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故地重遊
“快快快，崔瑉宇出來了！”
機場大廳裏人頭攢動，各路記者扛著設備蜂擁而來。就在幾個小時前，某圈內人在個人推特上曝光了崔、薑兩人的戀情，這條消息像是冬日裏的一針強心劑，讓蔫巴巴的娛樂新聞迅速滿血複活，記者們一激動，甚至不知道該去采訪薑庭然，還是該去機場堵崔瑉宇。
崔瑉宇被這則消息轟炸得暈頭轉向，終於明白五雷轟頂是種什麽樣的體驗。他現在已經累到極限，在他眼中，朝他狂奔的記者就像是一群瘋狂的喪屍，他根本無處躲藏，如果不是老黃在身邊替他擋著，他都有可能被記者踩死。
“薑小姐的公司剛剛發表聲明，說這是藝人的私生活，公司不予幹涉，請問這算是默認了嗎？”
“您和薑小姐是第一對修成正果的假想夫妻，請問您現在有什麽感想？”
“請問現在爆緋聞是跟收視率有關嗎？現在已經是收視一位了……”
電視裏的崔瑉宇一言不發，他的口罩已經被扯到了鼻子以下，黑眼圈完全暴露出來。林瀟瀟看著看著，不由得又攥緊了手。
“你看什麽嘛？不是說好以後再也不看了嗎？”任秋雨急急地走過來，一把奪過遙控器，把電視機給關了。
“不看他，你覺得可能嗎？”林瀟瀟苦笑了一下，又往沙發裏縮了縮，像一隻貓一樣。
“我知道，反正勸你也沒有用。”任秋雨歎了口氣，坐在林瀟瀟的旁邊，繼續說道：“不過我也是心疼你嘛！當時他還有個生病的女朋友，就跟你好上了；這才分手沒幾天，又跟別的女星傳緋聞了。你整天為那個花心大蘿卜茶不思飯不想的，我擔心你把身體搞垮了啊。”
“放心吧，現在隻是看看而已。”林瀟瀟故作輕鬆地說：“不說他了，聊點兒別的吧。”
“有時候我都在想，你心腸真是夠狠，明明愛得死去活來的，還能說不聯係就不聯係。我可得小心點了，以後千萬別得罪你，萬一哪天你對我也這麽絕情怎麽辦？”任秋雨開玩笑似的說。
“怎麽可能？”林瀟瀟一把摟住她，笑著說：“還記得崔某拍得那張照片嗎？上麵有一行英語，沒有朋友的人生，就是一片荒野嘛！”
“切，少來。”任秋雨笑著掙脫開，伸手拿過一個桔子，一邊剝皮，一邊說：“那你現在要怎麽辦？跟楊樹破鏡重圓？”
“不知道啊，沒了愛情又不是不能活。我現在要集中精力好好學習，開學就是交換生的麵試了，我一定得好好抓住機會。”不得不承認，隻要一提起學習，林瀟瀟確實有種王者之氣，這讓任秋雨很是羨慕。
“是啊，反正在你家店裏放火的人已經抓住了，錢也賠了，你又變回林家大小姐了，現在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
“想想也真是可惡！因為我家生意好，就在我家放火，還把我二叔給燒死了！如果我現在能回去，我真想把他從監獄裏揪出來，暴打他一頓！”林瀟瀟咬牙切齒地說。
“好啦好啦，不是說判了無期麽？該賠的也都賠了，你別再氣壞了身子。話說你那個死黨還真厲害，還真能找到線索，佩服！”任秋雨說著，豎起了大拇指。
林瀟瀟曾告訴過任秋雨，謝小苗動用了他爸的關係，調查了幾條街的攝像頭，才發現了一點蛛絲馬跡。林家的縱火案，從立案到宣判，差不多用了整整一年。這一年，林家人受了多少煎熬，別人是無法想象的。好在現在一切苦盡甘來，林劍在老家重振家業，林瀟瀟也可以不用打工，安心學習了。
“小苗在高考前，就已經保送到北大化學專業了，可她不喜歡，非要學心理學，所以就放棄了報送，參加了高考，結果一考就是我們市的文科狀元。她現在去哥大交換了，明年我要去美國投奔她！”林瀟瀟滿臉自豪地說。
