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身陷囹圄 誰能患難同心（2）
\t“你想套我的話？”肖蓮的語氣瞬間變了，連那眼神中的愁緒也刹那間消失殆盡，凜冽的肖蓮再次複活，冷冷地盯著贇兒，“好為你自己脫罪？”
\t“我本就是被冤枉的，何來脫罪一說？”贇兒淡淡一笑，其實她早就無所謂了，這一切都隻當是經曆，若是這樣送了命，這便是老天爺給她安排的結局。
\t“這我信，”肖蓮又笑了，又是那種淺而甜的笑容，淡淡的，似乎泛著清新的梔子花香，“你不會蠢到在自己送上的補藥中下毒。”
\t“你信？那我為何還會身陷囹圄？”女人一旦被愛情蒙蔽，都會這樣不辨是非嗎？還是說，她在編造謊言欺騙自己？
\t“是太後要責罰你，我又奈何得了什麽？”
\t“可我記得命人押我入牢聽候發落的，可是你肖蓮郡主。”
\t“我那時也不過是傳達了太後未來得及說出口的命令罷了。”肖蓮還是看著她，似乎她此刻所言便是她心中所認知的，坦然自若的眼色絲毫未變，自然毫不心虧，鎮定如常。
\t“嗬。”贇兒不屑地一笑，別開臉不再看她。
\t“我恨公主，但更恨你，這樣的機會不放過，也沒什麽好奇怪的不是嗎？”肖蓮自顧自地說了下去，為何在自己麵前，她總是這樣自以為是，“那毒不論是誰下的，都是大大地幫了我的忙，這樣一石二鳥的結局我再歡喜不過，何必還要追查我的恩人？”
\t“你以為秦子赫愛的是我？”
\t“不，他不愛你，”肖蓮想也不想便一口否認，那急切的語氣仿佛她知道很多，“他不會愛任何人！他隻是暫時地迷戀你，不得不說，我也覺得，你的確是個吸引人的女人，不像個普通的丫鬟。”
\t“既然隻是暫時的迷戀，你又何必介意？”
\t“這你又何必問呢？你沒有愛過，你不懂，”肖蓮冷冷地回答她，語氣中毫不掩飾的嘲諷和高高在上，她微笑，但她那抹微笑，也似乎在告訴贇兒——你不懂，“你不懂真愛是容不得一絲雜質的，一絲都容不得。”
\t“那你預備把我怎麽樣？”
\t“這可別問我，”肖蓮再次笑了起來，看著贇兒的眼神變得越來越難以捉摸，“發落你的會是太後，或者皇上，甚至是蓉蓉，但絕不會是我，我不過是個……郡主罷了。”
\t贇兒看了她一眼，沒有接茬，隻是靜靜地走到一旁，背對著肖蓮，半晌後才吐出一句話，“既然如此，你來這裏又是為何？”
\t“不為何，你隻需當我是來炫耀，或是來訴苦，”肖蓮的聲音裏前所未有的堅定，她過去的話語總是那麽柔，柔得端莊柔得溫情，此時此刻卻堅定得有些咯人，“因為我知道你不會說，而我又需要一個人聽我說，我才過來這裏。”
\t“你怎知道我不會說？”
\t“你不甘心是一碼事，但你的冷靜和聰穎卻是另一碼事，”肖蓮再次自以為是起來，“我相信你的不甘心讓你淪落到了這裏，自然清楚接下來的自己該做什麽，該說什麽。”
\t“若是我破罐子破摔，將這一切告訴皇上或者太後，又或者，蓉蓉公主？”
\t“你不會，”肖蓮的語氣還是堅定，她是對自己的判斷自信過了頭，“因為你不會死，自然也不能算破罐，又怎會破摔。以你的聰慧，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t“哼，郡主識得我多久，憑什麽這樣說？”
\t“我所認為的事，從不曾有錯。”
\t“郡主，有時候，不是所有事情都是你認為怎樣，就真是怎樣的。”
\t“我們討論這些事，有意義嗎？”肖蓮不喜歡自己的認可被人質疑，哪怕真的是自己錯了也該是她自己發現，質疑的權利不該屬於任何別人。
\t“既然沒有意義，”贇兒瞥了一眼已經全然暗下來的窗外，應了句，感受著滲入骨髓的這份獨屬夜晚的寒冷，她不習慣中原的寒冷，同北方呼嘯在皮膚外的寒風不同，它用濕氣層層包裹住自己，這份冰冷也一樣鑽入了每一處縫隙，讓她的心瑟瑟發抖，“那郡主請回吧。”
\t“小棋，你真的是伊賀的貼身侍女嗎？”肖蓮不知怎麽突然來了這樣一句。
\t贇兒對於這樣突如其來的問句，已經波瀾不驚，或許在心裏她真的已經把自己當成小棋了，又或許，隻是或許。身份互換改變容貌——這樣的人生經曆不是很別致嗎？可是或許，刻入骨髓的那份驕傲是與生俱來的，讓她，至少現在，似乎更釋懷不了。
\t“好，我走了，”肖蓮見她沒有回答，看著她清冷的背影，自知是該離開，“不過我真的希望，你能夠，就這樣消失。”
\t贇兒還是沉默，沒有回頭。身後傳來有一陣嘩啦啦的鐵鏈響聲，過了半晌，她轉身，這空蕩而陰冷的監牢裏，隻剩她一人了。
