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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的廖大夫

  偏偏沈舒窈的呻吟聲,硬是一聲比一聲大,聽在他耳朵裏那就更不是滋味;


  ,


  一愁:看著她疼,他卻無能為力


  二愁:這脖子扭了,晚上還能辦事嗎?是不是又要就此泡湯掉。


  四丫的速度咱早說過那是蹭蹭蹭的,若是真比較起來那辦事效率在王府可是要排前五強的。


  一路上揪、著拖、著求著,愣是還能拽著一個人,飛快的從北院跑到東院。


  你瞧瞧,單從這一點你就能瞧出,人家四丫那是個忠心耿耿,一心為主的丫鬟哪!

  (日後府中老小,哪個敢說人家四丫不好,咱帶頭滅了他(她、它)。)

  被拖拽的可憐兮兮,暈頭轉向,東西不清的老爺子,揚起枯瘦如柴的手,對天悲慘高呼:“老夫,要嗚呼了,老夫要……駕鶴了……”


  人家老廖是個識文斷字人,是個做學問,有涵養,有內在的人說起話來,自然不能向別人那麽白話,人家學的就是遵從古語,要咬文嚼字。


  當老廖被硬拖著進了沈舒窈的房間,看到他麵色慘白,氣喘如牛,一身狼狽。


  最重要的是他那白花花的胡子,做了一個超前衛的造型,一根根都朝天翹著,在下巴上開出了一朵刺刺的“花”。


  月橫有些瞠目,你說你一大把年紀,還學人家年輕人,頭發掉的沒剩幾根,就去做胡子,這也太給廣大老年人丟臉了吧。


  不過他心中更多的是得意;

  瞅瞅看看,爺派去的人多牛,比你老廖還牛,平日裏找你看個病,你推三阻四不見,這回你再逃,你逃哪爺讓四丫追你到哪。


  沈舒窈看到房間裏突然多出一個胡子拉碴的老大爺,心中也免不了好奇,連脖子上的痛苦都減少了幾分。


  四丫氣喘籲籲,對著驚訝的兩人,說:“爺,廖大夫讓我給逮來了,您趕緊讓他給姑娘看脖子。”


  這句話的潛台詞是:看好了,晚上你倆才有戲啊!

  月橫的反應速度還是比較快的,立刻對老廖擺起了王爺架子:“廖大夫麻煩你了,無論如何也要將她的脖子看好,


  老廖擼直胡子,抬起頭眼巴巴的看著月橫:“那……要是看不好呢?”


  “看不好?本王相信廖大夫的醫術,希望你不要讓本王失望,四丫頭,關門。”


  哼,膽敢治不好,你也就崩打算踏出一步,你就讓你的這把老骨頭,埋在這裏吧。


  腦袋禿頂,腦子卻頂呱呱的老廖大夫,明白了,爺這是要關門打狗,呃……不是,是關門鎖大夫。


  “咳咳……老夫盡力,盡力……”


  “廖大夫,本王要的不是盡力,而是必須。”


  老廖大夫一聽,癟癟嘴,他老人家年紀一大把,黃土埋半截,您就不能讓我安心的埋到頭頂。


  四丫抬起袖子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廖大夫啊,您就趕緊著看吧,姑娘那可還疼著呢。”


  你瞅瞅姑娘那紅撲撲的小臉,現在都慘白慘白的,頭上的汗珠子,一直往下落,那肯定是相當的疼啊!


  這老東西,磨嘰個啥喲,救人如救火,難道他就沒聽過,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大夫呢,豆腐還差不多。


  咦?不對,他都這把年紀了,歸到豆腐類,人家豆腐不同意,那就豆腐渣吧。


  老廖一聽,扭過頭狠狠剜了四丫一眼;

  在他老人家的心裏,這丫頭是罪魁禍首,若不是她,他還好端端的在草地裏逮蛐蛐呢;


  哼,不懂得尊敬老人。


  他本打算好好教育四丫一番,可那頭十七王爺的眼神掃來,他覺得腳下的土都凍了,所以為了不讓埋到他腰間的黃土,變成凍土層,他決定先解決,那個病源的問題。


  朝月橫,嘿嘿諂媚的笑了兩下,走到沈舒窈麵前。


  “脖子疼?睡落枕了?”