“我真佩服這些有能力又有勇氣的人。不過呢，她好，還是我好？”任秋雨把剝好的桔子在林瀟瀟麵前晃了晃，故意酸溜溜地說。
“哎喲，這好比問小孩子爸爸好，還是媽媽好？”林瀟瀟嘻嘻笑了兩聲，一把奪過了桔子。
“好吧，看你現在又能開玩笑了，可能是真的沒事了吧。”任秋雨歎了口氣：“看我每天那麽盡心盡力地為你做飯的份上，你也應該好起來吧。”
“嗯。”林瀟瀟乖乖地點了點頭，說：“我覺得小金撿了個大便宜，上哪找這麽好的女朋友？”
“說實話我還沒考慮清楚……”
“你們倆在聊什麽呢？”楊樹開門進來，笑著問。
“現在雖然住著你的房子，但我們也交房租的好吧！你下次進來能不能先敲門？”任秋雨不滿地說。
“你們倆聊得太投入了吧？我按密碼的聲音都沒聽到？”楊樹繼續微笑，接著丟給林瀟瀟一個袋子，說：“換上，帶你出去兜風。”
任秋雨一把搶過，忍不住驚呼一聲：“嘖嘖，這不就是你昨天多看了一眼的大衣嗎？乖乖，70多萬呢——林瀟瀟，如果你不要，我可拿走了啊。”
“誰說我不要？”林瀟瀟一把搶了過來，笑著跑進了房間。
“我也給你買了件禮物，謝謝你照顧林瀟瀟。”楊樹一邊說，一邊又把手裏的袋子遞給任秋雨。未等任秋雨發出驚呼，他就說道：“不要有什麽負擔，本來就是參加活動的時候主辦方贈送的，聽瀟瀟說你很喜歡攝影，所以，就送給你了。”
“哇，這款相機比那件大衣還貴呢，你真舍得送我啊？”任秋雨捧著相機愛不釋手。
“當然了，反正我又不愛拍照，放在我那裏也沒用啊。”
“不行不行，這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任秋雨清醒過來，趕緊又遞給崔瑉宇。
“收著吧，你也知道，我一向比較大方嘛！”楊樹瀟灑地說。
“嗯，這個倒是承認。不過，你不用指望我會在瀟瀟麵前多誇你，我是非觀很分明的！”任秋雨梗著脖子，像極了意誌堅定的革命戰士。
“哈哈，我可沒讓你這麽做！”楊樹爽朗一笑，任秋雨差點兒掉了魂兒。
林瀟瀟換好衣服出來，楊樹不由得愣了一下，不知何時，那個天真爛漫的小丫頭已經有一種成熟溫婉的美了。他不由自主地拉起她的手，說道：“走，我帶你出去玩！”
楊樹的車上裝滿了林瀟瀟愛吃的零食，甚至還有來自中國的各種話梅。二人都沒有說話，林瀟瀟一直盯著窗外連綿不斷的群山。她看過韓國電影《西便製》，四處漂泊的父女二人不斷地跋山涉水，那一座座永遠翻不完的山，就好像永遠割不斷的鄉愁一樣。
在韓國呆久了，林瀟瀟似乎有點明白“山”對韓國人的特殊含義了。此時已是寒冬，群山蕭索，白雪灑落在玄色的岩石之間，遠遠看去，像是一幅清冷的水墨畫。看到此景，林瀟瀟似乎也感受到了那對父女無限的淒苦和惆悵。
廣播裏突然播放起了崔瑉宇的歌，正在出神的林瀟瀟像觸電一樣。楊樹繼續麵不改色地開車，沉穩地問：“你聽著不舒服，要不要換首歌？”
林瀟瀟搖搖頭，繼而又點點頭，伸手換了一下頻道。她的手指在那裏猶豫了一下，似乎想換回去，不過她還是沒有換，默默地把手縮了回來。
“他應該回韓國了吧？”
“……嗯。”
“想不想再見他？打他一頓，或者罵他一頓？林瀟瀟不是很厲害嗎？想去我陪你一起去。”楊樹笑著調侃道。
“不要了。”
“也好，專心準備考試吧！反正你家裏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你可以放心地去留學了。”
“嗯。”林瀟瀟點點頭。
“別擔心，我也在整理手頭上的工作，爭取去美國陪你一陣子，等你習慣了再說。”
“你別……”林瀟瀟剛要阻止他，又覺得無論如何也阻止不了，索性又把視線轉向窗外，不再說話。
