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無花果勝花開過（1）
\t“他說……”秦子赫被贇兒臉上那嚴肅無比的神情有些驚到，從莫名的幸福裏抬起眼，遲疑地說不出話。
\t“他到底跟你說了什麽？！”贇兒怒不可遏，難以置信，夏萬言居然會把秘密告訴眼前這個男人——她甚至不知道夏萬言怎麽會發現自己冒著流產的危險為救秦子赫試了雄麻紅，他是不是，是不是在用這種變相的手段懲罰自己？
\t“他說，蓉蓉找你的麻煩，你在她和肖蓮麵前承認了你愛我……”說到這裏，秦子赫像個偷親了心愛女生的小男孩，略帶尷尬地別開眼，但還是忍不住用餘光偷偷瞄了她一眼。
\t贇兒倒抽了一口涼氣，老天~夏萬言怎麽會聽到那天自己跟蓉蓉的對話？那天她真的是被*急了才不擇言辭地承認的……難道說，那天肖蓮之所以不在場是因為帶著夏萬言在角落裏偷聽嗎？天呐！
\t“贇兒，你，你怎麽了？”為什麽她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表情，難道自己說錯了嗎？向來毫無畏懼的秦子赫居然變得戰戰兢兢起來，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碰她的雙肩。
\t“別碰我……”贇兒避開他的手，她必須搞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他還跟你說了什麽？”
\t“他都告訴我了，什麽都告訴我了，”秦子赫的手懸在半空中一會兒後，尷尬地收了回來，他自動將贇兒此刻的惱怒和驚愕視為害羞和狡辯，“贇兒，我不知道原來你是這樣想的，對不起，對不起……”
\t“該死的你聽不懂嗎？他究竟跟你說了什麽？”贇兒終於忍不住發起了飆，她連想都不敢去想，若是被秦子赫知道了自己懷孕的事，他會怎麽處置自己，夏萬言是不是腦子進了水？難道他不知道自己正在煩惱怎麽擺脫這個男人這種生活嗎？還是說他突然不想負責不想帶自己走了？
\t“他……”秦子赫這是才隱隱覺察到，贇兒真的在生氣，可是他不明白，她究竟在氣什麽。難道她還是無法原諒自己嗎？
\t“算了，沒關係，”贇兒重重地甩開他再度伸過來的手，被一陣乏力襲上四肢百骸，心裏暗暗盤算著她還是先穩住秦子赫以後找個機會自己再去審問一下夏萬言吧，看他的反應，應該還不知道自己懷孕的事，夏萬言也沒有傻到這個地步，“我不想聽了，你走吧。”
\t“贇兒，你還是怪我是嗎？”秦子赫連忙拉住她的手腕，將欲離去的贇兒重新扯到自己身邊，太過用力讓贇兒唰一下皺起了柳眉，他又急忙鬆開手，“啊，對不起。”
\t“不是。”贇兒咬著唇，眼神冰涼，遲疑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
\t“難道，夏萬言說的都是假的？他騙我的？”不要，老天爺，不要這樣跟自己開玩笑了好嗎？秦子赫不安地問道，“你其實並不……”
\t“不是。”贇兒知道他接下去要說的話，再次堅定地搖了搖頭。
\t“那……為什麽對我這麽冷淡？”秦子赫略帶不滿地問著。
\t“秦子赫，”贇兒抬起眼，就這樣直直地看著他，“我真的不想多說什麽了，你走吧。”
\t“我要知道！”秦子赫不依不饒，“我要知道贇兒，為什麽，難道你苦苦隱瞞了這麽久的心意終於讓我知道了，你一點都不開心嗎？”
\t“秦子赫，你一定要我說嗎？”他為什麽就是不明白呢？事到如今，這個問題已經不是他們兩個人有感情就可以解決的了，無花果勝過花開過，她就是一直在踐行這個道理，才苦苦隱瞞的，他為什麽就是一點都不明白。
\t“告訴我贇兒，你的真實想法。”秦子赫的眼神也變得無比堅定，心卻深陷在贇兒悲憫的目光裏不知所措。
\t“沒錯秦子赫，我是喜歡你，或者說，喜歡過你，”贇兒歎了口氣，再度開口的語調中帶著難以自持的悲傷，“可這又怎麽樣呢？秦子赫，我們什麽都改變不了，這份感情太單薄太脆弱了，根本不可能排除萬難。”
\t“不、不是這樣的——”秦子赫急忙辯駁，激動地抓住了贇兒的纖纖細手，“贇兒你不相信我嗎？隻要你心裏有我，我一定會讓你留在我的身邊保護你的，我保證。”
\t“留在你的身邊？”贇兒沒有掙紮，任由他帶著薄繭的厚實大掌緊緊包裹住自己的小手，眼神空靈地看著他，“我為什麽要留在你的身邊？”
\t“因為我愛你你也愛我啊，”秦子赫急忙對她的疑惑做出回答，“不是嗎贇兒？”
\t“秦子赫，不要把愛說得這麽偉大好嗎？”贇兒把雙手緩緩地從他大掌中抽了出來，語氣淡然，目光遊離，“再說，連我自己都不清楚對你的究竟是不是愛。”
\t“你……你說什麽？”
\t“我們不是小孩子，我也不想對你繼續遮遮掩掩下去，秦子赫，今天，我就把我想對你說的話，統統都告訴你。”
\t“……”麵對著這樣的贇兒，秦子赫覺得她離自己好遠好遠，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t“你是這褚國的鎮國將軍，外加駙馬爺，坐擁嬌妻，前程似錦，”贇兒忍下心頭的苦澀，努力讓自己的語調平淡些，“而我，不過是個敗國公主，如今淪為了帶罪醫官，我們不可能的秦子赫，你明白嗎？”
\t“贇兒，不是這樣……”
