為小女兒態地嘟起了嘴。


  \t“聽話，”曲澤淡淡地說了句，瞥了一眼贇兒的方向，卻不知是不是看贇兒，此刻屋子裏已經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公主了，“是關於醫藥的，畢竟公主同我在太醫署有些交集，她遠嫁，我自然有些事需要和她——商量一下。”


  \t“這——”裕王妃聽這樣的回答，明白自己再繼續堅持留下實在有些不識大體，隻好咬了咬牙，重重地瞪了贇兒一眼，“好吧。”


  \t曲澤終於對她露出了一個淺笑，說道，“恩，回去吧。”


  \t\t裕王妃的背影消失在門際，曲澤抬起眼，看著麵前這兩張一模一樣的臉。


  \t突然，他說道——\t“小棋，你先下去。”


  \t贇兒奇怪地望著他，曲澤的眼神卻絲毫不閃避，他的目光甚至都沒有猶豫的刹那，直直地看著小棋，吐出命令。


  \t“是。”小棋自知做下人的本分，垂眉作揖，退了下去。


  \t屋裏突然就變得好安靜。


  \t“你……”


  \t“你……”


  \t四目相對，卻撞出了無比的尷尬。


  \t“你怎麽知道，誰是誰？”贇兒見他停頓，便問了內心的疑惑。要知道她本就同小棋形如姐妹，不但體型相似，身高也查不了多少，再加上今日她無心梳洗，連穿戴都變得難辨，這樣兩個人，不說孿生姐妹，恐怕也免不了九分地像——他怎麽……


  \t“主仆間，神色總是好認的。”贇兒啊贇兒，你未免也太小看我曲澤了，我怎麽可能分不出誰是你呢？雖然這樣想，但說出口的卻是違心的話。


  \t“曲澤……”為什麽他的話語是這麽傷人，他的神色卻還是莫名讓自己心疼呢？


  \t“贇兒，明天你就將遠嫁，我特意收拾了一下太醫署裏你的東西，幫你拿了過來。”她這一走，恐怕再見就得來世了。他心中自有千般萬般的舍不得，卻難以說出口。


  \t“是麽。”贇兒看著他躲開的視線，吐出不帶感情的反問。


  \t“呐，這些，都是你留在太醫署的，”曲澤將身後的一個藥箱放到了桌子上，取出了裏麵幾乎所有的東西，隻捏起一個瓶子在手心，“現在，我把它們帶來還給你，咱們之間也就算是兩清了。”


  \t“兩清了……？”贇兒咧著嘴，看著他的側臉，露出一個自嘲的笑，“曲澤，你覺得我們真的可以這麽簡單地兩清了嗎？”


  \t“贇兒，我……”曲澤回頭看了她一眼，卻還是把話咽了回去，後者卻更是咄咄，“你怎樣？這裏沒有別人，你可以說了。”


  \t“說什麽？”曲澤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澄澈得讓贇兒覺得時光好似還沒有離開過，他們還是停留在十三歲那樣最好的年華裏。


  \t“你特意支開了所以人，難道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嗎？”他知不知道，原本自己已經死了的心，因為想到他可能離開自己是有苦衷的，幾乎就要複活了。


  \t曲澤收斂起了眼中溫暖的笑意，淡淡地看著贇兒。從側邊看起來，他那隻空蕩的右袖，特別紮眼，好像一麵失敗的旗幟，在嘲笑著，叫囂著——\t是，他本來就是一個失敗者——\t“嗬嗬……”曲澤忽然笑了，眼色掠過贇兒，想要開口，卻在瞥見門邊一道陰影後換上了偽裝的疏離，“你害我失掉了一隻手臂，我不該恨你？一定要我說得如此明白嗎？戚贇兒？”


  \t他的語氣那麽得不好，但射向自己身上的眼神中的無奈深深地刺痛了贇兒，沒想到，他居然也隻露出了這樣自嘲的笑意。


  \t贇兒看著他，突然，臉上突然露出憐憫的表情，愧疚之意又再次蒙上心頭，她不忍也不想再問下去，於是贇兒話鋒一轉，問他手心裏的小瓶子——\t“那——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