“無論怎樣，以後你想做的事情，我一定會陪著你做。”
楊樹有點分神，這才發現前方路中間躺著一隻貓，似乎還在蠕動。楊樹急忙將車轉向一邊，繞過了那隻貓；可高速道路上車速太快，不好控製，眼見車子要撞向護欄，楊樹急轉方向盤，車子才重新恢複了平穩。林瀟瀟嚇得尖叫了一聲，捂住了眼睛；楊樹也嚇得不輕，不過他驚慌之餘，先握緊了林瀟瀟的手。
一股暖流傳遍周身，林瀟瀟感激地看了楊樹一眼。無論何時，他最先考慮的，永遠都是自己。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目的地。下車後，林瀟瀟目之所及，都是熟悉的景色。
三陟，當她腦海裏蹦出這個詞時，眼前閃過了無數的畫麵。
“以後你再想起這些地方，不要再想起他。所以，我要帶你留下新的回憶。”
“如果記憶真能消除，那該多好？”林瀟瀟眼角發澀。好奇怪，那次休學旅行不過隻有兩天，為什麽會有那麽多回憶？
楊樹不由分說地打開車的後備箱，拿出一捆滴滴筋兒，他說道：“去海邊吧，就像咱們還在二中時……”
林瀟瀟的腦子裏一會兒是和崔瑉宇的記憶，一會兒是和楊樹的記憶，兩個人來回切換，她不免有些頭痛。見她用手揉太陽穴，楊樹趕緊抱住她，說道：“好，好，哪兒都不去了，先回房間休息吧。”
“我沒事，把行李放下，去海邊吧！這麽久都沒看到大海了，我很想看海。”
楊樹驅車，一個多小時以後到了海邊。林瀟瀟看著蒼茫的暮色，聽著海浪翻滾的聲音，想起那時她坐在那座韓屋的舍郎上看海，崔瑉宇有意無意地問她大海的那邊是不是她家，她很鄙夷地說大海的那邊是日本。她永遠忘不了他窘迫的表情，就跟他帥氣的樣子一樣可愛。一陣海風吹來，林瀟瀟打了個冷戰，而且風太大了，吹得眼睛疼。
“楊樹，怎麽辦？我還是忘不了他啊。”林瀟瀟痛苦地捂住了臉，說道：“如果感情也像數學題那樣就好了，隻要步驟對了，答案隻有一個。”
“咱倆沒見麵的期間，你不是也沒忘記我嗎？積累感情需要時間，遺忘也需要時間。”楊樹一邊說，一邊把林瀟瀟攬在懷裏。
聽到他溫柔的聲音，林瀟瀟有種回到以前的錯覺。他用所有的堅強和冰冷來跟命運抗爭，卻把所有的溫柔都留給自己。
想到這裏，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新大衣，林瀟瀟有點心迷意亂，她喃喃自語：“我……我八成是要瘋了。”
“不會的，我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傷心了！”楊樹生怕她再次離他而去，便將她抱得更緊了些。
林瀟瀟一驚，掙脫了楊樹的懷抱，她正色說道：“等等，楊樹，我不能這麽不明不白地跟你交往，不能因為我現在很難過所以就理所應當地依賴你……我不想在跟你交往的時候，心裏還想著別人。所以，在徹底忘掉他以前，我還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你。”
迎著林瀟瀟黑白分明的眸子，楊樹心裏有一股怒火在升騰。他不明白林瀟瀟為何要一直這樣拒絕他，不由得越想越氣。他想強吻她，卻被她一下子躲開。楊樹氣急敗壞地把她塞進車裏，林瀟瀟威脅他，如果他有什麽非分之想，她會立刻跳下車。楊樹氣得砸方向盤，心想自己真是瘋了，才會帶她來這裏故地重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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