\t“你讓我把話說完，”贇兒看了他一眼，打斷他急於的辯解，“我知道，你一定覺得，憑你的地位和能力，喜歡誰就要跟誰在一起，不喜歡了才要分開，可是秦子赫，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的。”
\t“為什麽不呢？贇兒，既然彼此相愛，還有什麽是可以把我們分開的？”秦子赫的語氣很溫柔，霸氣少了三分，體貼多了一許。
\t“我說了那不是愛！”贇兒有些氣急敗壞，但她還是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正汩汩地往外冒著血，“秦子赫，你都不明白我的真實想法，你憑什麽說愛？”
\t“好，那你說給我聽，你的真實想法是什麽？”
\t“秦子赫，我喜歡你，當初在陽城的時候，我對你說的話，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都是真的，我不是沒有想過，跟你在一起，”終於把這些話說出來了，贇兒覺得自己內心雖然劇烈地疼著，卻也鬆了很大一口氣，“可是我最後還是選擇離開你了，因為我知道我們不可能，就像你現在娶了蓉蓉一樣，我必須忠於我的大越，這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情。”
\t“不是的，贇兒，不是這樣，這不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秦子赫極力否認著，濃濃的劍眉也擰到了一起，“如果你當初沒有離開，我們一定已經在一起了，相信我贇兒，我以為你不愛我，才認命娶了蓉蓉……對不起。”
\t“不要說對不起，子赫，我希望這會是我們最後一次這樣共處一室，”贇兒的語氣也柔軟了下來，變成了好言相勸，“其實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你別誤會，你沒有做錯，我不會因為你娶了蓉蓉而責怪你，因為是我自己放棄你的。”
\t“不要，贇兒，不要這樣。如果你覺得待在這裏不舒服不自在，如果你不希望蓉蓉出現在我們的生活裏，我們可以一起離開，”秦子赫難以接受突如其來再次跌入地獄的感覺，他一點都不想聽到她說放棄，“就算放棄這世襲的爵位，我也願意。”
\t“不，你不能這麽做，”贇兒厲聲打斷他，“你不能這麽不負責任，身為鎮國將軍，守一國平安是你的責任，作為一個丈夫，照顧好你的妻子也是你的責任，我不想你為了我放棄你自己的責任，明白嗎？”
\t“可是……”她說的一點沒錯，沒錯到他一時之間找不到話來反駁，也找不到其他的方法留住她。
\t“沒有可是，真的，老天爺既然讓我們出生在兩個這樣敵對的國家，我們之間，就沒有可是，”贇兒衝他搖了搖頭，走過去打開了門，“我累你，你走吧。”
\t“不！”秦子赫一大步上前，甩上了那扇可憐的木門，將贇兒牢牢地壓進了自己的懷裏，“贇兒，你不能這麽殘忍，你知道嗎？我得知你的真心的時候是多麽興奮，急匆匆地回來找你，不是來聽你說這些話的。”
\t“你放手……”贇兒感覺他抱自己抱得好緊，她幾乎要喘不上氣來了，奮力抵住他的胸膛，“你放開我！秦子赫！”
\t“不要，我不會放手的，贇兒，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秦子赫更加收緊了手臂，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胸膛，“可這些都是你的想法，你都沒有問過我的想法，怎麽可以給我們之間宣判死刑呢？”
\t“你……放開我……”贇兒渾身僵硬，他抱自己抱得這麽緊，會不會傷到肚子裏的寶寶？一想到寶寶，贇兒更加不安地扭動著掙紮起來，“你不要抱著我……放開我秦子赫……”
\t“贇兒，不要放棄好不好？我錯了，我不應該懷疑你強迫你，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你，”秦子赫抱著僵著身子的贇兒，近乎哀求地說道，“留在我的身邊，好不好？”
\t“秦子赫你鬆手！”終於，贇兒趁他稍稍鬆勁的間隙，奮力推開了他，“你放開我！”
\t“贇兒……”
\t“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我不會留在你的身邊的秦子赫！我們兩根本不可能！”贇兒聲嘶力竭地吼著，“你有沒有想過我的處境？你怎麽這麽自私？你要我留在你身邊，我以什麽身份留在你身邊？你的妾？還是貼身丫鬟？我戚贇兒就算虎落平陽，也不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
\t“你誤會了贇兒，我不是這個意思……”
\t“那你是什麽意思？”贇兒覺得自己的心好痛啊，痛得快要昏厥過去了，她多想依靠在他的懷裏，述說自己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心，汲取他身上哪怕一絲一毫的溫暖，可是她不可以，她不能用肚子裏的孩子去冒這個險，“秦子赫，你什麽都給不了我，憑什麽要我留在你的身邊？”
\t“我——”秦子赫被這一句話噎得啞口無言，仿佛被一道閃雷劈在了身上，是啊，她說的沒錯，自己能給她什麽呢？自己有什麽資格要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