\t\t**************************************\t\t夜。太後寢宮。
\t“太後娘娘，貴人還在殿外跪著。”
\t“她要跪便讓她跪。”皇上冷冷地瞪了上來多言的太後宮人一眼，凜冽的話語中聽不出絲毫的疼惜。
\t“是。”那宮人訕訕退下去，屋中隻剩下太後和皇上兩人。
\t“皇兒，你去休息吧，哀家沒事，你明日還要早朝……”
\t“母後，是兒臣錯了，”皇上突然之間跪倒在地，打斷了太後的話，“兒臣不該輕信越皇，不該讓伊賀做這貴人。”
\t“皇兒快快起來，這與你又有何幹係？”太後雖然半臥在床，但一國之母的威嚴絲毫未改，疼惜之意此刻倒少了半分，“越皇的貪婪之心哀家也非今日才知，吃了敗仗而不甘甚是自然，況且這回的和親，並非你的主意，該興師問罪的，是秦將軍。”
\t皇上聞言臉色微變，卻隻是不著痕跡地起身，為太後掖好了被角，“兒臣明白，會做到賞罰分明。”
\t“皇兒，你可曾想過，此次蓉蓉的事，可真是她們主仆二人所為？”
\t“母後何出此言？”皇上淡淡地問道。
\t“皇兒你想，”太後耐心地開始解釋，“若這毒真是小棋姑娘下的，她豈會如此不小心，留下這樣大的破綻？而伊賀伺候我多日，她的性子我還是了解的，上回的毒蛇，她替哀家擋的那一口，可算是拚了命，不像是假的。”
\t“恩，是。”皇上隻是淡淡地回了句，像是知道太後會說些什麽。而那一抹閃爍而過的狡黠之意在眼眸中很快消散去。
\t“小棋姑娘若是真對秦將軍有心，應該更不會這樣做了，畢竟蓉蓉出了事她的嫌疑最大，況且……這件事秦將軍也有推脫不掉的責任，皇上應該秉公處理才是。”
\t“母後慈悲為懷朕明白，但人心叵測，怕是容易被人表麵蒙騙了去，這件事朕會去處理好的，母後您還是放下心，好好休息便是。”皇上聽出了這言外之意，還是淡淡地應了句，頗為圓滑地敷衍了過去，說話間，便有起身離去的意思。
\t“可是哀家……”
\t“兒臣宮裏還有些奏章尚未看完，”皇上往後退了一步，恭敬地作了個長揖，“母後早些休息，兒臣先行告退。”
\t“皇……”太後剛想留他，卻張嘴對上了一抹高大的黃色背影。隻好訕訕地閉上了嘴。
\t“母後，伊賀的事，就也交給兒臣去處理，就不再勞心您了。”走到了門口，皇上突然一回身，冒出了一句讓太後難以拒絕的話。
\t“……好。”
\t太後半臥於床上，盯著皇上離去的方向，臉色漸漸改變，那種疼愛慈祥的表情，緩緩被暗藏的恨意取代，眼神中的雍容華貴，更是轉為濃濃的不甘。
\t\t一踏出太後的寢宮，皇上便看到了還跪在殿外濃濃夜色中的“伊賀”。他的臉色微微一變，卻很快斂起眼底的那抹不舍，冷著臉，步步邁下了台階。
\t“皇上！皇上！”小棋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不敢上前，隻是呼喊出聲。
\t皇上在她之前幾步站定，冷冷地轉過身，卻在對上那蒼白臉色的刹那怔住了，她的臉色為何如此難看，身體中的毒素還未排除，跪在冰冷的殿外會不會……
\t“皇上！求求您，救救小棋吧！求求您！”小棋跪在地上，以頭磕地，語氣變得顫抖，一是冷，二是懼。
\t“自作孽，朕又能如何救你？”斂起那心頭的疼惜之意，冷冷地說著。
\t“皇上，小棋是被冤枉的！求皇上明鑒！”小棋沒有抬頭，自然沒有察覺皇上臉色微變，她不敢奢望皇上對自己會有什麽憐惜或者恩寵，她隻求可以盡自己全力去救她的公主。
\t“是不是冤枉的，朕自會查清，你也無須再跪，回去顧好自己便是。”
\t“皇上！伊賀求您！求您救救小棋！”小棋不管不顧，見皇上已經有了言罷離去的意思，急忙上前扯住他龍袍的一角，“伊賀願意付出任何代價！求您救救她！”
\t“鬆手。”
\t“皇上——”
\t小棋抬起頭，費力地仰視著那張嚴肅的龍顏，喜歡他，但更懼怕他，可是和公主比起來，這一切統統都不重要，她本就是受了公主巨大恩惠的，不然今日身陷囹圄的便是自己了，她怎可不盡力相救？
\t“求皇上救救她！小棋願意付出任何代價！求皇上！”
\t“任何代價？”皇上突然蹲下了身來，抬起小棋的下巴凝視著她，“你真的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t小棋幾乎毫不猶豫，義無反顧地點頭。
\t但當時的她不知道，她這一點頭，需要付出的，是多大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