  沈舒窈,眨巴眨巴眼,這又不能點頭,喉嚨一說話,連著筋也疼;

  這一個腦袋能做動作的,隻有眼皮了。


  望聞問切,這老廖就幹了其中一樣,就動起手來。


  老廖的手,在沈舒窈的脖子上來回摸,看的月橫在一旁直想上前打爆他的腦袋,放著他的麵調戲他老婆,這老小子可當真欠揍。


  可是一想到,他這也算是再給他媳婦看病,隻能忍住。


  就是不知道那老小子,整天遊手好閑,不幹正事,有沒有荒廢了醫術,能不能治得了他家媳婦;

  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他是把這老東西下鍋煮了還是當柴火燒了,


  其實下鍋煮,當柴火燒差不了多少,反正都離不開火就了。


  沈舒窈的疼痛依然沒有減輕多少,一直掉淚,看的十七爺那叫個著急心疼。


  最後在歪了脖子後的樹妖,掉了n行眼淚之後,月橫爆發了。


  拎著老廖的胸口衣襟惡狠狠的說:“老東西,你到底會不會看病,看不好,小心我滅了你。”


  看看瞅瞅,其實這才是真正的月橫,霸道暴力占有欲特別強。


  啥弱柳扶風,啥弱不盛衣,那都是假滴,假滴……


  老廖也怒了,什麽?敢嫌棄他的醫術,敢鄙視他的技術;

  想他當年那可是骨科第一高手,什麽疑難雜症在他手上拿都是小菜;


  雖然他已經老了,雖然他好一陣子沒有進過藥房。


  可對落枕那還是殺雞用牛刀,這本就夠侮辱他了,偏偏這十七爺又橫插一杠子,怎能不讓老人家,怒火叢生,隻差沒有吹胡子瞪眼了。


  四丫一看苗頭不對,立刻當起了和事老;

  “爺,爺……您消氣,先把姑娘治好再說……”治好姑娘您想咋收拾咋收拾。


  “廖大夫,您看,您醫術高明,一定能治好姑娘……”治好了人,那才能在爺跟前顯擺不是。


  看,咱四丫“兩麵三刀”的功夫多牛~

  說起話來,那整個就跟一猜燈謎一樣,好在十七爺和廖老大爺那都是精明人,立刻就知道後半句隱藏是個啥謎底;


  要是擱在沈舒窈身上,指不定要想到哪輩子呢。


  月橫鬆開手,老廖哼了一聲,繼續在沈舒窈的脖子上摸,估計是在摸哪根筋扭了。


  四丫目不轉睛的盯著沈舒窈,看著她臉上表情的鬆緊;

  其實這麽細看,姑娘張的還是蠻能入眼的哈。


  月橫實在不忍心看到沈舒窈掉眼淚,扭過頭握緊拳頭看著窗戶。


  老廖看了他一眼,撇撇嘴十分不屑;

  切……瞧那心疼勁,愛情裏的小男女,結了婚肯定是個怕老婆的。


  你說這小丫頭有啥魅力,能把十七爺迷城這樣,這年頭的男女愛情,是不是跟五十年前不一樣了,不懂啊,不懂,趕不上時代了。


  別看老廖心不在焉的這麽想著人家的愛情路線,手上的功夫可是沒有遲疑半分;

  沒有給沈舒窈打任何預防針,運力到指尖在後頸上按了倆穴道之後,雙手掰著脖子可勁一擰,哢嚓……


  “啊……”


  沈舒窈堪比河東獅吼的慘烈叫聲,在王府的上空徘徊許久,經久不散~

  老廖是靠的最近的,不過人家是醫生見多識廣,知道那一下子過去之後,肯定是比殺豬還難聽的聲音;

  當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遮住了腦袋。


  月橫離得有點距離,加上人家是個有功底的人,武藝高強著呢,雖然耳朵上仍然有點嗡嗡,可這也不能否認人家抵抗力弱是吧。


  倒是四丫比較淒慘,離得近,又沒有神功護體,保護措施做的又不及時,生生被震倒,以至於好幾天她都能聽到耳朵邊有小鳥早嘰喳。


  月橫聽到慘叫後以飛快的速度衝到沈舒窈身邊,一把抱住她:“淑兒,怎麽樣,還疼嗎?”


  沈舒窈試著扭了兩下,唉喲,真不疼了,好了。


  她高興的摸著自己的脖子扭來扭曲,似乎要把剛才不能動那會沒運動的次數,一次給不過來經過這一次,沈舒窈算是明白了一個人生哲理。


  這人哪,咱不求大富大貴,隻求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千萬別三天傷骨,七天動筋,要是那樣,就算守著金山銀山,那也沒心情花。


  月橫見媳婦兒好了,蹦到嘴邊的心肝終於咽了回去,雙手固定住她亂動的腦袋:“別扭了,一會再扭到,我可不忍心看你再受那份罪。”


  沈舒窈一聽,也是啊,這罪,他奶奶的,不是人受的,可千萬不能再來一次。


  “咳咳……”


  老廖提醒病後出愈,“互訴情衷”的兩人,你們的救命恩人還晾在這呢,還不敢進過來感謝,遞上診金。


  月橫扭過頭隻看到,某隻得意洋洋的大夫,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捋著山羊胡子,揚起下巴,鼻孔朝天,眼高於頂。


  老廖眼瞅著橫梁:哼……讓你看不起老夫,老夫就算四十年不碰,那下手也是穩準狠,一次到位,敢說滅老夫,你下輩子吧。


  月橫淡淡掃過去:老東西,讓你給我媳婦兒診治,那是你的榮幸,爺還沒計較你在她脖子上亂摸那麽長時間呢,你還敢給我要枕金,王府白養了你這麽多年,你先把吃的喝的給爺還回來。


  沈舒窈看著的倆人,有些鬧不明白,要說話就說話唄,幹啥打啞謎啊,人家啞謎好歹也有手比劃,眼神有交流呢,他倆可好都跟那練定力似的,誰也不吱聲。


  早就說過咱十七爺的眼神那是比飛刀還飛刀,比寒冬還寒冬,那殺傷力可是巨大;


  你說廖大爺這一把老骨頭,能經得起他這一記巨大的無聲轟炸嗎?

  自然是經不起的,別看上一刻,還雄糾糾氣昂昂的一副盛氣淩人的摸樣,現下這一會,那整個頭都快低到胸前了。


  恭敬的朝著月橫作揖:“嗬嗬,王爺,你看這位姑娘的脖子也好了,老夫是不是可以回北院了。”


  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這人哪,就得能屈能伸;


  好不容易找了一個棲身的場所,有吃有喝,萬一得罪了這主子,將一把年紀,沒有自力更生能力的他趕出府去,那可怎麽了得。


  “治好了,自然是可以走的,廖大夫,你在王府住了也有將近五年的時間了吧。”


  “呃……多謝王爺掛念,到了下月初十剛好五年。”


  老廖覺得,有些不大妙,這十七王爺的人品,他多少還是了解點的,說實話,他是不敢評價。


  月橫點頭:“唔……五年了,挺長一段時間了吧,哎,四丫你來府也有七八年了,最近這五年,你見過廖大夫多少麵啊?”


  此時的四丫,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正揉著轟鳴的耳朵暗自垂淚,猛聽見爺說了一句話,雖然耳朵現在不大好使,可大抵還是能聽到的。


  四丫掰著手指頭開始算:“這個,我算算哈,前年一次,大前年兩次,再往前一次……算上今天總共五麵,剛好一年一次。”


  月橫一副大悟的摸樣,踱步走到老廖麵前。


  “廖大夫啊,你看你進府也這麽長時間了,可跟府中的人認識的卻沒多少,同大家的感情相對淡薄,爺覺得既然同在王府,那大家總要相親相愛好,你覺得呢?”


  “王爺說的是,老夫正有此感,有此感……”人家敢說你說的不是嗎,人家現在那是處在低穀嘛!

  “本王就知道,廖大夫是個明事理的人,那從明日起,你就在後花園的邀月亭,為全府老少診病,跟大家好好溝通一下敢情,這個你沒意見吧。”


  你要是敢有,爺就把你扔到王府牆外頭去。。


  老廖的臉本就布滿了皺紋,這下子更成了枯樹皮,一雙耷拉眼皮的眼,此刻泛著淚水,這就是為啥他不敢對他的人品進行評價的原因,你說著能評嗎,哪個級別也不夠啊!

  “王爺可真是為老夫設想的周到啊,老夫……感激不盡。”感激到淚花花都彪了出來。


  月橫點頭表示滿意,很好,算你識相,若不然爺可是不會手下留情的,讓我媳婦疼的那麽厲害,還敢當著爺的麵吃她的豆腐,這還算是便宜你的了。


  嗚嗚……蒼天啊,王府百十來號人,你要讓老人家的骨頭給拆了呀。


  一瞬間老廖仿佛看到,埋到腰間的黃土,瞬間漲到了胸口。


  “廖大夫就回去收拾吧,將藥草,筆墨都備好,別辜負本王的好意啊!”


  “不辜負,不辜負,哪能辜負王爺好意啊。”他倒是一千一萬個想,可他有那賊心沒那賊膽啊!


  他出沈舒窈的房門,老廖仰頭悲哭,老了老了,又遭遇了這麽一場風暴,這還讓他安安生生死嗎?


  天空中傳來一個聲音:哈哈哈……要的就是你不得好死。


  四丫跟著跑出去,趕上一臉怏怏的老廖。


  “廖大夫。”


  “啥事?”老廖撇了四丫一眼,沒好氣的問。


  “你也給我看看唄,我這耳朵從剛才到現在,老有一群麻雀在叫。”


  嘿嘿,老廖賊笑,活該你受罪,活該你被麻雀鬧,讓你把老夫抓來,讓你毀了我信息苦苦創建的平安祥和的後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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